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一星期。恨不得插上翅膀的我,简直想变成猫头鹰。
而当我终于重新看到猫咪世界那行低矮的屋檐时,已经是傍晚了。
冬季的光线很早便开始暗下来,巷弄里却一片安静。仿佛这个世界都睡着了一样。我瞳孔放大成圆形,以适应这暗淡的光线。
可是却没有光线,除了撒下的星光,这片平房区连灯火都没有。简直安静得可怖。
这不像是想象中应该有的情景。
我支愣起猫耳,沉住气,却还是死一般的静寂。仿佛一切活物都从这片区域搬走了一样。
“小狸哥哥?”小黄左闻闻,右嗅嗅,也有些疑惑了。
“难道提前拆迁了?所有人都搬走了。”我用力睁大了瞳孔,别说猫咪,连一只昆虫都看不到。这不正常。
我离开的两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猛地冲向巷弄深处,在老奶奶家的门前停住。
还是没有声音。
我伸爪敲了敲门。
依然死一般的静寂。
我推开门,一瞬间竟以为是走错了——门后没有熟悉的伙伴们,甚至院子里的自动喂食器也不见了。
“我记错了?”我呆了一呆。
小黄用力吸吸鼻子:“是这里,我闻到小蓝的气味了。”
“梦馨它们在哪里?”
小黄用力嗅了嗅,绕院子一圈,最后在菜园的一处略微隆起的土包前停下,语气剧烈颤抖着,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这里……气味最浓……”
我感觉血液蹭的一下窜上头顶,眼前一黑几近晕倒。脑袋里有醉酒的飘飘然感。
突然发觉原来自己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此刻突然发现自己如此的孤独,如此的一无所有。
挖开。我听见自己颤抖到陌生的声音。
小黄不需要我说,就已经刨开土堆,不要命般地向下挖着。我也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抓着土……
这是泽叔的尸体…这是小芋的尸体…这是猫咪世界的小猫们的尸体……我几乎站立不稳,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不晕过去。
突然,猫爪翻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我感觉浑身血液都凝成了冰。
这是……小蓝的……尸体。
“小蓝……小蓝……”小黄用力摇着小蓝冰冷的身体,可小蓝它……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的猫爪开始颤抖,从天堂跌入地狱般的感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连小蓝都死了……我怎么敢继续挖下去……我多害怕残酷的现实把我曾经美好的梦境击得粉碎。
小黄呆了半晌,突然抱着小蓝的尸体崩溃般号啕大哭起来。小蓝是他唯一的玩伴,两星期前一切明明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颤抖着爪子注视着这一切,眼前红的、黄的、蓝的、绿的……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把已经虚脱了的我猛烈地掀翻在地上,再起不能。
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声音,我突然好想自己就这样睡着,直到死掉。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我只想赶快从噩梦中醒来。
我知道有很多次,自己做了很多次可怕的噩梦,但醒来之后都会松了一口气,感叹——幸好只是一场梦啊。
多想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生命,去换来从这场无尽的噩梦中醒来……
可为什么,我醒不过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寻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梦馨的尸体。
也许这代表梦馨并没有死。可是,我应该去哪里找她?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发觉原来冬末可以如此寒冷。
梦馨,梦馨……你在哪里?
啊——!我仰天无比凄惨地“喵”了一声,包含着无可奈何的悲愤,夜色中这一声凄厉的猫嚎显得无比恐怖。
突然,身后的一块碎石子轻微地响动了一下。我猛地扑过去按住,映入猫瞳的是一只遍体漆黑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