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让带来的侍卫杀了几个向外逃窜的酒客,余下的慑于常让淫威便停下脚步又退了回去。
关肃手持佩剑倚墙而立,白脸发红,不知是激愤还是害怕,颤声对着常让说道:“关某才是王前禁卫军,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再说,内侍总领可管不了禁卫军的事儿!”
常让拔出短剑,转过身来,嘿嘿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识你,先王已薨,现在是公子昊做主,你那个禁卫军不算数了,况且你要放走公子要的反贼,是谋逆之罪,也要拿了一并押送盟地。”
常让指着关肃对侍卫们说道:“将他拿了!”两个侍卫奔关肃而去,关肃身后那两个士兵抽出佩剑迎了上去,小七和猴子手中没有兵器,拿着铐枷准备迎战。
常让好不得意,任由侍卫和关肃搏斗厮杀,目光在厅内不住游走,正好胖子双手抱头,口中连说:“不关我事,我是上卿费虞的家将,只是路过这里。”说着挤了过来。
常让奋起一脚,将胖子踹倒,对着胖子说道:“不关你事才怪,费虞上卿着你护送车辆,先行送往日晖城,你唧唧歪歪走了月余,却跑到乾中来了,你想私吞是吧,上天眷顾,让我碰到,真是大功一件。”
胖子抱住头蜷在地上,口中连连辩解,“混河发水,我也无法啊,再说家主的东西,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吞啊。”胖子磨磨蹭蹭走了月余,确实动了私吞财物的心思,只是没有确定鲸吞之后该逃向哪个国家才更安全,一时不得下手而已。
胖子心中不住盼望老天垂怜,让费虞死在乱军之中,自己直接就可逃之夭夭了。可是祸害活千年,费虞几次死里逃生,依然活的好好的,简直成了永远不死。
琥国老者这时对着常让一抱拳道:“这位将军,擒拿逆贼,是你乾国家事,我们是琥国客商,与此事无关,就请让条路,放我们走吧!”
常让冷森森笑着道:“你是客商也好,是间谍也好,今天趟上了这事儿,也一并跟我们走,去跟公子昊解释吧。”常让久经历练,一眼看出这伙琥国商人并非泛泛之辈,只想一起擒了带走,没准儿又是大功一件。
琥国少女怒道:“跟他有什么废话,杀出去得了!”这时楼梯上蹬蹬一阵乱响,有人喊着“不要跑了逆贼”冲了上来。原来常让暗中派人增调的乾中兵马,这会儿正围了上来。
常让一看大局已定,立刻张狂不可一世的叫道:“凡厅中反贼,一律拿下,不要放走一个!”
他身旁的孟清简早就怒不可遏,喊道:“大乾风雨飘摇,眼看就要灭国,尔等奸贼不知抗敌拒辱,却只在自己国人身上逞凶,一个阉人,却在此大呼小叫,我杀了你替天行道!”
孟清简抽出腰中佩剑刺向常让,常让短剑一挥,便割伤了孟清简手腕,孟清简佩剑拿捏不住,掉落在地,常让短剑又一挥,奔着孟清简颈部砍去,眼见就要身首异处。
“叮”的一声脆响,一只玉杯凌空飞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常让的精铁剑格之上,玉杯砸得粉碎,剑身大震,铁剑就此脱手。常让怒气冲天,回头向玉杯来路望去,只见小叫花笑嘻嘻冲他吐了一下舌头,“抱歉,杯子太滑没拿住!”
小叫花左手连鞘抓着三尺剑,身子猛地跳起,接连跃过几张桌子,身手矫捷异常,直奔常让而来,厅内宾客纷纷闪避,四五个侍卫却上来拦截。
“不是强盗、不是禁卫军,也不是琥国奸细,而是丹琅铁骑来了!”小叫花好像又开始胡说八道,但说得郑重其事,听的人是胆战心惊,小叫花右手握住剑柄向外一拽,“呛”的一声龙吟,宝剑出鞘,只觉一泓青光乍然溢出,浮光掠影,杀气凛然。
“丹琅虎狼,此番用兵,定然灭我家国方才后快,”小叫花口中说着,手上与那几个侍卫频仍交接,剑如疾风,顷刻刺倒两人,“丹琅铁骑此时已经跨过混河防卫,攻到乾中,也是转眼的事儿了,无论奸贼、逆贼、盗贼统统别做无谓之争,一起拒敌吧!”他口齿伶俐,滔滔不绝,手上更快,剑走龙蛇,又刺倒两人,看来常让若不下令投降,那些侍卫都将被小叫花刺倒。
“秋池三尺,浮光掠影。启武拜请大师木华所铸,好一口神兵!”断纹缁衣须眉飞扬,看得心旌神摇,一语道破此剑来历,“终于一睹此剑风采,可慰平生了。”
断纹缁衣悄然将瑶琴反转,从下面抽出一短刃,寒光一闪,猛地刺入常让后心,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可诛,先杀奸贼,再拒虎狼!”常让只觉后心一凉,一截刀锋已从前胸透出,“呃”了一声,倒地而死。
原来断纹缁衣一直悄无声息站在常让身后,似乎被吓傻了,常让对他没有防备,是以才一击得手。首恶伏诛,众人都觉痛快,各操应手家伙对侍卫形成围攻之势。
那些侍卫见头领已死,立刻没了斗志,被关肃、孟清简、断纹缁衣等杀死几人,余下的挥舞刀剑,向楼下便跑,正与冲上来的兵丁相遇,挤作一团。小七和猴子也拾了刀剑,跟着往外便冲。
楼上楼下,院中院外,剑戈相击之声不断,人喊马嘶,不知道几路人马搅在一起。突然“醉乡居”后院火光冲天,院门大敞,马厩被烧,一些马受惊奔出,又有几辆燃着火的马车从中跑出,一下冲倒了数人。
原来犀牛一直藏在后院,一等天黑,便潜入仓房将马车上的贵重东西包了一个大包袱,其余的不能带走,便趁着前院混乱,连砸带摔毁坏殆尽,又放了一把火,准备付之一炬。
胖子的人手大部分跑到前面接应去了,剩下的人哪里是犀牛对手,被犀牛一气杀散。犀牛跨上黑箭刚刚冲到院门,院外突然冲过来一群手持短刃,脸罩黑色麻布的家伙,正是翠巍山的群寇,犀牛狂吼一声,手挥“临渊剑”,直冲过去,那些家伙猝不及防,滚作一团,被犀牛冲出。
只见火光映照中,常让调来的乾中士兵,公子昊的禁卫军,琥国客商,胖子的护卫等正在往来厮杀,拼死格斗,里面又夹杂着翠巍山的盗贼,场面极其混乱,敌我难辨,一时死伤狼藉。
一个蒙面大汉杀死一个冲过来的骑兵,夺了那人的马,对旁边身材魁伟的人道:“盗魁大哥,中了官兵埋伏,赶快走吧,迟了就冲不出去了!”
那大哥一脚踹在蒙面大汉腿上,口中骂道:“鲸广,你这个混蛋,是他妈怎么踩点子的,还在这里直呼老子的名讳,怕官军不知道是么!回头再找你算账,走了——”翻身上了马,与对面酒肆冲出的同伙汇合,便向南冲杀。
大火开始向前楼蔓延,必必剥剥之声,摄人心魄。一些乾中士兵手忙脚乱的从正门里逃出,后面杀出的是关肃和孟清简等人。正好犀牛赶到门前,一眼看见关肃身后跟着的小七和猴子,犀牛喜出望外,来不及细问,口中大吼,“小七、猴子,向这边来,犀牛在此!”小七猴子二人,得遇故知,也是喜不自胜,奔着犀牛方向便冲,很快会合,也往城南杀去。
胖子在楼上看着后院火起,人喊马嘶,知道车马被焚烧,瘫在地上欲哭无泪,三个手下明白丢了费卿的财物必是死路一条,便弃了胖子逃命去了,胖子猛然醒悟,也狼狈万分的跑下楼去。
小叫花还剑入鞘,冲到临街窗前,向楼下望去,只见“醉乡居”楼前死伤遍地,人喊马嘶,杀成一团。常让虽死,但是公子昊的禁卫军和乾中增调的士兵却愈来愈多,将“醉乡居”前后围得水泄不通。
犀牛领着小七和猴子向南冲击,似图突围。关肃和孟清简等人紧随其后,蒙面的翠巍山盗贼与胖子的手下夹杂其中,众人往来冲击拼斗,却始终无法突破困局。小叫花用尽目力想找断纹缁衣,那老者却踪迹皆无。
这时,伯虎汇集了人手,率着十几个琥国随从跨马从院内冲出,直奔楼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