劫后余生的犀牛等人将蒙适和李射简单的捆在树上,没有过分难为他们,犀牛将临渊剑从蒙适身上摘下配好说道,“抱歉,这东西是你哥哥交给我的,另有重要用处!”
“行了——都过来站好!”浑身树叶的家伙看着这些残兵折腾了半天,不耐烦的喊道。
从这个人一出现,关肃和小七猴子等人就觉得他的声音和做派好熟悉,像足了一个人,由于他的脸涂抹了草汁和泥土看不清,所以一时辨认不出。
这时关肃和这人正好相对,那闪闪发光的双眸让关肃一下想起来是谁,不禁喜道:“小叫花子,啊……不,铁甲将军,原来是你!”
这人正是在乾中“醉乡居”搅局,与李射对射三箭,并且一箭穿了两人的小叫花子。
“呸!谁是叫花子,你们才是叫花子呢!”他笑着啐了一口,在关肃头上猛地戳了一指,“那是乔装暗访,故意掩藏身份的,衣服破了就是叫花子,那我现在呢,身上披着树叶,就是一棵树了,真是愚笨,要是大家都披上树枝,那咱们就是树林对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踹带打将七个烂人勉强归拢出一个横排,犀牛还想挣扎,被他胳膊肘一下锤在心口,便只剩下呲牙的份了。如果这些人站在一起叫队伍,那现在,这队伍规整了很多。
他在将要熄灭的火堆里加了两截树干,火苗往上一窜,哔哔啵啵的烧旺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看着那群稀里糊涂正瞧着他的人大眼瞪小眼,用映着火光的眼睛上下左右扫描着那些站得歪歪扭扭的人,直看得犀牛等人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穿衣服,竟然感到一丝羞愧!
突然,他没有任何前兆的对着这个队伍呲牙笑了一下,像是在炫耀他雪白整齐的牙齿。他对面的七个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嘴角抽动配合了一下,结果大家笑得比哭都难看。
犀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实在忍不住:“哎!小叫花……对了,不让这么称呼。那棵树,就这么称呼你吧,我又不知道你是谁,别这么看我,弄的我都……都觉得自己像个娘们似的!”
他站在队伍对面不动,那扮相确实像一棵树。
“不是么?”他瞪大眼睛,提高了嗓门反问。
“你们三十几个人,被人家十七个人围追堵截,像兔子似的乱窜,连砍带射,现在剩几个了?还不如女人呢!”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每个人,手指硬的跟石头似的,戳的七个人东倒西歪。
他转过身,向着北方遥拜,“悲哉!大乾国!这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精锐之师么?!从丹乾会战大败,不过几个月时间,溃败成这样,眼看王国都要被人灭亡了!”似乎痛苦万分。
这让犀牛七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关肃和小七等几个人自觉羞愧,低下头沉思。胖子傻乎乎的满不在乎,看着捆在树上的李射和蒙适直笑,那两人似乎都有些惭愧。
犀牛不被目光逼视,脸皮立刻恢复了厚度,呵呵干笑了几声探头道:“你唱戏呢?哎呀!你干什么?”原来他光顾傻笑,不提防被那人回身一脚踹在胯骨上,滚摔了出去,猴子赶快去将他扶了起来,犀牛又一瘸一拐的走回来。
小叫花踹翻了犀牛,扬起脸直了一下腰,宽宽的肩膀显得很挺拔。没有多久,他便恢复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痛苦状是别人的事情。
只见他拍了一下胸口,“本将军名讳,上墨下非!”他在非字上顿了一下,“非黑即白,现职黑羽骑校尉,统领千人哪。”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迅速的在七人眼前一晃,在七人连个毛都没看清的情况下又塞进怀里,就算验明正身。
“黑羽骑是什么,三万大乾国的精锐骑兵啊!”他眼角上挑,颇为自得。
“被丹琅轻骑兵冲过来,还不是一触即溃!”胖子回了一句话,墨非立刻语塞,这让犀牛他们多少有些快乐,因为那家伙从出现就嚣张的不得了,这会儿挫了风头,每个人都在心里暗笑。
墨非立刻转移了话题,晃到胖子跟前,斜眼看着他,问:“胖子,能不能请教一下阁下的名讳啊?”
胖子被看得很紧张,以为要挨揍,往后直缩,小声回道:“朱小弟。”
墨非点点头,“嗯,人如其名,猪!”这后一个字喝得如同炸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随即又开始笑。
墨非又把头转向犀牛问:“你呢?”
“张颜玉。”
“颜玉?!好,好,美颜如玉,明明是头犀牛却要如玉,自相矛盾,贻笑大方!”
“犀牛倒底是什么牛?和蜗牛是一种么?”胖子不知死的在问,笑着撇了犀牛一眼。
“那东西我见过,”墨非又叼上一片树叶,来回踱着步,“在极南蛮夷之地,个头比寻常野牛还要大上一两倍,皮糙肉厚,如披甲胄,力大无比,就像这家伙,名副其实的犀牛。”
他拍了拍犀牛肩膀。
“可是,嘿嘿,胆子却小得很。”他看着犀牛,笑嘻嘻的嘲弄,好像说的不是一头牛,而是犀牛本人,后者表现了一个及其无聊的态度,仰头开始看天。
墨非又开始问了。
“你?”
“关肃,你这不明知故问么。”关肃站得挺直,因为墨非官阶比他大,记得在“醉乡居”自己报过名号的。
“嗯,中规中矩,哎,不要那么紧张。你相貌太平常了,抱歉上次报名号的时候没记住……”
“你?”
“猴子。”
“嘿嘿,挺像。”
“你?”
“小七。”
“剩下那两个家伙叫什么?”
“孔德、孔礼。”
“喔,是兄弟俩啊,好,可以互相照应。”
他拍了拍手,“现在,你们被编入黑羽骑军,我的麾下,归我统制,七个人,我的心腹!”他做了一个七的手势。
看大家傻在那里面面相觑,他笑意殷殷的又开始说:“怎么样,高兴吧,各位现在也是精锐了。”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刚刚刀还架在脖子上,这会儿就成了精锐骑兵,要相信都出了鬼了,这个军的最高统帅大公子昊脑袋在不住脖子上都还没准呢。
墨非可不管这个,现在他正在查看七个精锐手下刚才在敌人身上搜刮的战利品。
那些东西在火堆旁边堆成了小山。他小心翼翼的将他们分类,武器被精心的挑了出来。
这时墨非拿起了他们从蒙适身上搜出的那个少年画像,展开来就着火光仔细的看了半天,又举起来和自己的头并齐,对着七个部下。
“象么?”他用眼光询问每一个人。
每个人都对着他摇头,到了犀牛,早笑得弯了腰,指着墨非嚷嚷:“呵呵呵,你哪有那么俊啊,你看看你,灰头土脸,长的像个鬼似的!”
这后果是立刻挨了墨非一下,那画像也被墨非随手扔进火里,跳跃着烧尽了。
墨非走到犀牛跟前,手快速的一探,已经将犀牛胁下的临渊剑拔了出来,一股寒气直透出来,冷澈入骨,墨非呵了一口气,那上面立刻结了一层霜。
“那是我的!”犀牛感到丢人,剑被人家在眼皮子底下轻易取走,自己却毫无防范。
“还给你!”墨非仔细看过之后,扬手将临渊剑归入犀牛胁下的鞘中,“呛”的一声,寒气尽没。
墨非张了张手,关肃会意,过去把蒙适推了过来。墨非一边给他整理甲胄一边将绑缚他的绳子解开,之后对他抱了下拳。
“将军尊姓?”蒙氏三代在乾为将,赫赫战功,无人不知。蒙氏一族为奸臣陷害,被诛满门,蒙适侥幸逃脱,投靠了丹琅,也是无人不晓。墨非如此,是明知故问。
蒙适叹了口气,“丹琅宋廉将军麾下,风骑营蒙适。”
“蒙将军真是胆略过人,以将军之尊,竟然扮成普通骑兵入我腹地搜索,佩服啊佩服!找到炎天要的人了么?”墨非正色面对蒙适,话中却满是调侃。
“上天护佑,启武将军所幸没有被我等找到。败军之将,何谈胆略!但求速死,别无他念。”蒙适将眼一闭,引颈就戮。
“蒙氏乃大乾国望族,将军是大乾国人吧!”墨非继续刺激蒙适。
“我父蒙括为大乾国将军,忠心为国,却为奸臣费虞所害,被诛满门,只我一人侥幸没死,可以说与大乾有血海深仇,非死不能结。只是……费虞尚在,死不瞑目!”蒙适干脆闭上了眼,只求一死。
“噢,还没忘记是名门之后,你的仇人不是大乾国人,莫要糊涂。费虞奸贼尚在,我留你一命杀他吧,免得死不瞑目!”墨非缓缓的说道。
他又去将李射的绳子解开,抱拳说道:“李射将军,别来无恙!在乾中,我欠你一命,今日放你一马还清,从此两不赊欠,下次再见,定要决一死战!”
墨非又挥了下右手喊道,“放人,我不杀大乾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