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率先撞门而入的是一团黑色旋风,伴随着孤魂野鬼般高厉幽怨的哀嚎,所经之处乌羽遍地。
紧接着一袭白色的庞然大物也横冲直撞的夺门而入!
“我大雪国的子民才不吃这么难吃的雪芋呢!不然你以为皇舅会这么轻易就送给你们?”跨坐在白色巨物背脊上,白樱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娇斥道。
原来就是她在驱使身下的巨型坐骑追赶前方的黑色旋风,在皇宫中闹出这样一番的惊天动地,鸡飞狗跳。如此惊世骇俗、胆大妄为的举动,也只有这位恃宠而骄的雪国郡主才做得出。
整座雪国皇宫皆是用冰砖搭建,地面上找不到零星半点的灰尘,光滑的就像一面镜子,这一黑一白你追我赶的疾驰,两爪四蹄急速交错根本就无法在光滑的冰面上急刹脚步,不断撞上屋中四壁,精美装饰碎了一地。
沐千雪和无名早就退到远离他们的安全角落,可黑色的旋风却不断向他们靠近,还一个劲的向沐千雪发出求救的哭啼。
“乌衣鸟野性难训,郡主已有如此良驹应当好生珍惜,不可再打乌衣鸟的主意。”沐千雪一个闪身,让被追的亡魂大冒的乌衣鸟躲在自己身后,再逼出灵气止住白樱身下的白毛坐骑。
那坐骑似羊非养、似牛亦非牛,浑身长着如绵羊般拖地的厚实长毛,体格却健壮的堪比犁地黄牛,还比黄牛大上三倍有余,头大如斗、四蹄如锤、通体雪白,就连乌黑发亮的眼睛和鼻头都被满脸的白毛遮掩,果然如其名曰:无垢,白无污垢。
它正埋着头用耳上两枚角骨顶着沐千雪延出的灵气屏障,不断在原地奔踏,想要冲破屏障。
“算你识货,无垢是整个冰雪平原上最勇猛的牦牛王,可它不会飞,而乌衣鸟虽然长得丑却可以带着本郡主遨游天际!你可别多事,这只乌衣鸟本郡主要定了!”白樱高傲的说着,墨色的眼仁直直映出乌衣鸟的轮廓。
采挖雪芋之事经昨日一议,已然斩铁截钉,雪国国王再如何溺宠白樱在国家正事上也不容她插手胡闹,这点从昨日白忠国无视白樱挤眉弄眼的请求就可看出。
故沐千雪也不怕得罪这位嚣张跋扈的雪国郡主,若她一意孤行,沐千雪身为乌衣鸟族的族长也不会坐以待毙,必须略施小惩才能克制住白樱的坏脾气。
“无垢,冲上去踩扁他们!”白樱抓着无垢后颈的皮毛喝道。无垢得令后从宽大的鼻子里发出一阵陇长的低鸣,“哞!”的一声使出全力用坚固的牛角撞上沐千雪的灵气屏障。
只听“咔擦!”细微的爆裂声,弧形的灵气屏障上竟然沿着牛角处裂开了两道裂痕。
沐千雪这才感应到,眼前这只牦牛王之前竟一直压制着自体妖气,此刻竭力冲撞才暴露出他不下百年的道行,只可惜这只牦牛王只能在牦牛中成为佼佼者,对抗拥有混元妖丹作为后盾的沐千雪只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从牦牛漆黑的瞳孔中可以看出它对白樱的忠诚和对待人类的和善,说明这只牦牛乃一直秉承正道修行才得到的道行,故沐千雪无意重伤它。
可它还摆脱不了动物的本性智力远不能与人类相比,只懂愚忠不懂进退,所以当沐千雪加强灵气之后,再一次发出“咔嚓”爆裂的便轮到了牦牛头上的那双牛角了。
抵御牦牛冲撞的灵气微乎其微,消耗不去沐千雪体内灵气的千分之一,躲在其后的二人一鸟见白樱和牦牛如此执着也不知要纠缠多久,存心想要灭灭白樱的气焰便当着她的面继续心平气和的享用他们的早餐。
而那只被追的满地落毛的乌衣鸟更是扬眉吐气,隔着透明的灵气屏障对着牛气冲天的牦牛张翅摆尾,多番戏弄,白樱气的小脸通红,满脸的不敢相信,整个冰雪皇宫中竟然有人胆敢违逆她,甚至嘲笑她。
一怒之下,白樱计上心头,眼角闪过一丝皎洁,身子一歪就从二丈多高的牦牛背脊上侧率落地,落地的同时一声震彻皇宫,嘶声裂肺的呼救从她口中喊出:“啊!皇姨母救命啊!天灵道士要打我,哎呦,痛死我了!”
随着她这一喊,第一个被惊道的是她的忠心坐骑无垢,无垢想不通好端端的自己的主人怎么会七仰八叉就摔在地上,它心急如焚想要用前凸的口鼻将地上呼痛的白樱顶起来。
可白樱戏刚演了一半,自不愿让无垢破坏,仍旧像烂泥似得摊在地上,急的无垢哞哞乱叫,团团乱转。
乌衣鸟也被惊呆了,它的智力比牦牛略高却还是不懂得人类的狡猾,莫名的冲沐千雪扑打翅膀,一瞬间鸟毛和无垢白色绒毛又漫天飘零起来。
待到穿着盔甲的士兵慌忙跑来查看,白樱一把抓过那士兵的袖子,惨叫道:“快去叫我皇姨母,樱儿被人欺负了,叫皇姨母不要将雪芋交给欺负樱儿的坏人!”
士兵见状,片刻不敢耽误一路小跑赶去通知。
而沐千雪依然淡定的坐在桌前饮茶,丝毫不受白樱的威胁。她衣袖一挥消去了灵气屏障,看着白樱的眼底露出一抹不屑。
察觉这一眼神的白樱只觉得有种陷害不成反倒被人看了笑话的窘迫,一下子恼羞成怒,坐在地上瞪眼问道:“你笑什么?难道不怕我皇姨母责罚,将你赶出雪国?”
沐千雪放下酒杯,泰然自若:“国王一代明君,自能明察秋毫,孰是孰非,一问便知。”
“哈哈!”白樱夸张笑道:“我摔伤了,自然是你的不是!若你还想将雪芋带出雪国,就乖乖将乌衣鸟送给我,不然就等着我皇祖母将你们赶出去吧!”
乌衣鸟越听白樱说话,就有越多的鸟毛炸起,近乎哀求的在沐千雪和无名耳边泣声。
被打扰用膳的无名越发愠怒,他和沐千雪能这样自然的一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三个月后沐千雪就会成为凌圣天尊的天后,皆时就算他只是她的刀灵,那个男人也绝不会允许让他如此亲昵的待在沐千雪身边。
这么珍惜的每一分每一秒,竟然都被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破坏了!
无名薄唇轻启,声线似高山流水,冰冷沉静:“都说天灵道士法术高超,还有一种能让人说真话的法术,待会等雪国国王驾临,一定也会想要观看一番。”
白樱的表情瞬间凝固,气急败坏的睨着一脸寒霜的无名,思考了片刻也不撒泼了,起身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本郡主不要那只破鸟了,我渴了,给我斟茶!”
说着,她便挨着沐千雪坐下,还不客气的夺过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无垢看着白樱突然就安然无事,能走能坐,心中大石落地,长长的嘘了口气。
沐千雪好笑的看着白樱,都说女子翻脸像翻书一般快,此话用在白樱身上真是一点不假。
乌衣鸟躲在沐千雪身后,警惕的看着白樱,后者没好气的冲它骂道:“看什么?本郡主不要你了,不稀罕你了!我的无垢比你好上一百倍!”
挨骂的乌衣鸟一听白樱不再打自己主意,欢快的叫了一声,受到表扬的无垢也羞涩的摇摆起尾巴。
这时,从通向偏殿的走廊尽头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约有三十余人,临近时,传来宦官吊着嗓子的高唤:“国王驾到!”
声音刚落,一顶皇撵就出现在偏殿高耸的拱门外,一个侍从掀开帘子,扶着年迈的雪国国王下轿。
“贫道拜见国王陛下。”沐千雪稽首。
“奴婢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守在屋子外的奴婢也跪了一地。
正当在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拜见国王之际,白樱露出调皮和得逞的坏笑,纵身一跃就跳上了正在低头行礼的乌衣鸟的脖子。
沐千雪早知道她有此一招,可这事就发生在国王面前,无需解释即可明辨是非,乌衣鸟体格健硕也完全经得起白樱的缠抱,沐千雪一番考虑,决定静观其变。
“终于抓到你了吧!”白樱死死搂着乌衣鸟的脖子,满足大笑!
乌衣鸟惊恐万分,拼了命跺脚拍翅想要将白露甩掉,可白露学过两年摔跤,加上雪国之人性情强悍,与生俱来的征服欲和占有欲让她卯足了劲,燃起一股斗志!
“飞!快带我飞!”她高声喊道。而乌衣鸟却只是扑闪着翅膀,原地打转。
雪国国王见到这场闹剧,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却不忍严厉苛责,伸出权杖威严的指向白樱:“樱儿,不可胡闹,下来说话!”
“皇姨母,您也不帮我?可这只乌衣鸟,樱儿要定了!”说着,白樱豁了出去,双手用力一抓就拔去了乌衣鸟脖子上的两把羽毛。
鸟类的脖子向来是它们的软肋,脖子上的羽毛也是周身最为柔软的,就像人类的十指连心一般,拔了乌衣鸟脖子上的羽毛就等于割了他们的手指!
“哇!”乌衣鸟凄然大叫,愤怒的扭头瞪着白樱。它觉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人们不知道的是乌衣鸟脖子上羽毛是每年求偶的季节用来吸引雌鸟的唯一方式,白樱拔掉了它的羽毛,就等于毁掉了他寻找配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