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南宫楚早早的赴约,来到了武家正厅。
这是南宫楚屈指可数的几次来武家。毕竟身为一镇之长,以往下面的人有意或者无意的捅了某些篓子,还是需要他出面摆平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
昨天当他看到自己的二儿子被伤成了那般模样,费劲巴力请来的两名五品高手竟然没有同行回来,暴怒与不解瞬间就涌进了脑袋。
然而当他在仆役支支吾吾的嘴中听到了不三不四两人被武家二夫人变成雪花飘走了,武家当家约他隔日午时见面时,他的神情也瞬间从暴怒变作了无力。
是啊,随手灭了两个五品的高手,这种实力实在是匪夷所思。时至当时他才明白,原来武家的人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不对!应该是从头到尾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当时得知了事情经过的他又急忙给南宫相儒查看伤势。引灵渡脉,果不其然他的气海早就乱作一团,四肢筋骨皆折,浑身经脉也如断柳败絮一般残破不堪。
即便治好了,南宫相儒莫说修行,就是重物都提不起来了,能锵锵下地已是天公作美。
想到这里,南宫楚按了按泵动的太阳穴叹了口气。继而端起了身旁的不知续上的第几杯的茶水饮上了一口。
“哈哈哈,南宫族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这时武长林大笑着走进了正厅,路过南宫楚身边还抱了抱拳。
南宫楚起身微微颔首,两人便坐下了。
“南宫族长近来身体可好啊,这连日的大雪,可不能着凉啊…”
听到武长林这样说话,南宫楚的心中也是颇感无奈。随即挥手打断道:“寒暄可免,武当家这次叫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武长林收敛起笑容,开口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没必要和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武长林顿了顿,皱起了眉头接着说道:“我们家田里确实是白堇矿石,您家应该也觊觎已久了吧。”
“哼,不然老夫在这里做什么?陪你喝茶赏雪?我告诉你!我们家的两名五品护院程铁钊,丁海令就是折在了你们的手上!这人命怎么算?”南宫楚恼怒的说道。
见到这样状态的南宫楚,武长林反倒是笑了笑,略带调侃的说道:“哦…您是说不三不四那兄弟俩啊。呵呵,你们南宫家家大业大,滁江渡的贼王说请便请!南宫大哥还能有这魄力!这样吧,就冲着您这狠劲,那俩人悬赏的一千七百五十两我们武家分文不要!”
南宫楚吃瘪,叹了口气又说道:“那我二儿子的伤也是你们做的,你们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嗯!要交代要交代!”武长林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戏谑的说道:“一千七百五十两银子,贵公子的伤是一定能治好的。这样,我这里再给您拿五十两,一千八,一定发,给您凑个吉利数!”说罢,右手探进左手袖口,掏出一枚五十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红木茶案上。
南宫楚听闻此话气的是眉毛倒竖,起身指着武长林,全身颤抖着说道:“气煞我也,竖子,你安敢…”
武长林没有说话,不过是面目堆笑。起身过去又把南宫楚扶于座位之上,待他喘着粗气坐定后,武长林便轻声说道:“南宫族长不必生气,我给您看样东西。”说罢,右手自怀中掏出一枚厚实信封拍在南宫楚身侧的茶案之上。目视着南宫楚的眼睛,食指在信封上随意点了两下。便转身回到了主位上坐下。
南宫楚也不做作,把金锭权杖立于一侧拆开信件便读了出来:“五灵历八月初三,府衙以莫须有之罪,勒令矿田停产停业。五灵历九月廿二,南宫相鼎携众护院以府衙之名对矿田之上劳务长工出手,伤者…”说到这里武长林接过话茬,高喝出声:“伤者严念秋,左腿为马踏骨折,周身刀砍鞭挞伤痕十余处,诊疗共计纹银二十两!”
他顿了顿,似是不忍,但又继续说道:“伤者王铁宝,双臂皆废,钝伤五处,刀伤十三,诊疗共计纹银二十五两六钱
伤者匡子义,脊骨碎裂不得行走!周身钝伤十余,刀鞭不计,诊疗共计纹银八十八两三钱…”
武长林一条一条的说着,足足念了二十八条伤者名单,无一不是骨折加之软硬伤,直到说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继而又笑了笑问道:“这还是九月之中发生的,南宫族长要不要看看近三个月发生的事?”
南宫楚无力的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信件放在了红木案上:“不必了,武当家,看门见山吧,你到底要怎么样?”
武长林看向茶案上的信件没有作声,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两家斗来斗去,实在没意思。不过是让局外人看笑话。”
“哼,谁敢看老夫的笑话!”南宫楚冷声道。
“南宫族长稍安勿躁,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您也惦记了这么长时间,不如痛快一点,您入股我们白堇矿田,产了矿我们两家四六分成,你看如何”武长林侃侃而谈。这话说完,南宫楚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什么?你,你要与老夫我合伙?”
武长林站起身缓步走向南宫楚,手中茶壶不动声色的把南宫楚身旁的茶盏斟满,之后便顺势坐在了南宫楚一案之隔的侧位上。
“当然,还请南宫族长赏脸。”武长林面带讨好的说道。没想到回应他的竟是南宫楚的一阵狂笑。
笑了几声,只见南宫楚颠了颠手中的权杖,满面不屑的说道:“武当家这是没憋好屁啊,让老夫入股,你把我们南宫家套上了怎么办?哼,白堇铜确实值钱,但谁知道你们家矿田一年能有多少收益,想让老夫掏银子,府衙账簿先拿出来我看看!”
武长林心中一阵偷笑,老东西果然上钩,也不废话直接吩咐伙计去把账簿取来。片刻之后,南宫楚看着手中每一页都盖着明晃晃府衙大印的账簿不禁一阵失神。
仅仅半年啊,武家便进账足有万两黄金。反观自己家虽然同样是做矿业营生,但是这效益怕是三年都不足人家半年盈利。
“南宫族长这回信了?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想有钱一起挣,有肉一起吃,不必勾心斗角啊。”武长林回到主位端起旁边的茶盏小小的饮上了一口,有些玩味的看着似乎还没缓过神的南宫楚。
震惊之后,只见南宫楚合上账本,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武当家,怎么个入股法?说来听听。”
武长林笑着轻声说道:“好说好说,回头我让账房拟一份票据差人给您送到府上,至于入股的银两,我只要这个数。”说罢,举起五根手指。
“五万两?哈哈,武当家果然爽快,稍后我便让下人去票号换了银子……”南宫楚一阵狂喜,五万两纹银入股,自己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他这狂喜并没有持续多久,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武长林不缓不慢的声音所打断。
“黄金。”
一瞬间南宫楚便傻了眼。
五万两黄金,那可是二百五十万两纹银啊。他们南宫家举家上下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能拿出一百五六已是极限。
霎时间,南宫楚面如死灰,手中金锭权杖也忍不住颤了颤,结结巴巴的道:“武当家,您看这入股的钱,这…”
武长林对于南宫家的底细基本了然于心,只见他揉了揉头上的短发,故作为难的道:“是高了些,如果您实在为难的话。不然这样吧,您先入干股,我们两家以五年为限,五年里把股钱在奉还给我们家。按这程度不出三五年便能还清这区区五万两黄金。这样既不落您面子,银子您也挣了,岂不两全?”
没想到南宫楚听到这话一巴掌便拍在了桌子上,武长林皱眉以为是被看穿了计策,结果显然是他高估了南宫楚,只见他拍完桌子哈哈大笑道:“真是好主意啊!真是好主意啊!就按你说的办,明日你把契约拟好,让人来我府上盖印就好,哈哈哈…”
武长林心中一阵嘘声,这老东西一惊一乍的劲头,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又寒暄了几句,南宫楚便寻了个由头扯呼了。是啊,这天大的馅饼砸到他头上,生平最好脸面的他不得摆上两天宴席庆祝嘛?
武长林也没有留他,把他送到了房间门口,便差伙计送南宫族长出武府了。
这南宫楚前脚刚走,方瑜颜便挽着武长河进了正厅。
“大哥,受伤的长工都安置妥当了,骨折碎骨的伙计我也用灵气一点点复原了,不过大多身弱体虚,怕是矿上的大半工人得很长一段日子干不了活了。”武长河说道。
武长林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好了。那老东西还是吃不住钱啊,看了眼账本就妥协了。”稍微顿了顿,武长林继续说道:“一会你们去账房拨出一万两,散给那些受伤的工人家里,都是苦命人,吃的是劳累饭,别没挣到钱在给家里添点负担,不值当!”
两人点了点头,武长河笑着问道:“那大哥,入股白堇矿南宫家肯定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南宫楚那老东西你怎么套上的他呢?”
武长林笑着扬了扬手说道:“我呀,让他入了五年的干股,届时得了银子在还给咱家。这矿别人看不了咱俩不看了吗?这样一来他们家反而成了给咱们家打工了!”
“哈哈哈,按这进度也就能挖个三五年,超出一年都算是他们家祖上有余德了。”武长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