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说,羽哥最近是不是不太对。”严清歌微微凝起眉头,说道。
这几天,炎修羽忽然变得很不对劲儿,每天下午出门,很晚才回来,往往他到家,严清歌已经睡了,第二天早起才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
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炎修羽的一些小习惯,完全变了。以前经常是严清歌睡得早,起得早。炎修羽总要稍微赖一下床,才肯起,现在变成严清歌一醒过来,炎修羽立刻跟着起,半点都不磨蹭了。
此外,无肉不欢的炎修羽,近些日子的饮食上,变化也挺大的,每天吃饭,桌上的饭菜多是合严清歌口味的素淡食物,但是,他也没有抗议。
连带他身上常用的浓艳味道熏香,都被换了,换成味道几近与无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他对严清歌的态度,忽然小心翼翼起来,好像碰都不敢碰她一指头,让严清歌觉得很疏离。
一个男人忽然莫名其妙产生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变化,让严清歌难保会瞎想。
“大小姐,姑爷对您好着呢,您可千万别乱想。姑爷最近跟着炎王爷办事儿,刑部里头规矩多着呢。”如意吓了一跳,赶紧给炎修羽开脱。
炎修羽知道严清歌可能怀上身孕后,态度骤然变化,虽然是好事,可是对不明就里的严清歌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可是,他连肉都不爱吃了。”
“这个啊,姑爷倒是提起过,他近来帮着审案子,瞧人家上刑,看得多了,就不爱吃肉了。”如意道。
“哦!”严清歌点点头。上刑的时候,可不是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的么,见得多了,的确会对肉没有胃口。
“但是,他还连身上的熏香都换了。”
“大小姐,您这可冤枉姑爷了。姑爷平时的衣裳都是送什么穿什么,他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而且,那熏香和您衣裳用的熏香都是一样的,不信您闻闻。”
严清歌抬起袖子,轻轻嗅了嗅,果然如此。
她以前在严家的时候,不爱用熏香。到了炎王府,夫妻两人的衣裳太多,熏了香才好保存,所以,那姑姑就选了味道几乎没有的熏香给她用上。想来炎修羽衣服用的熏香也跟着她一起换了。
好不容易忽悠过去,为了叫严清歌不要瞎想,如意赶紧捧上一盘桑葚,并一盘厨房里用春日里新得榆钱做成的小食,道:“大小姐尝尝这些。”
严清歌最爱读书,最擅长刺绣,这两样皆是费眼费脑的活计,如意肯定不会让严清歌做。
吃了两颗桑葚,严清歌只觉得不够味道,忽然来了兴致,问道:“不知今年的青梅有没有下来。”
想起青梅酸爽清脆的味道,严清歌不由得满口生津,恨不得立刻就能吃上。
如意暗暗一笑,果然是怀上身孕了,大小姐的口味也跟着变了,这就开始想吃青梅了。
如意笑道:“咱们庄子的后山上就有青梅,不过这会儿都黄昏了,明儿我们一起去摘梅子,那么大一片梅树林,一定有熟了的。”
严清歌馋着梅子,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炎修羽一躺下,就给她发觉了。
见惊动了严清歌,炎修羽赶紧轻轻拍了她两下,哄道:“快睡吧。”
“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天快亮了。”严清歌迷迷糊糊问道:“我要和如意去摘梅子。”
炎修羽哭笑不得:“还早着呢。离天亮起码三个时辰。”
严清歌这才安了心。
天才微微放青,严清歌就爬起来。炎修羽感觉自己才躺下,但也只能揉着困涩的眼睛,跟着起来了。
严清歌想到今日就有梅子吃了,哼着歌儿,心情爽快的不得了。
炎修羽自打知道严清歌身孕的消息后,半个多月,都没有好好睡觉了。
他困的一张脸都是木的,跟在严清歌后面,到了庄子里的小土山上。
离梅林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一阵小孩儿的咯咯笑闹声传了过来。炎修羽的几分困意全醒了,脸上警觉无比。
听这些小孩儿的笑声,应该是庄子上武师家将们的孩子,其中还掺杂着一个炎修羽很熟悉的孩子的声音——绿童。
绿童在的地方,三尺之内,必有元堇。
别的孩子都好说,元堇却是极难对付的,若给他们撞上来,缠着严清歌,简直轰都轰不开。
怕什么,偏来什么。
“清歌妹妹,我们从另一边走。”炎修羽一本正经的上前,劝着严清歌从旁边绕过去。
谁知,话刚说完,一群小孩儿成群结队,尖笑连连,从前面的小道上扑了过来。
这群孩子,约莫有七八个,年纪从三岁到七岁都有。除了走在最后面的元堇,各个都膀大腰圆,人高马大。
“拜见小王爷,拜见小王妃。”这群小孩儿对着炎修羽和严清歌行礼道。甚至连绿童都跟着弯腰,只有元堇没动,但也是对严清歌和炎修羽点头,嘴角弯出个似乎是在笑的表情。
等这群人行完礼,元堇越众而出,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随意转一转。”
“没什么要去的。”
如意和炎修羽几乎抢着答道。
严清歌有时间没见到元堇和绿童了,想着炎修羽和如意可能是怕这群孩子去了祸害梅子,抿嘴笑道:“便叫他们和我们一起去吧。只是点儿梅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梅子?梅子还没熟呢!”一名稍大的儿童皱着脸说道:“酸得不得了。”
不知为何,一听到那儿童说酸,严清歌就越发想吃。
元堇想来是早就跟这群小孩儿祸害过梅林,对梅林兴趣缺缺,摇了摇头,和一群孩子一起离开了,让如意和炎修***的松了一口气。
夜,储秀宫。
太子坐在书房内,看着刚刚从炎王府送来的密报。
炎王府的消息,相对而言,比别的府邸要难得一些。哪怕是他特意嘱咐过,通常也是三五日,才能得一份情报。才拿到手,太子就迫不及待的拆封看起来,甚至连批了一半的折子都顾不上了。
这次的情报上,细细的讲述了白日在梅林中发生的一切。
太子若有所思,从身后的博物架上,抱来一个被锁起来的匣子,打开口,里面是用牛皮信封装起来的一封封情报,他细长的手指在里面翻找几下,取出十几页纸张,按着时间,一张张排在一起,细细的对比着。
这些情报,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外面送来的关于严清歌的消息,被他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忽的,他的脸上现出吃惊和诧异,甚至还有恼怒之色,人猛地站了起来,一双手竟是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她……她竟是有了身孕!
好半天时间,太子才顺过一口气,坐了下来。
尽管桌上还有很多奏折没有看,但今天,他已经没了半点兴趣去关心那些家国大事了。
他心里一阵的懊恼,一阵的愤怒,一阵的无力。
他最清楚不过,孩子对 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当初他对元芊芊那样的深恶痛绝,但是在元堇来到后,还不是读元芊芊的感观,莫名的好了一点。
当初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唯独会在乎严清歌一个,她就是自己的全部,可是,在有了那么多孩子之后,他不受控制的对那些孩子分出了很多感情。
作为过来人,尽管表面上,他从来不会多表示,可是心底深处却明白,血脉对一个人代表着什么。
她嫁进炎王府,才三个多月,可是照着时间推算,现在的她,身孕已经该有两个月了。
真是该死!
太子的眼睛里,一阵阵光芒疯狂的闪动着!
他绝不能容忍让严清歌顺顺利利的生下这个孩子,她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太子像是一尊雕像一样。
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个莫测的笑容,站起身,走到门口。
等在那里的朱六宝赶紧递上披风,给太子系上。春寒夜,还是要注重保暖的。
太子淡淡笑道:“去水侧妃房里。”
朱六宝从善如流,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但是他的心里,却在不停的嘀咕。
自打生了两个双生孩子以后,太子夜里基本上不再去水侧妃那里。偶尔去的两次,还是元宝和元宵生了病,太子去看了两眼,便走了。
看今儿太子的意思,分明是要在水侧妃那儿歇下。
朱六宝猜的没有错。今晚,太子就宿在水侧妃那里,而且,连着半个月,都宿在水侧妃处。
如此殊荣,让整个储秀宫的女人们都嫉妒的牙根痒痒。明明水英的相貌身材,都不算上好,对太子伺候的也是平平,凭什么就能得到这样一份殊荣呢!
直到三月初三,上巳节这日,忽然爆出消息,水侧妃又有了身孕。
整个储秀宫,都震动起来。
自打上次那一大批女人怀上身孕后,一整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又有女人怀胎。
这水英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这回不知道她像不像上回一样,怀上的是否还是龙凤胎。若还是龙凤胎,那老天就太没长眼了,凭什么让好事儿,都落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