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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卷 凶杀(六)

……

因为是走过的路,所以从念头燃起的刹那,去往黑霸领地的路线已经清晰出现在脑海里。像是精确的电子导航,自动绘出路线。

出发时,我没有让梦馨和小蓝跟着我。但我特意叫上了小黄,让它陪着我跑这一趟。

猫咪的方向感还算不错,加上小黄的狗鼻子,绝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毕竟狗的嗅觉比猫要好许多。

这是开心的路途,不再悲伤。

我知道,只要找到黑霸,谈妥小猫接收事宜。从此以后猫咪世界里的大家都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小蓝可以在妈妈的关怀下长大,一群猫在一起,无论未来会怎样,都可以一起闯。

小蓝,梦馨,正在那个温馨的砖房庭院里等着我,等着我把满怀希望的未来,带给猫咪世界。

一路晴朗。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但凡猫爪踏过的地面,春暖花开。

城市很大,即便是曾走过的路,想直接找到黑霸的居所也会有些困难。但有参照物就会瞬间变得简单。我信心的源泉来自于——卢杰家的小区并不难找。

几乎没费太大力气,就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小区。

昨夜刚下过小雪,是清晨。小区紧挨着的那条街,汽车鸣笛声、小贩叫卖声,连接着早市上蒸腾的白气,展露出有些热闹的画面感。而小区院子里有一拍体育器材。理所当然地正覆盖着一层薄雪,乍一看上去像是童话世界里的糖果奶油建筑。

我从未在白天如此仔细地观察过卢杰小区的一草一木。

有关这里的回忆,除了从卢杰家窗户的无数次鸟瞰,就只有刚刚救出小蓝回到这里的黑夜。那天晚上,我们在这里看烟花。然后一起做出了去“猫咪世界”的决定。我还答应过比特,复仇决战那天,我会叫上他。往事历历在目。

这小区,是一切的开始。

走进小区深处,是白色的花园。当初的我正是在这里遇到了笼子陷阱。而且……我抬头望了一眼卢杰家的窗户,比特并没有在窗边。可能它和卢杰还没有起床吧。我想还是不应该现在吵醒他们。反正等小猫们都安顿在黑霸那里。再来和梦馨一起来看望比特也不迟。

小黄这闻闻,那嗅嗅,乌黑的双眸望着小区,脸上闪现过回忆的悲伤。我知道,它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我抱住小黄,轻轻拍着它的后背,轻声道:“没关系的小黄,你还有你的小狸哥哥、梦馨姐姐、小蓝弟弟。我们会一直陪着你,做你坚实的后盾。妈妈在云朵上面看见,一定也会很开心。”

小黄努力地“嗯”了一声。我起身看见小黄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一双愈来发亮的眸子:“小狸哥哥,不用担心,我从此……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悲伤。”

从小区出发,上一次我们因为对路途不熟悉,在原地绕了好久的圈子。这一次故地重游,不出两个小时,我变很快找到了上次遇到猫六猫四的地方。从这里出发,花上一段时间,我们走到上次虐猫女所在的那个小区。

我有些心有余悸地望向那个可怖的窗户,那里白天也蒙着厚厚的窗帘。往事历历在目。

突然,风儿把往来行人的交谈吹进猫耳:

——听说了吗,xx楼有个贩卖虐猫视频的女人。赚了挺多钱。

——唉?你怎么知道?

——因为事情闹大了,邻居反映说经常听到她家传出凄厉的鬼叫声,几个不堪其扰的邻居一气之下登门拜访,然后看到一地血就吓得报警了。

——那警察怎么处理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据说是有利益链条的,但传播这种视频肯定扰乱治安嘛,就给拘进去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听说那个虐猫女的单位马上表态,把她开除了。不过人家光是卖视频赚得已经够多了,倒也不缺那点儿工资。

……

我支愣着猫耳,面无表情听完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我与人类社会接触甚少,在我的认知中,人类无非是一种唯利是图的动物,偷狗虐猫,都无非是利益使然。只有少数如同卢杰那样善良的小孩,才会对我们温柔。

但……听他们的意思,难道虐猫这种行为,在人类世界也是不被允许的么。为什么,为什么人类世界明明唯利是图,却还要有所谓道德的存在呢。事实上,我分明看不到什么所谓的正义,只有人类互相造假,自己坑自己。

如果人类真的那么正义,为什么我此刻会在这里流浪,而不是在乡下,幸福的活着。

或许,如果没有道德约束……人类自己都会毁灭自己吧。一个完全没有道德,只靠法律约束的社会,想来那样的世界,应该比自然界更残酷。

我严肃地眯着眼睛,猫爪沉重地按在地面上。薄薄的一层雪根本无法让我的思绪平复,但我记得回来的目的是找到黑霸。这次听到虐猫女的下场,倒也算是意外收获。

从虐猫女小区出发,再走一段路,就是黑霸所在的地方了。

凭借回忆,一步步踏在这曾经走过的路上。像是一个老人,缓慢踱步回想往昔。

我记得那个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也记得正是这条路上,我和梦馨说过的,那些真心又笨拙的话。

结束了,旅途真的要结束了。

回忆,如镜子上的水痕般清晰。甚至根本不需要小黄的嗅觉。我也可以一步步寻找到最正确的方向。我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出现有关未来的幻觉,是灿烂的金黄色。梦馨在麦田里,美丽的三角脸无限夺目,她正叼着一只不听话的小猫——是我们的孩子,梦馨满眼温柔地望着我。

一步,一步。中午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黑霸所在。

黑霸的营地也在一处砖房。但比猫咪世界的砖房要好一些、新一些。隔着老远,我就已经看到了猫六猫四。这两只傻傻的猫,倒也是老熟人了。我挥挥爪子,他俩很快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变成惊喜。

“今天很悠闲啊。”我笑笑。见到老熟人,真的很开心。

猫六猫四惊喜地对视一眼,猫六飞快回去禀报黑霸我的到来。而猫四满脸欢喜的把我迎进胡同,回答说:“这不是白天嘛,所以俺哥俩晒晒太阳,顺便值个班,咱猫咪应该是昼伏夜出的。欸?你们找到要去的猫咪世界了吗?”

“找到了,但一言难尽……”

我尴尬地摸摸胡子。虽然猫咪之间的交流没有人类那么虚伪,但直接说有事相求,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喵小狸!本王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回来。”

不远处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那气势简直要把这一整个冬天吹走。我连忙望向那方向——一只身材魁梧,浑身漆黑,不怒自威的黑猫,不是黑霸又是谁?

“好久不见,黑霸大哥。”我苦笑。

“你说巧不巧,这几天璐猫猫还总跟本王念叨,说喵小狸走了好久,到底还回不回来。”黑霸笑道:“公猫之间不需要太多话语,来猫!设宴款待!”

黑霸身边紧跟着的灰涯、二灰和三黑,见到我和小黄,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又被惊喜所取代。

……

黑霸的伙食果然不错,光是活鱼就有三四条。还有不知哪里翻到的半瓶酒。觥筹交错间,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发撑。

我把猫咪世界的现状告诉了黑霸,果不其然,黑霸大笑说这么多小猫可是扩充实力的生力军,小狸你又送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到时候,你和你的小女友也一起安顿在我这里吧,大家一起努力,在这座城市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醉倒在宴席间,卸下了所有疲惫,酒,真的是世间快乐的东西。仇恨什么的,随它去吧。正如琳琳公主曾经对我说过的,仇恨只会滋生更多的仇恨,没有尽头。我应该对梦馨负责了,给她一个安稳而快乐的生活。仇恨随风逝去,阿虎……这也是你想看到的吧。阿虎……对不起……

我沉沉睡去,香甜的一觉。仿佛守护女神在耳边轻喃,助我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黄向黑霸辞行。既然黑霸欢迎小猫们的到来,那么更加应该事不宜迟,马上回到猫咪世界,带大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来时花了一周时间,回去的路也要一周,两个星期的离别,不知道梦馨他们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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