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太子今日的心情本不算好,因为他只是出来应父皇的交代办件小差事,却没想到遇到了二皇子和五皇子,硬是被拉着去吃饭。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她——他心尖上的梅花仙子。
进门的那一刻,太子眼中就只能看到一个人了,那就是正笑微微和元礼说话的严清歌。
元礼已经认出了严清歌,他在宫里面见过的生人很少,所以对严清歌的印象还挺深刻的,一下子就叫了出来:“严姐姐,你也在这里?”
太子不动声色的停在门口,将二皇子元勋挡了挡,才调整好步伐,走了进去。
严清歌对着元礼行礼,道:“民女见过五皇子。”然后,她对着账房笑了笑:“还不快带五皇子去包厢。”
那账房却是看了看严清歌,有些为难道:“真是对不住严小姐了。”
严清歌笑道:“这有什么,我本就是来找水英的,没有要留下吃饭的意思。我还有事要办,这便走了。”
太子已走到严清歌身边,严清歌避让在旁,对他行个礼,只等他走开。太子却站住了脚步,看向严清歌,温声道:“我看你很眼熟,你是在白鹿书院读书么?”
严清歌回道:“回太子话,民女是在白鹿书院读书。”
“怪不得,我记得去年冬日的大雪会和赏梅会都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姓严。”严清歌低着眼睛,看着他袍脚,轻轻回道。
“是哪个炎?和炎王府有什么关系么?”太子继续说着。
元勋跟在太子身后,嗤的一声笑出来:“三弟,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是严家嫡女严清歌,就是和你有婚约的那个严家。”
当着太子面,他不能像上次那样对严清歌动手动脚,可是却目光火辣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她,他还抽动鼻子嗅了嗅,道:“书香,墨香!好香!好香!”
严清歌脸上火辣,怒视了一眼元勋。上回在御花园,元勋便是这么调戏她的,没想到这次又故技重施。
太子脸色一凝,他虽然觉得元勋实在是无礼不堪,让他鄙夷。但是乍然知道严清歌的身份,他第一时间感觉到的,竟是从心底里冲上来的一股狂喜。
之前两次见了她的白鹿书院内院宴会,他本是可以轻易得到她名字的,但是他那时想着两人基本不可能有将来,而这样的女子,叫她入宫做妃子,哪怕再尊崇,还要屈居皇后之下,宫中女子多凋零,即便有宠爱,没有皇后那层尊贵的身份,过的也不会开心。
既然如此,不如他只远远看着她,两边互不打搅就好。没想到,他心中的梅花仙子,竟就是他的未婚妻。
皇家素来情路坎坷,从太祖到他父亲,人人都不能和心爱之人相守。但是,他又何其有幸?这一刻,他竟克制不住自己,差点想要上前一把将她攫入怀中。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在脸上冲上了两抹嫣红。但他的嘴唇还是跟往常一样淡淡的抿着,叫人看不清楚深浅,配合着漆黑又古井无波的眼睛,竟是让人觉得他脸上的红是气出来的。他回身扫了元勋一眼,元勋身上一寒,竟是将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原来是你。”太子淡淡的说了一句,道:“身为女子,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你退下吧。”
严清歌被元勋当着太子面拆穿她身份,本就觉得无比尴尬,但太子这么没头没脑的呵斥她一通,倒叫她心情平静下来。
她是不打算嫁给太子的,而眼下看太子的态度,似乎对她没什么特别的,还叫她不要抛头露面,那她又何必在乎两人之间那纸婚约。
严清歌低头称是,带着丫鬟出了门,如意吓得脚一软,扶着门框道:“方才那就是太子?真真是吓死我了,原来太子长成这样,倒不像旁人传说中那样风吹就倒嘛。”
严清歌笑道:“不过见一次太子,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正说着,旁边一个清脆熟悉的惊喜女声响起来:“清歌,我听人报你来了,赶紧跑过来。”
水英笑嘻嘻的一个人跑过来,抱住了严清歌的臂膀,道:“我听你病了,想去探病,可是这边实在是忙乱,走不开身。”
严清歌笑着点点她鼻头:“我知道你忙。”她看看屋里,道:“方才才有三个皇子进去吃饭呢,你这店改的真是不错,竟成了专引凤凰的梧桐木。”
水英吃惊道:“是哪个皇子来了?”
“二皇子、太子,还有五皇子。他们才进了包间,你要不要去拜见一下?”
“算啦,我才懒得给他们行大礼呢。既然他们在里面,咱们也不呆在这儿了,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去。”水英挽着严清歌的胳膊就走。
严清歌笑道:“我去我舅舅家,不如你跟我一起吧。”
“那正好,炎小王爷正好在你舅舅家吧?我二哥在郊外治腿的温泉庄子,是炎王爷家,被他送给我家当礼物。我爹娘要我多跟炎小王爷亲近,说两家往后得多多来往呢。”
严清歌拉着她手上了马车,道:“那你就跟我去我舅舅家。我舅妈就喜欢你爽利,盼着你去玩儿呢。”
屋内的太子不知自己竟被人嫌弃了,他心中窃喜非常,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深沉,简直让人觉得他在发脾气。
朱六宝暗自揣度太子的表情,细细的回想了最近太子身边的人和事儿,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在心里暗暗的纳闷。
二皇子元勋最懂察言观色,对太子今天的表现,他有些拿捏不准了。
上回在御花园他调戏那个严清歌的事儿,太子一定早知道了,却并没有见他有什么反应。今天他故技重施,为的是观察太子对这个严清歌到底什么态度,结果太子竟是不咸不淡的叫这严家小姐不要出来抛头露面,听那言辞,似乎是对这个严家小姐不喜欢,可是现在他呆着脸算什么?
不过太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在皇后和皇上面前偶尔见笑容,平时都是这个表情,二皇子咳嗽一声,对正问着小二菜色的元礼道:“小礼子,你只顾着自己点菜,怎么不管你三哥呢?”
元礼仰起粉白的小脸,对着元勋笑道:“太子哥,你想吃什么,说话呀。”
太子这会儿脑子里全是严清歌方才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正在心里回味,被猛地打岔,淡淡道:“随意就好。”
“三弟这话说的,这馆子里可没有叫随便的菜色。”元祯故意找茬,道:“不过若不是宁王府有事儿,咱们也不用出来吃了,这叫随便的菜,说不得宁王府的厨子为讨好太子哥还真能做出来呢。”
今日太子和元祯、元礼兄弟两个遇上,本就是意外。宁王府侯家是元祯、元礼的外家,这兄弟两个出宫,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去宁王府。元礼最爱将宁王府挂在嘴边上说道。
太子听他又提宁王府,一阵齿冷,却不说话辩驳什么。
那小二为讨好太子,赶紧弯腰打哈的讨好道:“呦,宁王府的厨子能做出来叫随便的菜,我们厨下也能试一试!只是这菜是太子爷点的,等会儿菜上来了,太子爷若是满意,不知能不能劳动太子赐下副墨宝。”
太子黑生生的眼睛看了看那小二,唇角微卷,沉吟着不说话,就在旁人都以为太子要拒绝时,他却开口道:“好。”
那小二出了门儿,外面候着听里面壁角的账房一把揪住小二残缺的耳朵,捂着他嘴将他拖到了后面,才劈头盖脸的一阵捶打:“你小子还敢求墨宝?真真是胆子大了。”
“怎……怎么了?”小二虽然现在是小二,可之前一直都是个大头兵,哪能明白那些弯弯绕绕,他还当自己求来太子墨宝是件好事儿呢。
账房恨铁不成钢,又没法解释这小二到底做错了什么。方才里面二皇子和太子每句话都说的暗流汹涌,元祯一向将宁王府视为自家的后花园,而太子很少见和朝堂中什么大臣有往来。但是这小二单向太子求墨宝的行为,被旁人一歪曲,不就成了忠王府投诚太子,太子又应下来的信号了么?
账房气的直跌脚,无奈道:“方才严小姐来的时候,我不是叫人去请咱们小姐回来见她了么?你快点去问问,看咱们小姐回来了没,若是回来了,请小姐过来,我有话跟她说。”若有水英出面,这事儿还能补救,不然传出去忠王府只怕要被贴上太子嫡系的标签了。
那小二和账房走了出去,却看见大厅里水英的两个丫鬟和锦缎庄的两个下人也在。
一见账房,水英的丫鬟就着急迎上来道:“小姐呢?”
“你问我?你们没跟着她么?”账房心头一跳,直觉不好。
“小姐方才一听说严家姑娘来了,两边又只隔了一条街,马车都没坐,火燎火烧跑过来。我们赶紧过来,一晃眼她就不见了。”那丫鬟一听账房的口气,就知道大事不好,着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一想到今天太子和二皇子刚出现,水英就失去了踪影,账房脸上越来越阴云密布。
他立刻指挥着下人道:“你,回府里报信,再看看小姐回去了没有。你,去严家问问,看小姐是不是跟严小姐一起走了。你,还有你,到路上问问,还见到了小姐没有。”
方才太子和二皇子、五皇子出行,带来的随从有近百个,把街面都堵严实了,水英这个时候无故失踪,真真是账房不得不往不好的地方想。
水家食肆,一下子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