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现在不只是天灵,就连魔君也在寻找千雪大人?”大圣挠着头皮,愁眉道。
大耗子扯了扯他的猴毛,睨着沐千雪毫无生气的脸孔,犹豫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那个,无名大人,千雪大人的妖气好像消失了。”
“废话,主人入魔后何来妖气?”无名疼惜的为沐千雪盖好被子。
“小的的意思是,千雪大人身上好像连魔气也没有,什么气息都没有……”
“主人没死!她只是太累,睡着了。”无名冷眼瞪他,将老耗子吓得躲到大圣身后。
雨姬、地龙和三子站在沐千雪身旁,握着她冰冷的掌心,眼泪就像断了线珠子,怎么都克制不住。
他们虽还是孩子,但活人和死人却早能一眼分辨。
沐千雪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更没有心跳,身上也没有灵气、妖气或者魔气的波动。
无名见众人沉默,才再度开口,“现在主人已经自身难保,更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你们都各自散去吧,不久之后凌圣和鬩乱就会追来此处,留在这儿只恐性命不保。”
此言一出,众妖不安骚动。
地龙、三子守在沐千雪身侧,异口同声道:“我们不走,我们要留下来陪着师父。”
雨姬也依旧紧握沐千雪的掌心,“我也不会离开,姐姐是我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相信姐姐没死,她醒过来一定想见到我!”
“你们三人皆是主人最珍惜的人,留在着太危险,必须离开!”无名斩钉截铁的说。
“不!我们有能力自保!”雨姬叛逆的跳上床榻,趴在沐千雪胸口,“姐姐在哪儿,小雨就在哪儿,谁也赶不走我!”
地龙和三子不能像雨姬这般放肆,只能跪在无名身前,用行动示威。
大圣和老耗子等妖类头目低声商量了几句,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同在昏迷不醒的沐千雪身前跪下,面容坚定。
“在北漠,若不是千雪大人所救,我等早就魂归沙土。俺们都欠着千雪大人一条命,如今大人昏迷不醒,腹背受敌,我等更加不能在这种时刻苟且偷生。”大圣慎重的说着,向沐千雪恭敬一拜。
老耗子、熊猫、乌婆婆、花公子等也一同叩拜。
无名看着他们视死如归的坚定神情,心中多有感触。
都说妖畜无情,可最后还能守在主人身边的,除了无名便只剩下这些妖了。
“有你们这份心意,主人一定很安慰。但主人不需要你们为她牺牲性命。”无名装作冷漠。
乌婆婆叹了口气,摇着头拄着拐杖走到门外,对满山的妖类扯开沙哑的嗓子,道:“千雪大人重伤不醒,此山不日便会遭到天灵和魔君的攻击,恐怕凶多吉少。山中八千妖兵听令,若有想要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了!剩下的,随老妪一起捍卫参天山,保护千雪大人周全!”
大圣没有走出去,他深知从异类修炼成妖需要经受如何艰苦的磨练,故他不会强迫这些小妖强守参天,更不会用他的威严震慑他们。
老耗子很仗义的拍了拍大圣的毛手,道:“小妖们能离去也是好事,咱们人少,行动方便!”
话音刚落,从竹屋外传来的滔天呼喊声便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众妖激愤的吼叫接踵传来:“我不走!我们不走!我们要捍卫参天山,保护千雪大人周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千雪大人,您听,一只妖都没走!您真是千百年来最伟大的妖皇啊!”大圣激动万分,打开窗户让众妖的呼喊更加洪亮的传入屋内。
只可惜,沐千雪苍白的眼眸,一丝都没有睁开,安静的睡着。
“姐姐,不要孤独的沉睡,醒过来,大家都期盼着你醒来!”雨姬摇摇沐千雪的肩。
她自然不会醒,紧闭的眼角却又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处在黑暗中的沐千雪的神识,听不见外面的一切,可她沉寂的心却感到千万双手的拉扯,想要将她脱离这片虚无的空间。
不,她不要出去,也不能出去,这片荒无人迹的暗处才是她的归宿……
天灵山中,凌圣天尊被放置在一张寒冰床上,他失去的、血肉的地方经过包扎已经不再流血,一层层染血的纱布几乎布满了他的全身,看上去既恐怖又虚弱。
幽珑的脸上还挂着彩,但与男人的伤势相比,只算是轻伤。
她忧愁的想要抚平男人不断凝起的双眉,可那双英俊的剑眉却迟迟不愿舒展。
尝试无果,她只能将一块冰冷的湿纱布放在男人额头,无声哭泣。
忍凝门主正在床边配药,三天了,他尝试了十余种汤药都没办法喂入男人口中,外敷之药只可止血,退烧药则必须吞服才有疗效。
高烧到烫手的温度,若不是男人有紫阶灵气支撑着,恐怕早就断气。
“千雪,千雪,你要等我,为师很快就来了。”男人又说梦话了。
幽珑痛恨的咬住下唇,指腹轻按在男人双唇,不让他唤她。
她不明白,明明沐千雪已经死了,自己也成为了天后,为何男人还是对沐千雪念念不忘。
“我要切开天尊大人的喉管,把药直接灌入他的肺腑。你按住他。”忍凝毫不客气的命令。
凌圣天尊变成今天这样,完全可以说是幽珑一手造成的,若她没有擅做主张让凌圣误杀沐千雪,凌圣也不会这般自暴自弃,抗拒服药。
幽珑感受到忍凝不善的目光,只能强忍怒意,协助忍凝用这种极端手法给男人喂药。
其实,只要幽珑含住汤药,以唇对唇,喂入男人口中即可。
然,忍凝就是不许她这么做,甚至找了各种借口不让幽珑在白神殿和男人独处。
褐色的汤药从男人喉管灌入,忍凝在伤口上撒上了一些白色药粉,男人喉管上的割伤便愈合了。
玄音大长老拖着一把拐杖走进来,脸上的憔悴遮掩不住,见幽珑落寞的坐在床边,失望摇头,“天后大人,您怎么还坐在这里?”
幽珑起身道:“本后正在照顾天尊大人。”
“天尊大人自有忍凝门主照料,天后不懂医术,便不用再陪了。天灵经此浩劫,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天后去做。”玄音大长老指了指白神殿下满目疮痍的天灵山,目色悲凉。
“大长老是要命令本后去做那些粗重的活?”幽珑不满质问。
玄音大长老双眸中的失落更甚,叹气解释:“天灵修复事宜幽曦已在负责,天灵护山大阵水火二门门主也在重设,天灵受伤的道士由木门照料,铜莲门主也在抓紧炼制伤药。这些事情都不牢天后操心。”
“既然天灵各项事务都已经有人在做,大长老还需要本后处理何事?”幽珑面色发红,气急败坏。
玄音大长老从袖带中取出一只精雕银边的木盒,打开后一条通体碧绿的肥硕蛊虫因受到日照不满的扭动着身体。
幽珑一看见传承灵蛊,双颊染上一抹娇羞,“天尊大人重伤不醒,恐怕不适合吧……”
忍凝门主不屑的睨了她一眼,和玄音大长老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玄音大长老只能继续耐心解释,“传承灵蛊非紫气中阶者不可服用,天后大人现在的修为是紫气初阶,为了天灵无上道法的传承,还望天后大人尽快将修为提升至紫气中阶,才能早日为天尊大人诞下灵儿。现下,魔君对天灵虎视眈眈,天后大人务必要在来年开春之前提升修为,才可保天灵安泰,重塑天灵之威!”
幽珑闻言,顿时像是被浇了一头凉水。
关于修为的进步,她早就有所尝试,可自从修炼至紫气初阶,她的修为就再也为没有增长过。
玄音大长老勒令她在来年春天之前将修为提升至紫气中阶,掐指算来,时日无多,只剩下两个多月。
“本后不会让天尊大人失望的。”幽珑极力掩藏着心中担忧,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稽首离去。
参天山中,万妖一心,里三层外三层将沐千雪居住的竹屋看守的水泄不通。
无名见这些妖忠心耿耿便不再多言,这些是沐千雪的手下,能陪在她身边,多少也能带给她一些记挂吧。
“无名哥哥,这些都是姐姐平日惯用的东西,放在姐姐身边也许能让她苏醒。”雨姬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放在沐千雪身边,找到一些精美好玩的物件,还不忘放在她冰冷的手中,让她触摸一番。
三子和雨姬相处久了,渐渐接受她的存在,沐千雪沉睡后,这两个人便只听从地龙的话。
“咦?这是什么?”三子好奇的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古朴的石盘和一颗泛黄的明珠。
“此乃蚌针,将蚌珠放在石盘之上,旋出的飓风会指引出土门门主紫宸的下落。”无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孩子们说话。
“这石盘到做的精致,可是这珠子未免太难看了吧!都说人老珠黄,珠子老了就应该换一颗新的。我去海里给姐姐找一颗新珠子去!”雨姬说着,论起袖子便要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