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雯每天早起买菜，三顿饭都由她来操持，这是她主动向同乡提出来的。她觉得这样子心里才踏实一些。
这天早晨，雯照例来到离住地不远的菜市场买菜。旁边一溜挤挤挨挨的早点摊正热气腾腾，生意十分红火。
雯拎着菜篮子在早点摊旁立了一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走到一家摊点前，对里面一个年纪较长、看似摊主的中年妇女道：“请问，你这里需要帮手吗？”
中年妇女正忙碌着手里的面团，先是没有吱声，只是上下打量了雯一下。稍顷，见雯始终站着不走，才又问道：“你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我不怕辛苦，工资不要多高的。”雯连忙回答，一连串地说出来，中间甚至没有标点符号。雯眼下太需要马上找到事做了。她从家里带来的三百元钱已经花完了。
中年妇女又是一会儿没说话，最后用沾满面粉的手使劲拍了拍案板上刚刚揉好的一团面，侧过身来，对雯道：“明天早晨五点过来吧，先做做看。”
“哎。好。”雯兴奋地点了点头。从此，雯便正式开始了她在城市里的打工生涯。
——这里就是我和雯相遇的汤圆铺。我认识雯时她已经在这里做了一个月了。后来我问雯，那身白衣白裤是老板要求的吗？雯说是她自己要那么穿的。她看见饭馆里的服务员都是这样的穿着。虽然小摊点不起眼，但是她喜欢这样。
我又问雯后来她去了哪里？雯说，汤圆铺的工资太低了，一个月只有四百元。她太需要钱了。她需要钱自己租房子，她还要还上同乡的钱。所以两个月后她又去了一家卖鞋的商店做了几个月的促销员。——
——和雯一同在鞋店里做促销员的还有两个女孩子，也是外地来务工的。她们比雯打工的时间长些，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言辞间比雯显得自信许多。天天和她们在一起，雯听来了不少以前在乡下不曾听到的城里的新鲜事。不过谈论最多的还是和工资相关的话题。
两个女孩子对这里一个月七百元的工资相当不满意，一心想着另谋高就。雯和她们一起买报纸看，想从上面寻找到更理想的工作。但两个月下来，没有一家她们选中的单位给回音的。那两个小姑娘看上去颇有些丧气却不甘心。
有一天中午，她们从外面带回来一张单子，说是贴在墙上的。雯一看，是一家酒吧在招高级公关，工资每月不低于两千，条件是形象姣好，个性开放。雯一下子想起了和同乡去夜总会的那次经历。不过，这个城市浮华的外表的确太迷惑人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雯内心里某种强烈的渴望也与日俱增。而对生活经验的缺乏了解又总让人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天晚上下班后，雯还是同两个女孩子一道去了那家公司面试。
两个女孩子事先已有准备，一路上对着小镜子敷粉拭唇。雯有了前一次去夜总会的经历，对这些动作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反感。当两个女孩子好意地建议雯也化一下妆时，雯拒绝了。
雯和两个女孩走进了一座普通的二层商务小楼。一间陈设简陋的房间。里面坐着两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们象是正在聊天，当三个女孩子进门时，他们的脸上立时浮出一层笑意。雯看不出这儿象办公的地方，因为房间里只有两张桌子和两张椅子，而桌上几乎光秃秃的。
几句简单的问答后，那两个男人的眼睛在三个女孩子的脸上打了好几个转转。看过那两个女孩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到雯时则开了口：“你应该化点妆更好。皮肤不是太好，更应该注意修饰一下。”然后，他提出每个人先交纳三百元服装费，并且今晚就可以上班。两个女孩子听到每天可以保证两百元以上的工资时，马上表示愿意立即上班。雯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但还是跟着她们一道去了那家酒吧。
一进酒吧门，看到那昏浊不明的光线，闻到那香浓的气味，特别是看到打扮得略嫌妖冶的女孩子端着酒杯和一个个似醉非醉的客人搭讪调情，雯的胸口又憋闷起来。上一次和同乡去夜总会时那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又条件反射地冲上了心头。
一刻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多呆下去了。雯立码向同去的两个女孩和两个男人干脆地摞下一句话：“我不在这里做。”就转身快步走出了酒吧。
这一回，雯平静了许多。一路上她思忖着，打定了主意，工资再高也不再进这种场合了。那之后，雯继续在鞋店里卖鞋，两个女孩子再也没有来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