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上,轩辕逸出门醒酒,一去不回,节宴只进行到一半,众人遣人去寻,却半天不得,过去良久贤妃急了起来,询问了皇帝身边的人,才从支吾的话语中得知了轩辕逸的去向,宴席不欢而散,妃子们带着满满的失落回了各宫。
正月初一,一大早大臣们便赶往皇极殿向皇帝恭贺新年,可都等了半个时辰却还未见动静,就在司马翰也有些耐不下性子着人去请时,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轩辕逸。
按理说皇帝大臣们的沐休年宴后便结束了,初一便可论国事,不过谁也不想在新的一年第一天就上去触轩辕逸的霉头,所以对于昨晚的一切,众臣都默契的未在提及。
秦铎拜了年后便开始辞行,话尾还不忘问离女去留,要说昨日的比较,明眼人都能看出个高低,可秦铎是谁,那是南宫瑞眼前一等一的大红人,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能伸,什么时候能屈,虽说轩辕逸摆明没把离女放在眼里,但留在轩都,任轩皇指给谁都好,总能为他们留下个眼线。
秦铎几句话便表明了他的意思,轩辕逸和一干大臣是何人,离女是美艳,但大臣们谁也都不会往自己家里引这么一个祸水,轩辕逸见无人表态索要献女,最后随手将离女指到了官坊里,到了这一向笑脸迎迎的秦铎才变了变脸色。
离女虽然比不得慕冰玥出色,但好歹是他们精心挑选培育出来的,如今轻易的便被轩辕逸扔进了官家的歌舞坊里,这如何能让他不怄气,不过他更是个知道深重的人,下一瞬便变回了脸色,笑着又寒暄了几句才离去。
慕冰玥宿醉未醒,洒扫的宫女动作都不敢放开,只轻手轻脚的来回收拾着。
清起的宫殿没有了昨夜的喧哗与热闹,地上落有积雪的日光,破落的枯叶散落在上面,这凄冷斑驳的白,只让人感到植物腐败和冬日灰冷的气息。
直到近午时,慕冰玥才沉沉醒来,昨日心中不畅,她连喝了几杯素酒,却不想今日起来,头这般针扎的痛。
一旁的紫竹早已备好了醒酒的汤,慕冰玥接过一饮而尽,放下碗时注意到二人神色有异,只道是自己第一回醉酒,便也未在想,直到轩辕逸神色如常的来到麒麟殿用午膳。
只观慕冰玥神色,轩辕逸便知她对于昨日是丝毫不知,想起她醉酒梦语都是他在宽慰,而此刻她陌生冷淡的表情早已冲淡了昨日的温馨,他心里不由闷闷。
紫竹二人互视一眼,低回头默默布膳。
初一一天的膳食都是素膳,是祖先们为表怜悯万物之心,而初一这一早上,人们都会穿上新衣走门串户,而这也是下人们最高兴的时候,因为都会接到主子大大的红包,慕冰玥一夜宿醉,到了正午才醒,醒了都已是饭点,再加上慕冰玥冷清的性子,一屋子的人都是未敢开口贺岁,这会轩辕逸虽然是第一个踏进了她们主子的门,但谁也愣是感觉不出过年的喜气气氛。
两人冷冷清清的各自吃着饭,宫人冷冷清清的在一旁站着。
直到撤膳,轩辕逸才按照惯例给宫人们封了红包赏银,虽然轩辕逸只是随口的说了这一句,可宫人们操劳了一个多月,为的就是这份封赏银子,虽说慕冰玥的那份她们是不可能拿到了,但能得一份她们已经很高兴了。
叶灵紫竹两个也跟着谢了恩,虽说今天一早她们就向轩辕逸贺了新春,可轩辕逸早朝去的晚了,那会哪顾得上她们,这会收了封赏,遂都笑盈盈的同声在贺了一次。
这里没笑的,也就只剩下了慕冰玥。
她惯不笑旁人也是知道的,虽然是新年,但宫人们也没期望能得她一个笑脸,到是轩辕逸看了,心里直发闷。
初一过后在隆重一些的节日便是十五,而这期间皇室宗亲还要到宗庙祈福,祈求轩辕国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得祖宗庇佑,国泰民安。
各样的大小祭礼,宴情也都穿插期间,轩辕逸得空的时候愈加少,他本想找些话来说,可宫女退下后,殿内的气氛又一度回到了冰点。
目光在慕冰玥身上无声一扫,轩辕逸心内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未等宫人撤完膳,他便离开了。
剩下的人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轩辕逸离去后,她们各自忙碌着。
而轩辕逸的动向早已被各宫各院探知,等他一从太后的宫里出来,各家娘娘的亲近侍女便立马涌上前。
轩辕逸自回宫后一直未在后宫出现,为这些许颜面,也有些畏惧轩辕逸给郦嫔的下马威,嫔妃们这才没有前去纠缠,可这会就大大的不同了,新年了,家宴宫宴的都是个借口。
轩辕逸刚被太后连敲带大的数落一通,这会慕冰玥给的闷气又还没有撒,哪会有好脸色给这些整天嫉妒纷争的嫔妃们,自出太后的宫门后便一路冷着脸不说话的去了皇极殿。
这引起了后宫嫔妃们的极大不满,虽然不敢跟轩辕逸表现什么,也不敢找慕冰玥什么麻烦,但都一致的把这股火发在了被秦铎留下的离女身上,常常宫宴,家宴必要的一个人。
任是铁打的人都难抵得住这车轮战,不过三天,离女便累摊在了榻上,其实离女何尝不知这些宫妃们是借题发挥。
刁难离女的嫔妃们本以为会有人出来制止她们,可关了离女一天一夜的冷室,还是没有没有任何动静,要不是新年里不能见血,怕触了晦气,只怕离女也没命活到初五。初五虽然不似除夕、十五那般热闹,但宴请宗亲皇戚的家宴还是布置的很是隆重,太后执掌凤印,如何不知嫔妃们处置离女的缘由,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接连四五日轩辕逸都留宿在皇极殿的偏殿里,这让她如何再能悠闲的看下去。
是以这日太后准备在宴后对其耳提面命一番,可未料宫宴还未开始,司马翰便带人出来搅了局。
“皇上,微臣初验收赤焰上贡的米粮时,虽觉察到这次的新米粒粒分明都很干爽,但只以为是赤焰气候炎热粮食都很快凉好的原因,因年节事务繁多,微臣清点后还尚未入库,昨晚微臣想去清点入库时,却发现有一些粮食都有了轻微的泛黄,本以为是赤焰以次充好,还的是陈粮,可微臣细看后却发现这些米都是被人炒过的,微臣再次点验后发现很多旦粮食里都有此状况,微臣心内觉得事有蹊跷,更不敢大意,就又去比照了西郡上缴的粮食,却发现西郡也是同样如此,粮食乃一国命脉,微臣万不敢马虎,特来向皇上禀报。”
司马翰话到这里,众臣已是脸色大变,炒过的粮食虽也能吃,但至多只能保存三四个月。难道是赤焰心有不甘,才送来这炒过的米?等发觉米粮变质已是几个月之后,而到那时他们早已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他们这即已验收了粮食,那在出了什么问题也就无法在追究其责。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谴责咒骂起赤焰来,座上的轩辕逸一语未发,可眉头却皱的死紧。
“皇上,这赤焰送来这炒过的粮食,分明是不敬我国,就算粮食能食用,但这炒过的粮食哪还能在长时间储存,更何况那赤焰出此下策,那送来的米粮里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害人的玩意。”一大臣一愤愤然起来。
司马翰低着头,“霖大人说的正是。这炒过的粮食就算是在这冬日里,也只能勉强保存五个月,虽说可调度分摊出去,但若不是发现的及时,这些都是要入库以备起战军用的,而到那时在发现不能食用,那一切就都晚了。”
轩辕逸脸色发黑,“确实核实好了,的确是都炒过的?”
司马翰身子更低,斩钉截铁回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赤焰和西郡进来的粮食七八成都是炒过的。”
非是轩辕逸不信任他司马翰,可是他实在找不出赤焰这么做的理由。
司马翰抬起目光,看了轩辕逸一眼,见他还在沉思,知道他是在想赤焰为何做此事,他低回头道:“皇上,微臣曾看过慕冰玥幼时著的一本书,是说吴王为西施亡国的故事,书中写越王国破被俘后为复辟江山,采用谋臣范蠡、文种毒计,先是假意向吴国借粮度荒,后确是以经过翻炒的粮食偿还,而吴王未曾查知越王奸计,见越国还的粮食粒大饱满,便下令用那批粮食作了粮种,当吴国秋季颗粒无收的时候,越国便大举犯兵,顺利攻下了吴国。此书在赤焰广泛流传,有人若想用此奸计设计我国,也是大有可能的。”
群臣闻听,面面相觑,不过都目露惊疑,似是不相信赤焰谁有能力算计他们轩辕,不过这话从司马翰嘴里说出来,那就大不相同了。
“是呀!再过几个月便到了春种的时候了,若发现国库的粮食泛了黄,守库者若是未细察只会以为是下属储存不力,到春种时说说不定就会着急分发下去,派做春种,而到那时可真中了那奸人的计了。”一位大臣一想到那时境况,便怒气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