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了龙华园小区门口,夏岚下了车,来不及朝车里的沈凡松说再见,出租车已绝尘而去,消失在街市的拐角处。
午夜的龙华园,显得落寞而安静。与市区中央辉煌的灯火有些不协调。
马路对面,几家俱乐部正在营业,霓虹灯的招牌在月夜下显得格外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电梯门开了,她很自然的走了进去。电梯门缓缓关上,她内心忽而又生了一种恐惧。她下意识的朝身边看了看,并没有人,但她总觉得浴缸里的那双眼睛正在某处死盯着她。
电梯停在了五楼,夏岚出了电梯,朝自己的房间跑了去。她很快打开了房门,闪了进去,关上房门,打开客厅所有的灯。她故意把客厅的落地窗开得大大的,这样,她就可以时刻看到小区门口的值班室了。值班室里,通宵都有人。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套房,从客厅的装修来看,显得有些豪华。她瘫坐在沙发上,看到身上披着一件不搭调的外套,才想起刚才下车太过匆忙,忘了将衣服还给他了。她站了起来,将外套脱下,挂在了衣架上。
她快步走向卧室,打开了所有卧室的灯,然后又回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这时候,电话响了,她以为是沈凡松打来的,赶紧接了起来。
“夏经理,您的手机掉在总台了,需要我帮您送去吗?”
“不用了,谢谢。我明天自己去取。”
她挂上电话,有些泄气。她无法记起自己有没有告诉过沈凡松自己的电话。也许走得匆忙,什么都没说。她从茶几上拿过自己的包,翻了一下,发现了那串酒店的钥匙,心不由得猛地紧了一下。
“真的是幻觉吗?”她喃喃自语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叹了口气,放回了钥匙。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白青的死人脸。
一串门铃的声音打破了夏岚的思考。她站了起来,问了声,“谁?”
“我,沈凡松。”
她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房门跑去。她刚一打开房门,沈凡松就对她报以尴尬的微笑,“我,我只想上来看看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夏岚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沈凡松的出现,她确实感到很意外。
“噢,既然不方便,那晚安,明天再来看你。”沈凡松不好意思地欠了一下身子,转身朝楼道的一边走了去。
“喂,等等。”夏岚仿佛是在沈凡松走后,才回过神来,叫道:“没有不方便。”沈凡松听后,不好意思地走了回来。
夏岚站到了一边,等沈凡松进屋后,迅速关上了房门。
“我只是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夏岚从冰箱里拿过一贯饮料,递给了沈凡松。“我以为,你会给我打电话的。”
“你没告诉我电话号码呀!”沈凡松接过饮料,慢吞吞地说道:“而且,我觉得你今晚心情不是很好,就没问你电话号码。”
“不是心情,我真的看到了。”夏岚强调了一遍。“你不相信吗?”
“我觉得有点怪,所以想上来看看你。”
“谢谢你。”
“对了,你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这儿的,对吧?”
夏岚点了点头。
“我在拐角处下了车,然后跑回小区。其实,我也认为不可能知道你住处的。可是,当我在小区的花园里傻站着的时候,你告诉了我。”
“我?”
“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把落地窗全部打开啊!”
“我只是有些害怕。”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的,而且还有我在呀。”
夏岚没有再说话,而是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你屋子里怎么也挂些乱七八糟的图画啊?”
“乱七八糟?”
沈凡松站了起来,朝墙壁边上走了去。他望着墙壁上的几幅油画复制品,喃喃自语道:“真奇怪,你们女人也和男人一样,喜欢把一些裸照挂在墙上。”
“裸照?”夏岚皱着眉头朝沈凡松站的位置看去。他正站在毕加索的油画前,煞有介事地欣赏着。
“那些都是油画!西方人体艺术。”夏岚走到了他身边,向沈凡松介绍起那些油画来,“这幅是毕加索的《亚威农的姑娘》,边上那幅是马蒂斯的《蓝色裸体》。”夏岚说到这儿的时候,不想再说了。她忽然想起躺在浴缸里的那个中年男人也应该是个爱画之人,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不过,我还是觉得现在的照相机照得逼真一些。”沈凡松觉得那些画很一般,他甚至不知道毕加索是谁。若是平时,他肯定会尽力掩饰自己文化的不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愿意在夏岚面前装出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
“真羡慕你,你懂得真多。”
夏岚摇了摇头,说道:“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该走了。”沈凡松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朝门口走了去。
“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沈凡松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墙壁上挂着他不认识的画家的油画,红木书柜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立着,就连沙发的角落边的小柜上都堆满了书籍。茶几上随意放着几本最新潮的杂志,家用电器也全是当前最新款的。
“我怕我会喜欢上你。”沈凡松弯了一下腰,走出了房门。
夏岚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她愣愣的在客厅中央站了几秒钟,追了出去。
“留下来陪我!求求你。”
电梯的门开了,沈凡松正犹豫着,夏岚从后面抱住了他,“求求你,我好害怕。”
过了一会儿,沈凡松才说道:“你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假使我是个有家室的人,又是个花心的男人,你也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那你有老婆吗?”夏岚把头埋在沈凡松的后背上,温柔地问道。
“没有。”
“那你是花心的男人吗?”夏岚抱紧了沈凡松。
“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对你,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夏岚把沈凡松抱得更紧了,一点也不想放他走。
沈凡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了,夏岚,我该走了。”
“你不是说,我了解你了,你就可以留下来吗?”
见沈凡松仍旧不肯留下来,夏岚低声啜泣着说:“我只是想你陪我,我真的好害怕。”此刻的夏岚一点也不像平时在酒店上班,那个冷艳干练的副经理,倒像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十分惹人怜爱。沈凡松转过身来,用手替夏岚揩干了眼泪。
“你真的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沈凡松一边说,一边用手轻抚夏岚的秀发。
“知道。”夏岚把头依偎在沈凡松怀里,“未婚,以前还是个花心男人。”
“夏岚,我不知道你今晚看到的死人是不是真的。可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我在,你都不用害怕。只是,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沈凡松推开了夏岚,很认真的望着她。
“我······”沈凡松想说句什么的时候,夏岚主动把嘴唇贴了上去,阻止了沈凡松。
夜风拖曳着月亮来回晃悠着,星星也渐渐暗了下去。东边,一片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