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逸面沉不语,脸色少有的难看。
这些个虽只都是他们各自的推测,可赤焰一句话都未说的便将炒熟的米送来,便已是居心叵测。
其实这本书轩辕逸也看过,就是在司马翰屡次拿慕冰玥比作西施的时候,炒过的米只要火候掌握的好,只要将胚芽破坏掉,而外又不至发黄,寻常人是绝难察出的,像是这次上缴米粮数量多,负责炒米的人未做好掩藏的功夫,司马翰又一向细心,素爱打破砂锅问到底,想来这才发现了赤焰的诡计。
轩辕逸不开口,底下的大臣可是很急,民以食为天,古语说得好,只要攥紧了粮食,就能留得下对等的兵,这赤焰龟孙子的使诈,是想要等他们轩辕遭殃时他好咸鱼翻身啊!
众臣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轩辕逸注意到胡有理一直未曾开口,想他可能另有想法,便问道:“胡爱卿可是另有想法?”
胡有理被点到名,出列道:“皇上,微臣只是有些地方尚未理清。”
“哦?如此说来听听。”轩辕逸身子倾前,胡有理眼光一向毒辣,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文章。
大臣们听了都收了声。
“微臣是想,这赤焰皇帝登位纯属投机,此人登基后毫无作为,只知淫乐,而他的近下也都是些只知阿谀奉承的,而其他留任赤焰做官的也大多是些昏庸之辈,微臣一是想不通是何人想到出此计谋,而是想不通西郡为何也会如此。”胡有理精锐的目光湛湛发亮,“若说他南宫瑞与西郡勾结,那应是绝无可能的,因为南宫瑞若是联络上西郡,那便绝不会轻易向我国俯首称臣,更不会舍近求远的用此谋策将缴米做下手脚,毕竟赤焰现在国库紧缺,就是南宫瑞的亲卫部下也是勒紧了裤腰的,可除此之外微臣在想不出其他。”
同样心有疑虑的还有田方,“微臣也觉得事有蹊跷,那越国是在吴王耽于享乐的时候休养生息,暗中养精蓄锐,趁五王出征,兵备不足时,发动的奇袭,可是现在的赤焰,即便大臣也是多数是要饿着肚子的,即使联合上西郡,他赤焰也是绝难短时间内发动战争的,而到时我国颗粒无收,定会追查出是粮种出了问题,到那时赤焰岂不是要自讨灭亡?”
听到胡有理的话时,众臣心里也都打了个问号,在等田方细细解说后,众臣都开始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起来。
古人都告诫后人,对敌人就要一击置于死地,丝毫不能留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本来他们这会是痛打落水狗的绝佳时机,可偏偏他们的皇帝被枕边风吹得耳根子软,到现在还对赤焰手下留情。
没想到私通外敌,营救南宫辰,他们的皇上对慕冰玥至今是不做任何处置,就此事对赤焰一干也是丝毫不追究,想到这,戚威敛眉,沉吟道:“不论此事真假,迟早都是要将赤焰土地纳入足下的,微臣觉得倒不如将计就计。”
“哦?如何说?”轩辕逸道。
“若是真是赤焰使下的诡计,皇上倒不如装作不知,也不去探查,以避免打草惊蛇,而到时若真是赤焰定下的诡计,定会在我国秋收时进犯,而我们也散发颗粒无收的消息,待赤焰一动,我们正好瓮中捉鳖。赤焰兴兵,我国出兵防卫,也正好堵了天下悠悠之口。”戚威细小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独孤幽摸了摸狮子鼻,眼睛扫了一圈,最后笑呵呵出列道:“戚大人思虑周全,只是本官觉得这事必须查探清楚,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一石二鸟,到时我国可真就有危险了。”
戚威回问道:“不知独孤大人有何见解?”
独孤幽笑眯着眼,“若是此事当真是赤焰包藏祸心,那戚大人所说的到是对策,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比如...是外逃的南宫辰用计让我们为他除去眼中钉,再比如是黑邑与赤焰有所密谋...这些个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此事各种原委只怕还是要查上一查。”
“......是呀!南宫辰至今未捕获,虽说他没了兵权,也无兵将可用,但他在位时极受百姓爱戴,朝中有一两个衷心于为他冒死效力的也是有的......”
“是呀!那赤焰与黑邑少有往来,表面上黑邑也在觊觎着赤焰的沃土,但说不得这些也会是人家故意布下的假象......”
众臣纷纷议论起来。
......
散朝后,戚威快步赶到了走在前头的胡有理身边,拱手一礼后道:“胡大人,朝上皇帝一直未有表态,大人可知是何故?”
胡有理回礼后,边走边道:“司马翰一直在拿亡国祸水西施比照慕冰玥,此中用意,大人没所觉察?”
“......”戚威沉默不语。
慕冰玥虽出身赤焰,但他近日观察来,给他的第一个印象是,她本人是有能力助力南宫辰复国的,而没如此做的原因,只是为了那万千百姓。
她对苍穹的流民尚且如此,又怎会轻易舍弃赤焰百姓,之所以未以武力相抗,不过是不愿看见自国百姓与两大强国拼死厮杀,相较黑邑的狼子野心和残暴不仁,他们皇帝更仁慈的多,所以她才会沉默未发。那次与赤焰将军潜逃,以他看来,多半也不是她的主意。
君王不贤,臣子不慧,强敌环绕,赤焰灭亡是迟早的事,他相信以她的聪慧不会看不出。
皇上对其一往情深,以她的智慧,比那以色侍人的西施要强上百倍不止,她要真想做什么,方法何止百种?不说在密不透风的护卫网下,操作南宫辰顺利脱逃,就是刺杀皇上或以色迷惑,那也是手到擒来,选择如此迂回的拙劣之计,还将赤焰陷入无限循环的糟糕环境里无法自拔,这样的解由,他还是觉得是无法讲通的。
戚威停顿半晌才幽幽叹道:“看来是有人想一石三鸟......”
胡有理面色微舒,“难得大人看的明白。”
戚威道:“既然如此,为何胡大人先时在殿上不向皇上陈说。”
“殿上司马翰一直未曾将此事牵扯到慕冰玥身上,本官若如此说,只会使事情节外生枝,况本官到现在也没摸透那慕冰玥心中的想法,倒不如静待时机。”况且他二人关系至今别扭着,他总是要看个分明,才能再做打算。
“如此说来,也只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了。”戚威叹道。
“只怕到那时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戚威目露疑惑,“胡大人为何如此说?”
“戚大人以为,若是没有那位的允许,他司马翰能有通天本事在皇家宝库里随意行走,乱动手脚?”
戚威先是疑惑,后在胡有理投向凤巢宫意有所指的目光下才恍然大悟,他喃喃道:“只为除掉一个人,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胡有理幽幽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子为人母者,都先只是母亲,而后才是华丽珠翠后冰冷而尊崇的地位。”
戚威听后也是长长叹息,长长的甬道里,二人一路同行,但都未在开口。
当局者迷,轩辕逸本就一直为慕冰玥放走南宫辰与无情私逃的事耿耿于怀,殿上司马翰虽然没有明着言明,但他如何不知,朝上他一直窝火与心,下朝后也没做皇辇,直接用走的去了麒麟殿,本意是想降降火,冷静冷静,可一路走来,他心内的火却越烧越旺,到了麒麟殿,已是漫天高涨的火焰。
到了麒麟殿,见了慕冰玥,对上丝毫不知的眼神,轩辕逸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烦躁的在大殿上来来回回的走,房里的温度一下冰冷下来,宫女们都噤若寒蝉,被轩辕逸脸上的肃杀冷寒吓得不敢动弹,紫竹两个也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轩辕逸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看到一屋子大气不敢出的宫女,他不耐烦至极的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紫竹、叶灵担忧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慕冰玥,无奈起步离开。
谁知最后离开的叶灵,后脚刚踏出殿门,就听到殿内轰隆隆的想起了一串打砸物件的声音。
一群人在外面惊心的互相对望着,却不知能说或者能做什么。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对上轩辕逸发狂的一面。
殿内乒乒乓乓的声音并未就此歇下,而是一阵急过一阵,好似屋里直到没有了可砸的物件了,轩辕逸也住了手。
殿外的叶灵耳力非凡,听慕冰玥细浅平稳的呼吸便知道,轩辕逸虽然陷入癫狂,但并未实际伤到她,而紫竹观叶灵神色,觉察出轩辕逸并未砸到慕冰玥。
此后在无声响的麒麟殿陷入了一阵空前的死寂。
慕冰玥虽然觉察出轩辕逸今日神色有异,可到底不知内情,见他打砸一通后便颓废坐在床榻上不开口,似乎在理清情绪,便也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