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玥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事件会这般严重,后宫、前朝积怨会对她如此之深,若是太皇太后这次稍不‘尽心’,她这次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太皇太后也是看在南宫辰对其态度较有改观,才出手援助,以修复祖孙亲情。
不过这份祖孙情也不是作伪,家族大院子女繁多都会有家产分割,利益纠缠,更何况这深宫大院,一国之主,只是这利益衡量下,亲情总会不知不觉的淡漠下来,看似都是在天平上衡量过了才给予的。
南宫辰幼年失了双亲。又被推上权利斗争的旋涡,身有虎狼,外有强敌,唯一的长辈却总是逼着他去做不爱做的事,成年时选的嫔妃又是涉及权势争戈,可谓自六岁以来都是多灾多难,生活中处处不由自己。
他外表看着好似坚毅,可她心里知道他的苦,那些无人诉说的苦,她又如何没有体会过。
慕冰玥幼时便与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稍稍长大一点就为妹妹的医药费四处奔波,陪尽笑脸,等终于出名时,却为妹妹的愿望更加失了本末,亲生父母如何再好,却都已经抛弃过她们,即使找到又如何找回不掺杂利益的亲情。
人生百态,她已遍尝苦味,她又如何能让自己的妹妹在失去人生中的最后一道光。
而她这道光,在他的生命中亦无法存留太久,何苦让他再去尝试那些让人心碎的。
不若一切如风,无痕弥散。
尽管知道有太皇太后的倾力拥护,‘天下间’的人已饶恕了她父母亲族的罪,但还是不愿在放她‘危祸’帝王,对于怎么定她的罪,最后众臣已通宵达旦的商议。
每每看到陈姑姑二人望来的复杂目光,慕冰玥有些没底的心便会往下沉一分。
“你这个贱奴,主子刚刚失势,你便开始匿东西,不愿你们苍穹被我们给灭了,一个个都是杂碎。”皮鞭嗖嗖,伴随着俘虏贱婢的哭声,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似乎打的更加兴起。
“住手。”
伴随着清冷一喝,打人的妇人一愣,待看到是慕冰玥时,到是放回了心,谄媚着停了手道:“娘娘,奴婢在仓房管事,今晚核库发现少了一大块的金丝玉,奴婢一搜查,竟是被这苍穹的杂碎顺了去,好在她还没脱手,奴婢给娘娘找了回来。”
眼前人话里的话,慕冰玥如何听不出,“嗯,你办事很好,那块金丝玉就赏给你了,你以后就专门管理库房吧。”
这些个宫女、姑姑,自以为她正得宠,皇上又倾力为她开罪,已力保了她父母亲族,她自会重罪轻罚。
对于事件的起因是毫无理会,也许……是故意忽略吧……这深深长院内,也许只有陈姑姑二人看得清吧。
最后那个姑姑只顾着磕头谢恩,连慕冰玥领着那被打的女海走了都没注意到。
慕冰玥进了屋,便遣散了周围的人,只留下了那瑟瑟发抖的女孩。
模样不过十三四,眉清目秀的,很有清气,就是身板有点瘦,可能是营养不良,肤色有些泛黄,还有周身四处都有些伤痕,看上去比这绽人的皮鞭伤得还要恨。
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仇恨,对于这样一个女孩也要下如此狠的手。
慕冰玥默默摇头,取了清酒让她坐到软塌上,“把衣服脱下吧,我给你上点药。”
女孩低着头,身体虽还在瑟瑟发抖着,但是很是顺从的就把上衣脱了,而后好似才反应过来慕冰玥是要给她上药,惊骇万分的颤抖起来,“贱婢蝼躯不敢……不敢……”确已牙齿打颤,再也逼不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慕冰玥想问这一些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贱婢,阿木。”
慕冰玥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
“你怎么来的这?”
阿木似乎更加不安,咬了几下唇说到,“贱婢,原是苍穹的宫女,后被卖来服杂役的。”
慕冰玥的神情却骤然冷淡下来。
这宫女不过十三四,那时更超不过十一二,苍穹的宫女又怎会如此要低龄的。
而且她宫里的她都见过,她素来过目不忘,这女孩分明是个新来的,新来的怎么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被送来,而且又是苍穹的。
看来这是有人想要她等不到审判的那天了!
父母亲族被赦免,看来让有些人急了眼。
如此看来南宫辰那边应该进行的很顺利了?
不然她们又如何肯在这一时刻冒着危险出手。
“是谁派你来的?”
这一声轻飘飘的话,却如五雷一般,在阿木的耳中轰然炸响,她脸色瞬间失了血色,身子一矮,滑到了地上。
“贱婢不知……娘娘在说什么?”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
“是么?你竟如此对自己狠得下心,行此苦肉计,想来定是有所求了,我现在是在困顿中,但是想拉个人垫背,还是有把握的。”
慕冰玥毎说一句话,阿木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到最后已是面如木霜。
阿木死死的咬着唇,似乎是想把所有的掩死在肚子里。
慕冰玥再未言语,屋中的空气似乎都在凝结在一起,好似只是一瞬,又似过了一世纪,脸色惨白如霜的阿木才开了口,“是凌嫔娘娘……威逼的我……”
“喝。”慕冰玥轻声呵气,声音虽轻,阿木却还是听到了,神色更加仓惶。
凌嫔?
凌嫔一向心高气傲,自入宫后,便一直因为她不得皇帝青睐,若说宫中谁对她最为不敬,自是她位居首位,凌嫔的父亲,护国公又是前朝此时对她起反对声最大的。她到是找的准!
凌嫔身上的千步香,不但气味芬香浓郁,更是凝恒持久,日子长久下来她身边的宫女侍卫身上都会残留此香,最不济也会盘桓一日之久,说到此处,就不得不提此香的贵重之处了,就是偶尔路过她身边长久侍奉的人,都会留下残香。
如此机密的事,就算不用凌嫔出手,她必要交给心腹去处理,而此女身上并无丝毫异香,答案可想而知。
慕冰玥依旧未语,做到了一旁茶案旁,似乎对她的答案毫不关心。
随着时间的流长,阿木惶恐的神色渐渐麻了下去,而后毅然决然道:“奴婢是雪妃派来的。”
说完后身体依旧紧绷,等待着慕冰玥的宣判。
而慕冰玥却依旧未说话。
一室重归静寂。
好个一箭双雕,即除了她这块绊脚石,又除去最后一个拦在她皇后之位的最大阻碍,到是好算盘。
只是这深宫之中又怎会容留他们口中的‘余孽’,不提这个,她又如何能同时被两位有权有势的人肯定、任用。
久久的耗磨下,阿木最终恢败的软瘫在地上,“奴婢是苍穹二公主派来的。”
说到这句话时,阿木脸色已是一片绝望,在慕冰玥看来时,呜呜哭泣道:“奴婢家里贫穷,家里兄弟姐妹,饿的饿死,病的病死母亲为让我活命,就把我卖入了皇宫,谁知苍皇原来找人……只为虐待……他建了一座临欢宫,只收五岁到十岁的男童女童,每日鞭打折磨取乐,我日日活在炼狱里,若不是二公主救了我,我就真死了,我也只她对我好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娘只想让我活命,我也只想让我娘跟弟弟活命,二公主是让我杀你来,国破后她未保自身,便把我交给了护国公……几天既然被你识破,我知娘娘是菩萨心肠的,我说这些,不过是已无活路,只求娘娘可怜,把那块金丝玉给我母亲送去,我只求赎了弟弟,让他跟母亲团聚……”
她的身子已不再颤抖,只剩下死灰般的枯寂,还有一丝丝如晨露般的冀望。
慕冰玥清润的眸子缓缓从她身上移开,转过身道:“你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什么?”女孩惊讶的抬起头,却只见到了她好似有些伤感的背影。
慕冰玥并未转身,声音似有些发哑,“今日便留在主屋伺候吧。”
女孩初时虽是震撼,但能让有权有势的人看到的又岂是愚笨的,当下她便感激涕零的跪了下去。
任务失手被捉,无论何方都不会在容她活到明天,未完成任务,便失去价值,她回去后还是毫无活路,但只要留在慕冰玥身边,她们便相信她还有机会完成任务,还有利用的价值,便不会轻易动她。
她明白后,自是感恩戴德。
“好了,起来吧。”
慕冰玥转过身,扶着她起身,拉坐在榻上,对着她呆愣愣的神情,暗叹了口气,她如今竟又再次沦落到了与虎谋皮的地步,也不知条小命还能不能留到明天!
看着慕冰玥心事重重,眼前的女孩有些忐忑不安的挪着动了动身子。
慕冰玥回过神,扶住她坐好,开始小心翼翼的揭着她的衣服,看出女孩的困惑,叹道:“做戏要做足,留下你,总得搬出我的菩萨心肠。”
女孩的清凉眼睛羞愧的移了开,身体却又有些颤抖着的打着哆嗦,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只是在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