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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牵制守军

正在左冲右突的秦方亮忽然看见刘日河被多过四五倍的敌人围困在一座土丘下边,就冲去解围。但当他冲到离刘日河一箭远近,才发现有一道几丈深的山沟横在面前,一队西夏兵埋伏在沟对岸的林莽中间,一跃而起,大声喊杀,加上乱箭齐发,使他的人马在片刻间有不少负伤落马,不得不后退几步。他略一察看,决定绕道过去。但是当他正要挥军从右边迂回过去,忽然看见刘日河杀开包围,一路向这边杀来。原来刘日河把人马布成一个圆阵,一面抵抗西夏兵的围攻,一面寻找突围的机会。看见秦方亮在一箭外被沟岸上的弓弩挡住,他就把枪一挥,向手下的将士们说了声“随我来!”像出山的猛虎似的向一位敌将冲去。敌将举着大刀相迎,只见他的枪缨一闪,敌将手中的大刀飞出几尺远,咕咚栽下马去。西夏官兵人马惊骇,纷纷后退,闪开一个缺口。那些站在沟岸上弓弩手一看刘日河从背后杀来,一哄逃散。

刘日河和秦方亮会合以后,重新杀迸西夏官兵核心,救出另外两三股陷入包围的人马。

刘武功也转回来,同他们会合了,他杀死了两员敌将,但是看见一员敌将骑的战马极好,想得到手里,死追不放,结果中了埋伏,一阵乱箭使他的人马成批地倒下去,登时陷于混乱。正在这时,有一股敌人从背后杀来,而刚才被他追赶的敌人也反转来向他猛扑。他大败而回,并且受了一处轻伤,手下的将士只剩了三百多名。

经过刚才的战斗,刘日河、秦方亮和刘武功三个人手下的将士也死伤了四五百名,另外有很多人负了重伤或轻伤。原来就挂过彩的,如今重又挂了彩。有不少人负伤几处,还在同西夏官军厮杀。人员的大量伤亡,对他们十分不利。尽管他们战斗得非常勇猛,到底人数过少,总不能把西夏官兵击溃,反而常常有被包围的危险。刘日河看得很清醒,敌人在这里投人作战的兵力至少有一万二千人以上,而且是精锐部队。

处在这样众寡悬殊的局面下,刘日河非常沉着,头脑非常清醒,丝毫没有动摇他的胜利信心,他想,只要他们能够继续在战场上保持猛冲猛打的气势,挫折敌人的锐气,一旦中军赶到,只须几百骑兵出敌不意地向西夏军力量薄弱的地方猛冲一下,整个战场的形势就会改变。而且两万多人的中军,只要一鼓作气,相信铁山关要拿下实在是不费劲的事情。看准了这一点,他略微把队伍整理一下,分成两股,互相策应,专向敌人的步兵冲杀,忽东忽西,忽分忽合。他采用这样的战术把战场上的主动权稳稳地抓在手里,不断地杀伤和疲劳敌人,打乱敌人的队伍,而不再找敌人的中坚攻打。

吕惠卿刚好到达河岸附近,把人马隐蔽在被疏林覆盖的土丘南面。他站在土丘上,右脚踏着一块磐石,静静地观察着战斗情形。这时,在南边几里以外也发出了喊杀声和战鼓声,使他不能不转回头来,侧起耳朵听了一阵,他判断出追击的西夏军比刚才增加了很多,而且他们不仅从正面,也从侧翼对刘日河和秦方亮所率领的人马进行攻击,但是从他的神色上并没有流露出一点惊异或不安的表情,仿佛这些发生的事情全在他意料之内,而且好像是习以为常了。张和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的脸孔,以为他马上会发出重要命令,可是他除掉看见吕大帅的脸孔含着严峻的表情外,什么也没得到,简直猜不出主帅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随手把头上的头盔扶了一下,吕惠卿继续向小河对岸的战场上观察,当看见刘日河被四面包围的时候,那肃然无声、簇拥在他的左右和背后的偏将和亲兵,包括张和在内,都感到心头紧张得像把攥一样,已不得立刻冲人敌阵,把刘日河救出重围。然而他们用焦急的眼光向吕帅的脸上望望,却仍然看不出吕惠卿有任何表示,只是当秦方亮遭到西夏兵埋伏的弓弩手突然射击时,他的眉头猛地跳动一下,过了片刻,当看见秦方亮安然无恙,而刘日河杀出包围并且杀散弓弩手同秦方亮会合一处时,尽管别的几处还在苦战,却从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他看出来这支官兵虽然人数众多,却有几个弱点:第一是士气不高,不像宋军方面人人肯拼死冲杀;第二是指挥不灵活,也不齐心;还有第三,多是步兵,只有几百骑兵。他相信把他们击溃并不困难,等待着敌人的锐气开始衰落时,抓住要害猛力一击,就可以把敌人杀得溃不成军。但是当他从薄雾中看清敌人的旗帜时,他不禁心中一惊,暗暗叫道:“啊,李喜平出来了!”

他从旗帜认出来这支拦在面前的敌人中有铁山关的主将李喜平时,心中不由大喜。

吕惠卿的惊喜丝毫没有被左右发现。将士们都在十分焦急地等待着他下令过河冲杀。他向张和和簇拥在身边的将士们扫了一眼,看出来他们是如何地急不可耐,他感到满意,说道:“别急,咱们马上就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他的声音是那样平静,那样轻微,那样随便,好像他不是在对别人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就这么十分简单和声调轻微的一句话,在张和和将士们的心上却发生了巨大的作用,不但更增了他们会立刻杀败敌人的信心,而且像一道准备出击的命令,使大家登时活跃起来。

这时,常理的后军也赶了上来,吕惠卿大喜,向他吩咐道:“常将军,你率后军到河边那里把刘秦两位将军救出来,然后牵制住他们,不让他们回关,中军大营随本帅攻取铁山关去,只要攻克铁山,兰州是指日可下,到时让他们看看我们这支厢军中的铁军的厉害,光复之战的首功是我们厢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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