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玥见她如此反应,便知她背部皮鞭处的旧伤绝对还没有痊愈好,心里谁还在提防着眼前的女孩,却又不由心疼起女孩的遭遇。
慕冰玥幼年的不幸,让她对眼前的女子不由起了怜悯的心,也许是有相同的遭遇,对其的态度她已是缓和不少。
伤痕累累的背部,有些血肉模糊,看上去分外狰狞,先时有厚一层的外衣罩着,她还不知道,这时慕冰玥才发现,透过薄薄的内衣,在那些被鞭子绽开的单衣内,女孩瘦弱的身躯上,疤痕累累,有的竟可深及见骨。
待揭到靠近鞭痕处,女孩已开始轻轻吸气,慕冰玥的手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稳起来。
女孩似乎察觉到慕冰玥的迟疑,正咬牙自己伸手揭亦时,却听到慕冰玥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知道慕冰玥指的是自己的真名字,立刻回道:“奴婢原来叫小丫,后来入宫后就一直叫阿清。”
她刚说完便是扯痛般的呼了一声,“呀!。”
原来慕冰玥趁她分身,一下子撤掉了她背后最后剩的那块血衣。
阿清的脸上一瞬窜起一片冷汗,虽是痛呼出声,却是又即刻忍了下去。
这般切肤的痛,别说是自己,就是换了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卫,只怕也没女孩的十分之一的毅力。
到了这,慕冰玥的动作便放得愈加轻缓。
女孩的衣服已是泥泞不堪,她慢慢撕扯下去,只会增加她的痛处和感染的几率,所以慕冰玥才狠下心的一下撕开,旧伤又见心伤,在那一扯下,鲜红的血覆盖过已经变黑的血。
慕冰玥沾了一些清酒在干净的白布上,谁知刚触到肌肤,那女孩便打着哆嗦紧缩了一下,她赶紧缩回了手,“抱歉。”
女孩听到这话时,猛地抬起了头,这是慕冰玥第一次对上她的眼睛,不想清气的眉目下,竟有双幽光湛湛的清眸,看到这慕冰玥不由一愣还未等细瞧,那女孩又低下了头,摩挲着干裂的唇瓣道:“总没有人……”
女孩未尽的话,慕冰玥却已经明白。
宁做和平犬,不做乱离人。
饥寒交迫,国破家亡……在她这个年纪本应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而不应该在他人的争战中颠沛流离,受尽欺凌。
这一刻,两个人原本该是互相防备的气氛却有了一丝说不出的转变。
“你会什么?”
女孩年纪虽轻思维却很清灵,一下子便知道慕冰玥所指,“我会一些武术、炼毒、医术、最擅长的是暗器。”
至于她是怎么冒冒失失的被人抓住,慕冰玥此刻却不想在多问了,那些事事非非现在对于她又有什么可区别的,后宫中的人哪个不想要她的命,只是没胆付诸行动而已。
对于眼前还无法分辨真心的女孩,她和她也只是互为利用而已。陈姑姑和香竹这些日子对她都是仿得极紧,后宫之中除了兰馨,她又没有别的朋友,在‘幽禁’中断了信息源无疑断了生路,好在送来个跟南宫辰无法谈及她意图的敌人,她自得好好利用。
有共同之处便有可协调的地方,有共同的利益便可达成共同的目标。
慕冰玥一边为其继续包扎着,一边问着一些看似不找边际的话,试图在蛛丝马迹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孩到是竹筒倒豆子,似乎对慕冰玥完全敞开了心扉,不论问什么都会毫不迟疑的立刻回答。
不久下来,联合自己的推测,慕冰玥知道形势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乐观。众臣抓住的不仅抓住的是她谋逆犯上的把柄,而是护国公私下收集了她亲族人的很多仗势 亲族仗势霸田违法等诸多触犯法律之事,是不大却也不小。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跟稻草,是最不起眼的,很多事往往也都败在最不起眼之处。
在她入宫时,她让母亲嘱咐过那些亲戚,却不想这因果来的这般快。
有些事,她也只能铤而走险了,不然在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有什么毒可以让人看上去病入膏肓?”
阿清惊诧抬眸,捕捉到魄瞳里面的那抹幽光,她的心竟莫名跳了一下。
才相处这一会,她竟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前一刻还企图对她不轨的敌人,她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此刻阿清心里深深的怀疑着。
慕冰玥对于她的迟疑并未在意,淡下眼眸道:“若是我有事,自有法拉她们两下水。”
慕冰玥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未在说下去,但是女孩却若有所思。
就在前朝后宫议争已趋白热化时,他们争执的‘起源’慕冰玥却病了。
在此敏感时刻,她病倒在塌,无异会让很多有心人去探究。
御医诊断的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但都只有一个论断,红颜薄命!
尽管前朝后宫,很多人都是存着疑,可慕冰玥一日重似一日的病情,都在告诉世人,她真的就快命不久矣了!
“皇上,娘娘心脉耗竭,若是在这么郁气难舒,心怀不畅,就是仙芝灵草,也只怕难以保住性命了。”
南宫辰阴沉不语,他总怀疑有人又用了邪术,可是彻查了六宫根本没翻查出任何东西,反倒因此又给了朝臣桎肘的把柄。
看着她在病榻上日渐憔悴,他的心跟着淌血难止。
他本以为他的心已随着她的绝情枯萎殆尽,却不想它还是能感觉到痛,还是能被伤得流血流泪。
他知道她的‘病倒’绝非意外,可是他却遍查无迹,看着她日渐消瘦,他知道要想保护她,他唯有放手,可是一起这个念头,他便似被夺了呼吸一般,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让他难以忍受,很多时候,他都想携了她离开这些纷纷扰扰,只要她愿意。
只要她愿意,他甘意抛弃一切,可是他心里同样清楚的明白,失了这个皇位,他再也无法能保住她,不说这些朝臣、不说那个守在父亲危塌前的男人,这个世界他们也已无路可走,无处可去。
他知道此刻他只有放手,她才能拥有一片他一直在向往的天空,他爱她是希望给她快乐,而不是让这份自私的爱,失去她所有的一切。
一国之君,却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无法保全,历朝历代只怕也只有他当的这般窝囊了。
如今,他只求她活下来,不要再因为他在受到任何伤害。
若老天可怜,他希望他可以将其纳入羽翼下,等到他可以飞翔的那天,他还可以有机会带她飞向她一直在向往的那片天空。
天佑十一年 玥妃于年尾被判于死刑,翌日赤焰皇帝举行国祀,祭天祈福,为感谢苍天护佑赤焰国顺民安,故大赦天下,不论所犯何罪皆可豁免。
自此慕冰玥是历代间被判了死刑还没等抵达死牢,便被赦免的,速度惊人的罪犯。
天子嫔妃,无论生死都不可在归于民间,而是送往皇尼庵。
随着慕冰玥的‘离去’,前朝、后宫的喧嚣都一瞬平静下来,所有人都在观望,等着看这位帝王会为这个祸水妥协到什么地步,也在等,等着看谁会第一个入这个情种帝王的第一个法眼。
在此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慕冰玥里宫去皇尼庵‘赎罪’的第二日,这个头一天还愿为其甘抛一切也要与朝臣对抗的痴情帝皇,在她离开不到一日便宿在了凌嫔宫里。
红颜未老恩先断,万紫千红终归尘。
天下男子皆多情,薄情最莫帝王家。
对于护国公一族的快速入门,众人纷纷侧目,这一刻似乎谁都忘了那个‘倾国倾城倾天下’的绝世红颜。
可是一众不知的是,那一天是司空凌这一辈子最耻辱的一天。
就在慕冰玥离宫不久,密探也传回了轩辕皇帝病危的消息。
天佑十二年,南宫辰在凌嫔处住了仅一日后,便离开了皇宫,开始各地巡视。
天子巡视,各处皆动。
在此极为特殊的时期,南宫辰的这一举动不由让各方猜测纷纷。
一是因为慕冰玥的事,一是轩辕国一事,所以南宫辰的事叫一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慕冰玥虽被打入了‘冷宫’但是后宫的风云并未就此平复,反而愈见弥漫。
尽管南宫辰已去地方巡视,那些妃嫔们还是抖的异常激烈,纷纷开始巴结太皇太后,借以求得可拌驾的名额,到时若是一举能孕育龙嗣,皇后之位便是十拿九稳。
与此同时慕冰玥终于抵达了皇尼庵,她虽是被废的妃子,但是也只是明面上做做样子,她的吃穿住行都还比照妃位的待遇,所以此次离宫,原宸玥宫的人都跟了去,包括阿清。
皇尼庵并非向民间尼姑庵的那样清苦之所,占地千倾,坐落在清凉山后,绿水环绕,环境清幽。
因为毎代皇帝仙逝时,遗下的嫔妃是不得返家,不过皇家未显恩德并不会苛待这些前朝留下的嫔妃。只不过前时,有一些嫔妃不想孤老在凄冷的后宫,便求了恩准,搬入尼姑院,有了先例,‘冷宫’的嫔妃自也愿居住在清怡的地方,所以便陆续搬了进去,从而改成了皇尼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