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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天王大寨 三

白衣少年虽然武功不弱但内功尚浅,白天累到极致昏迷,到了晚上二更天时才清醒过来。

一醒过来,心中已然暗恨李二八等人突然回寨坏了自己的好事。只感觉周身麻木,难以动弹,当即施展师父所传独门内功心法自行疗伤,倒也颇见功效,但心中大喜,一时也顾不得其他,继续自疗,约莫半个多时辰,只觉体力已然恢复了一两分。

心中只想:方才不知哪位高人出手相救。”他下了二楼,来到柜台前面,此时伙计已托着下巴沉沉睡着,白衣少年一拍桌子,问起自己到客栈的来由,那伙计只说一个高大老者将其背到客栈,模样没有看清,还有一个中年矮个汉子一同到来。那老者留下二十两银子便离开客栈,吩咐那汉子留下照顾,此时那汉子已到隔壁另一间客房中休息了。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心中好生感激,想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去隔壁拜访那汉子不迟,夜里心潮起伏一阵,到了四更天后方才昏昏入睡。

噩梦中自己被天王寨众人围困,眼前几十个绿林强盗各拉兵刃正要斩杀自己,忽然惊醒,用力拔出长剑便欲拼命。

这时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冷笑道:“小子,杀不了仇人,现在长能耐了却要杀我,枉我喂你汤水,替你烤干外衣,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白衣少年忽然听到嘲讽后顿时清醒,只见面前床下站着一个四十二三岁的矮汉,看上去不过一米二左右的个头,相貌颇为丑陋,通身上下瘦骨嶙峋,可说皮包骨头,看上去不过五六十斤,脸色煞白,无半分血色,双目无光,倒与吊死鬼有几分相似,自己半截长剑正对向的胸口,急忙撤回。原来不是女子说话,正是此矮汉,只因他声音太尖。

矮汉看了看白衣少年,冷然道:“小子,你直勾勾看着老爷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白衣少年哼了一声,心想:“这人好无礼。”

心中虽然不满,面目仍然恭敬,说道:“不敢,不敢请问前辈高姓,可是你老出手相救?”那汉子呸道:“我只救英雄好汉,谁救你这懦夫。”

白衣少年年轻气盛,昨天进岛稍晚,未能报仇雪恨反而受伤,已然令自己又悔又怒,又听眼前面目面目可憎的红衣女子如此侮辱,碰了两个钉子,干脆对她不再理会。

站起身来穿鞋便往外走,没想到那汉子拔出匕首分心便刺,白衣少年见来招凶猛,出手凌厉倒也不敢怠慢,当即展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白衣少年本拟一出手便可以夺下匕首,没想到那汉子看上去猥琐,功夫倒也不弱,白衣少年连夺了三下没成功,不便再出手,退到了床边。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浑小子,你的武功不行,哪里是我的对手,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躺下休息为妙。”

白衣少年沉不住气,心想我要是真打你三个也不顶用,只压着怒气,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我离开?”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小子,你不必多问,眼下听你师叔我的没错。”白衣少年大怒,心想:“我哪里来的什么师叔,真是不要脸,我师父乃当今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武当七真人之一,他老人家的俗家师弟师妹至少也有六十,何况你这等身手如何敢自称我的师叔。”

那汉子并没有欺骗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虽为武当派七真人排名第三位的风拂子道人关门弟子但他出身于浙北武林世家的安吉县郑家庄,名为郑剑玄。

其祖父、父亲都是江湖上威震一方的高手,其母名气更大,为一二十年前名满江湖的江湖女剑客黄千枝,系“江南七剑”中的第五位。

十几年前江湖天榜所列举的当代江湖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五的“白云剑魔”黄千岩的亲妹妹,苏州凌云帮帮主黄千山、镇江黄家庄庄主黄千峰的亲堂妹,江湖中一等一的剑客。

可惜黄千枝夫妇英年早逝,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郑剑玄在家破人亡时只有七八岁的年纪,而且与妹妹失散,孤苦一人流落街头,多亏师父风拂道人当时身在湖州,距离他们郑家庄不远,寻得郑剑玄并收留。

这九年以来,郑剑玄绝大多数时间跟随恩师在武当山北麓一处山谷中苦练武功。

那矮汉并非武当派俗家弟子,乃是风拂子出家前的同族堂弟。风拂子不放心弟子郑剑玄独自下山,在他下山几日后也下了武当,而且偷空回过老家一趟。他们村中数十户人家数代以来便是当地最有名的练武世家,矮汉子算得上其中首屈一指的好手,在当地颇有些名头。

风拂子与之算得同族兄弟,也是村上最近的人,因此拜祭完祖先后便去了他家,矮汉因为性格古怪,因此年过四旬一没有成亲,这些日子更是手气不佳,连赌连输,连房子也被抵押出去,只能住在父母留下破旧屋子中艰难度日。

这次风拂子到来,他非央求跟着风拂子学艺,希望日后出人头地。风拂子算得上他世上最近的亲人,但已出家,也谈不上兄弟之情。只是架不住他的苦磨,无奈下只好任他跟着,并传授他一些上乘武功。

这一跟便是两个多月,矮汉虽然大大咧咧,但武学悟性不低,两个月间武功也算得上突飞猛进。

风拂子如今已年近七旬,他中途出家,当年上武当时已三十七八岁的年纪,本有两个女儿,均在十岁左右时便生病去世,收了两个弟子,大徒弟是他三十岁时收的,结果也比较短寿,还未出师便一命呜呼,小徒弟便是郑剑玄,也是其唯一的亲人。郑剑玄天资聪明,武学悟性尤有非凡。

八九年时光已学了风拂子一身的能耐,风拂子出家前与郑剑玄的外祖父,镇江黄家庄老庄主黄东城是结义的兄弟,二人一同出生入死闯荡江湖数年,有着过命的交情,当年曾在镇江黄家庄的后院中互相切磋技艺。

风拂子将自己拿手的师传拳法传给黄东城,黄东城也将自己黄家祖传的剑法传给风拂子,风拂子感恩,也佩服黄家剑法的精妙,因此将自己一身武功传给郑剑玄后又将黄家剑法传给他。

黄家剑法果然非常精妙,乃江湖中的上乘武功,开始时还比较容易修炼,越往后越艰难,到了一定层次便遇到瓶颈,练习者可谓寸步难行。

比如黄千山、黄千峰虽然也是资质十分上乘的人物,而且在二十左右时这套剑法也已练至一流,但这三十年来却进步不大,很难突破。当年“江南七剑”兄妹中也只有黄千岩和黄千枝突破瓶颈。

可惜黄千枝身为女子,而且功力较弱,去世时年纪尚轻,因此未能大成而黄千岩则已达到了大成境界,而且他还从中改进,使得这套剑法更胜当年甚多,可以说胜过祖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此十几年前,二十来岁的他已入列江湖天榜排名,要知道武当七真人如此了得也没有一人能够位列江湖天榜,成为武林十大高手之一。

风拂子虽然并没有怎么练过这套剑法,但一百一十二路招式却知道,本以为郑剑玄即便天资聪明,这套剑法修炼至小成也要五年,没想到郑剑玄在五岁开始其母便教过他,并说明其中要点,虽然郑剑玄年轻尚小,记得十分之一二但也大有益处,又知这套剑法是母亲赖以成名的武功,因此日夜苦练,三年已然小成,此时单以招法精妙来说比之黄千山黄千峰也不差多少,只是火候浅,临敌经验不足而已。

风拂子见郑剑玄一天天长大,武功日深。当年自己牵着小手上武当山的那个瘦干小孩童如今已成为十七岁的少年,愈发英气勃勃。风拂子想到这个徒弟资质甚佳,不出十年恐怕便当青出于蓝,未来当扬名武林,也不免感到满意。

郑剑玄父母被仇家围攻以致于被害时他已八岁,大体知道当日之事,又问明师父前因后果,知道这伙人中有的死去,有的隐退,只苏天湖、苏天河兄弟如今仍活跃在武林,不禁大恨。

本来师父让他二十岁下山报仇,他已然等不了,三个月前以回老家扫墓为由,拜别师父下了武当,前往苏北骆马湖。

郑剑玄并没有鲁莽,一直等了三个月,摸清情况,找准时机方才出手。风拂子这一个月来暗中也曾跟踪,见徒弟虽背着自己,一心报仇,不停劝阻现在便下山报仇,心中气愤,但一路上见他未做恶事,而且行侠仗义,倒也满意。

数日前知道郑剑玄要前往骆马湖报仇,当即起身尾随而来,并让族弟矮汉陈飞虎在外面接应。正好湖中救起郑剑玄,让飞虎照顾他,自己趁机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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