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已然烹好,茶香氤氲。素衣少女坐在阶上托腮沉思。南风拂起,吹乱一庭竹叶,枝叶摇曳如浪起,风霁竹又回。
“姑娘……可否为我倒点水来?”青年坐起身,低眉顺目。
“只有茶,你不要也罢。”素衣少女睨了他一眼。那人血污擦净,眉眼如玉,平添几分疏朗。
“还有,我和阿妹是堂里的侍女,你可叫我们阳春,白雪。”
青年笑了笑,露出白牙,“是了,阳春姑娘,来点茶罢。”
阳春从厢房里取出一套洁净的茶具,手法娴练,茶水出壶时滚烫,落杯已是适口。“客人如何称呼呢?”
“称呼什么……叫张青罢。”姓张是脱口而出,面对翠色竹林,名青也理所当然。
“那么青客人,来白鹤堂是有何相求呢?”
“说来惭愧,刚醒来忘了姓名和生平,误打误撞进来,请姑娘不要责怪。”张青伸手接过茶杯,在指尖摩挲。“白鹤堂,姑娘能为鄙人介绍一下么。”
“什么?!”阳春又惊又恼。惊的是此人竟不知道青州第一神医圣手,恼的是那句“误打误撞”。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不知道重设屏障要多少灵石么!可这人眼神澄澈,明明就是一副无知的样子,这气往何处撒去?
她静了静神,缓缓说道:“白鹤堂,也就是此地,乃是有名的杏林之地。堂主亲传,到今已是第十三代。”
竟然恰好到了医家之地,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张青正要挑一挑眉,此时阳春启口,又宛如冷水泼头,“我方才查探了一下客人,浑身上下竟毫无灵气,可明明是修者,想来……是灵气枯竭,识海崩溃,或就是经脉俱断,可都不是什么好治的。”
这是穿了具什么身体啊啊啊……张青欲哭无泪,面上不显悲愁,倒是有些无措,“医不好就算了。”诚然,他也不想打打杀杀,非要介入修者的生活,想要的,不过是开个小店,平平安安么。他一口饮尽茶水。
“是么,”阳春投来了奇怪的一瞥,“等先生回来再议罢。”她拾掇起杯碟,恰逢白雪像只黄莺似的飞进了院子,声音清脆而嘹亮,“阿姐,堂主回来啦!”
正是一人信步迈入庭中,薄唇挑眉,捻着把折扇,像个贵家公子。
“堂主!”阳春慌忙迎到庭前,此时眉梢上冰寒尽褪去,笑起来真是染上了阳春三月的明丽色彩。“茶煎好了,先生上午可是说要有贵客来的。”
“你说何三爷?他后来传音说不来了。”贵家公子折扇一拍一拍着手心,“小春儿,屏障谁弄破的。”他眯起眼睛,望向阶上的庭院,“客人来了,怎么不与我说声?”
张青抬头还未见堂主人影,下颚却被一具微凉的扇柄挑住,不像扇子,倒像一把刀。杀气未显露,张青手指逸动,翻手挑过扇子,竟然掷出了五步之外。
“你……”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倒是张青先不好意思了,一揖到底,“感谢堂主的茶,方才多有得罪。”
“无碍……不过你有点眼熟……”贵家公子指尖一动,扇子回到了手心。张青一惊,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目,“你是不是去过……花满楼?”
这啥地名?不会是……
对方凑近,声音压低:“小翠姑娘琴技一绝,你听过么?”
“……”张青扶额,言语讪讪:“没听过。”
“算了,你得感谢你这份‘眼熟’,我就不与你计较打破屏障的费用了。”堂主笑眯眯地,刷的一下打开折扇,上写“宽厚仁心”四字,
“顺便,帮你看看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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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诊毕,堂主敛了笑,神情沉静。
“经脉俱断,真惨啊。”堂主摇着扇,咋着嘴,“情杀?”
“不是!某没有道侣。”
“你方才不是说自己失忆了么。”
“……”不知为何这个记忆这么深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