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雪气呼呼地走了。
走就走吧。做好事也没得个好,这让我有些生气。我掏出手机,尽量不去想这个脾气暴躁的女护士,找到韩雪的号码,打了过去。这次她的手机倒是没关机,但是一直不接电话,等我第二次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响了两声就挂断了,我锲而不舍第三次拨打,却发现她的手机关机了。
很明显,韩雪不想和我联系了。
秦时雪那么对我,我有些生气但并没往心里去。韩雪就不同了,我是感觉胸中有团火要爆炸了,我狠狠地捶了两下方向盘,汽车喇叭突然发出声音,惊得旁边经过的路人骂骂咧咧。
我懊恼地想:这是为什么呀?韩雪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呀?我脑子里快速回放昨晚的事情,甚至是一些细节,尽管是一夜激情,但这并不同于那种陌生网友之间的一夜情,我能感觉出她对我是挺有好感的,这怎么睡了一觉就突然翻脸不认人了?女人怎么都是这么个德性吗?都喜欢翻脸不认人?
我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逼着自己冷静一点。我开始分析自己的心理:如果我昨晚没上楼,和韩雪什么也没发生,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尽管韩雪是个美女,我喜欢美女,但我认为我肯定不会这么生气,否则我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我知道我这一次可能是“沦陷”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把宝贵的初夜给了我,这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唉,我想起了一句话——在爱情这事上,谁先认真谁就输了。我这么个样子,大概是真的对她有爱了,而她看来仅仅是一次意外的激情而已。
所以,我输了。
……
周日下午,我带着给睿睿买的画册和玩具小汽车,敲开了我前老丈人家的门。按照离婚协议的约定,每个周日下午是我陪睿睿的时间。
我的前岳母开门见到我很是诧异,“咦?小静带睿睿出门了,你不知道?”我更是诧异,“出门?妈,她们什么时候出的门?去哪里了?”这时门里凑来我前岳父那张大脸,“是北村啊,你这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往里请,来,进来坐进来坐!”
我满心不情愿地进了屋。就像没有几个女人愿意去自己的婆婆家一样,绝大多数男人也不爱登老丈人家的门。我离婚之前,赵伊静的父母就不太瞧得起我,离了婚,因为睿睿的原因我还叫他们一声“爸妈”,但我更不乐意登门了。
我的前岳母给我倒了一杯水,告诉我,赵伊静带睿睿走了好几天了,是去的上海。“去哪里?上海?怎么也没说一声!”“对啊,上海,坐飞机去的。”他俩的回答跟没说一样。
我喝了口水,心想赵伊静去就去吧,但为什么要带睿睿去呢?“睿睿这么小,坐飞机合适吗?”我问。他俩的目光交流了一下,大概我的脸色不太好,前岳母陪着小心说:“我们还以为小静和你说了呢,她休年假,说那边有朋友,正好带睿睿去大城市开开眼界。”
我放下给睿睿带的东西,准备告辞。我的前岳父慌忙站起来,“北村哪,你先别急着走啊,咱俩下盘棋,喝一盅再走吧!咱俩也好久没唠唠了。老婆子你快去炒几个菜!”我赶紧伸手拦他们,“爸妈,别忙了,正好有个朋友找我有点事,睿睿不在家,我就去办事了。”听我这么一说,两位老人就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前岳父搓着手对我说:“其实我们俩想和你谈一谈,你们就这么离婚了,不觉得可惜吗?”前岳母接着说:“我们都知道,小静身上有些娇生惯养的毛病,不过她人很能干,也不坏,就是脾气大了些,你就不能忍忍?你们毕竟都有孩子了,能不能考虑复婚呢?”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两位老人,“你们认为我和赵伊静离婚,是因为我无法忍受她的脾气?”“赵伊静说是你们性格不合嘛。”前岳母小声嘀咕。
我知道关于我和赵伊静离婚的真正原因,赵伊静是没有勇气和她的父母说的。既然如此,为了她这个女儿在父母心目中的形象,我就没有去点破她出轨的丑事。我叹了口气,“爸妈,其实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也臭,虚荣心还强,没权没钱还死要面子,为这事我和赵伊静没少吵架。我们俩离婚,你们就当是我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结果吧!当然了,离婚了我们还都是睿睿的父母,我们该对孩子尽的责任和义务一点都不会少。”我边说边走到门边换上皮鞋,“我们都是大人了,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和自由,复婚就别考虑了!”
在我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听到两位老人的叹息声。
23.拒绝再见
周一上班,我一直神不守舍。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我跟主任请了个假,说要到律所走一趟,为了孩子抚养权的事儿。
去往德上律所的路上,我还在犹豫给不给韩雪打个电话。后来想想,不打了,我担心她还是不接我的电话,就直接去找她吧。我倒是给我那个同学李上打了个电话,指名要韩雪为了提供法律咨询服务。电话里李上“嘿嘿”笑了几声,“你小子,不会是看上我们律所的所花了吧?”我说你别闹,你们律所不是一站式服务到底吗?我上次的咨询没有结束,这次不找她找谁?我找李上是担心韩雪找个什么理由不见我,所以要用她的所主任来压压她。之后一路到律所,李上也没有给我打来电话,这让我稍感放心。
在律所会客室等韩雪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已经12点半了。几声敲门后,戴着黑框眼镜,一身OL装的韩雪出现在我面前,我咽了一下唾沫,像一个犯错的学生对老师检讨一样,尴尬地对韩雪说:“韩律师好,我,我是来继续咨询法律问题的。”隔着茶几,韩雪端坐在我的面前,我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有些血丝,神情有点憔悴,也有点忧郁,这几天,她大概也没有休息好。“北村先生,您还想咨询哪方面的问题。”韩雪公事公办地摊开笔记本问我。“我,”我看着低头准备记录的韩雪,看着她握着笔的白皙小手,一时有些语塞。她抬起了头,看着我,我看着她,声音有些发抖,“我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了?”说完这句话后,会客室里没有一点声响,整个走廊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看到韩雪的眼神有些发散,脸色开始变红,她抿着嘴唇,又低下了头,“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不要再找我了好吗?”“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什么也没发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的心怦怦乱跳,语气急促地质问韩雪。
这时走廊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韩雪站了起来,一脸冰冷,“对不起,北村先生,这里是律所,请不要咨询与法律无关的问题。你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们的咨询服务就结束了,再见!”
韩雪冷漠高傲的态度激怒了我,我也站了起来,挡在她的身前,她想走,被我的胳膊拦住了,这时,脚步声又逐渐远去,我一下子抱住了韩雪,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她有些慌乱,“北村,你干嘛呀,这是律所,小心别人看到!”“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对我!”看我没有让路的意思,韩雪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不再慌乱,皱着眉一脸冰冷地警告我,“放开,再不放开我喊人了!”我依然搂着她不动,她并没有喊人,只是把头倔强地转向侧方,我看不到她的脸,搂着一动不动的她犹如搂着一尊没有生命的石膏像,这让我既尴尬又无奈。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吧,韩雪,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我不拦着你,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和我联系了?”韩雪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轻浮?我瞧不起我自己,我不原谅自己!而这一切,至少你有一半责任!所以,我不想见你!”我大吃一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从来没这么想你啊!”“哼,你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女人和男人认识,头一次见面就能上床,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对所有男人都随随便便?等你哪天玩够了,再随便找个理由把我踹了?对吗?我是不是什么尊严也没有了?我都想不明白我自己为什么会那样。你走吧,我想静一静,请你别来找我了行吗?”
我简直快被气乐了,赶紧表白:“我可真没那么想啊!我是想好好和你谈一谈。”“谈一谈?”韩雪抬起了头,我看到她镜框后面的眼睛里湿润了,似乎有朦胧的雾气,“谈什么?你是当事人,我是律师,除了法律事务,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她狠狠抖了一下肩膀,我只好收起两只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声音坚定地说:“我再重复一遍,北村先生,我现在不想见你,请你,不要再联系我了好吗?”
说完这句话,韩雪头也不回从我身旁走出会客室,留下了一脸傻乎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