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事临近,周铭城比以往更深入简出了!
作为南京工商联会长,长江实业董事局**,无论在商界、政界,他都应该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但周铭城就是一个异类,不是因为他的谨小慎微,也不是深谙“枪打出头鸟”、“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处世箴言,而是他的另一重不可示人的身份。——他正是“日本天津陆军特务机关”驻南京联络站站长,换句话说周铭城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
此刻窝在汉中路76号丹桂园中的周铭城五味杂陈,一身深蓝格子睡袍的他斜坐在床头,看着梳妆镜里斑白的双鬓不由一声长叹。
“铭城!怎么了嘛?”身后雕花大床上一个女人嗲声嗲气地靠了过来,将两颗**在男人背上蹭来蹭去。
男人没有说话,失神的双眼依然直勾勾地盯着梳妆镜。大镜子里潘美云长发蓬松,樱鼻微翘,微微上翘的嘴角透出一丝调皮,惺忪睡眼流露着别样妩媚。女人张开双臂轻轻勾住周铭城的脖子,缎子睡衣的吊带轻轻划落,露出整个白皙的肩头和大片酥胸。血红玛瑙珠串更衬托出脖颈的粉雕玉砌,一枚和田玉坠从珠串上垂下。白玉吊坠上弥勒佛祖笑得正欢,大概是因为沉浸在这温柔疯八乡里乐不思蜀吧。
“到底怎么了嘛?”看男人不为所动,女人索性抖落披在身上的绣花锦被。一下子把男人的头整个抱在怀里
“别闹!”周铭城先是轻叫一声。
“不嘛!再玩一会儿?唉——我和你那黄脸婆比,味道咋样?”潘美云轻轻抚弄男人的头发,吹弹可破的粉脸露出一丝淫邪。
“别闹!别闹了——”此刻周铭城没有一点点兴趣,即使她是整个南京城独一无二的潘美云。女人不识时务地卖弄发嗲早已使他心烦意乱,在轻声劝阻没有奏效之后他便猛地一把将女人推开。
“啊——”被推到在床上的潘美云一声娇叫,然后便向母老虎般朝男人扑了过来:“周铭城!我他妈的就知道你玩腻了想甩了我!有本事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啊——”女人披散着头发开始一下下往男人身上撞。
此时的周铭城才从刚才的恍惚中完全醒来,听着女人歇斯底里地嚎叫他不由一阵心疼。老婆孩子都被送出去了,如果这个女人再和自己闹掰了,那可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妈的你说话啊!是不是又想起你那黄脸婆了,有本事你去找他啊!赖在老娘床上算什么东西——”潘美云看到男人的态度似乎有一点松动缓和便更加气焰嚣张起来,她甚至连酒红色的吊带睡裙完全脱落下来也浑然不知。
“——”周铭城看着满脸泪水的女人,慌乱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都怪老娘当初瞎了眼看上了你这死老头子!还以为你有情有义——谁知道最后还是和那些臭男人一个屌样儿!你走啊——你倒是走啊!”看着沉默不语的周铭城如同木桩般任凭自己摇动,潘美云被乱发掩盖的一对眼珠子滴溜一转,然后便猛地蹿下床来:“好!你不走我走——”
当女人几乎要离开床头的时候,沉默许久的周铭城却一把拉住女人,然后如饿狼般将她压在身下。
“妈的!放开我——你不是不要我了吗?有本事找你那黄脸婆去——“潘美云丝毫不理会男人两只大手在光溜溜的身子上肆意乱摸,她伸开双臂开始一下下狠狠拍打男人的后背。
(此处省去58个字)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女人的声音也渐渐高亢起来,拍打男人后背的双手也变成了颤栗地抚摸。
“铭城!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啊——”一番云雨之后,潘美云又开始在男人怀中撒娇发嗲起来。
“怎么会呢?”男人柔声说道:“最近生意上出了点事儿!都怪我——委屈了我的小心肝儿!”
看着窝在怀里如同羊羔般温顺的女人,周铭城心底突然涌起一种无法抑制地爱怜。他轻轻擦去女人脸上未干的泪渍,然后无比轻柔地说:“我要补偿宝贝一下!说吧——要什么?钻石还是翡翠——”
直到此时潘美云一颗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她突然仰起脸双眼已满是泪水:“铭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唉!傻女人啊,这日本人马上就要打进南京了,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抱住,还谈什么在一起?——当然这些周铭城并没有给女人说去,他的思绪早已跑到了六个月前。
七月的南京城像个大火炉,不要说在太阳底下走动,就是话说多了喘个气儿都困难。中午的大街上空无一物,两旁店铺大门敞开如同饿汉的嘴巴。树叶打着卷儿,地上白花花的刺人眼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腥味儿。因为太热大多数人都钻进自家屋子呼呼大睡,有几个不安分的躲进茶馆麻将铺里,一边摇着蒲扇或是搓麻赌钱或是饮茶唠嗑。
“听说小日本刚占了北平、天津,接着就轮到上海、广州和我们这里了——”莫愁湖畔一处绿荫下,无聊的乡民一边喝着大碗茶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在他四周是几个同样无聊的南京市民,而他面前的长条石桌上正摆着一盘残棋。
“哼哼!我看不会——小日本才多大?一个东三省就喂饱它了,占了北平上海已经够呛了,它还敢再打咱们这里!那还不撑死他?”
“就是就是!咱这儿是啥地?首都啊?哪个首都没有天王大神护着?这些兔崽子们敢来?不怕雷劈了他?”
…………
而据此不远的中央大街28号,一处巍峨壮观的三层小楼静静矗立,如重甲武士般隔着偌大个莫愁湖与这群人遥遥相望。这三层小楼正是长江实业公司董事局**周铭城的府邸,也就是南京城赫赫有名的周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