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中毒?
齐中珊居然也中毒了?而且看梅蕴寒的架势,这毒恐怕积年已久了。
姐姐不也是中毒死的么?
对了,姐姐中的到底是谁下的毒?
思来想去,这毒药最可能的来源就是眼前的这个冷冰冰的姑娘,她们梅家也是君山会的人,如果真是她做的,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宝藏,就要杀掉宝藏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在一点线索也没有掌握的情况下,就杀了很大可能知道宝藏秘密的继承人?
这是什么逻辑?以青想的头都大了,却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么?姐姐确实是自然死亡?
这个梅蕴寒显然对自己敌意很深,还是按兵不动的好,若是贸贸然暴露了自己的想法,恐怕下一个被毒死的就是自己了。
以青这样想着,为了更用力的按住齐中珊,渐渐地与梅蕴寒倚在了一起,一道熟悉的异香钻进了以青的鼻孔。
啊!
想起来了!
这香味儿自己在姐姐身上闻到过好几次!出嫁那天就闻到过!梅蕴寒情急时透露,这香味儿是她配的药的记号,那就是说姐姐一直在吃她配的药?
可是所有姐姐的吃食药品都是由李妈妈试吃过才给姐姐吃的,怎么可能最后姐姐中毒,而李妈妈安然无恙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带着这样的香味儿?
以青只觉得心乱如麻,明明找到了线索,却不能把它从一堆表象中分离出来,她摇摇头,决定换个角度想。
“你干什么?”梅蕴寒冷冷地声音传过来,“按住别动。”
以青从沉思中惊醒,看她动作麻利地接下身上长长的腰带,往齐中珊抖动的身体上缠过去。
巧梅?
对了!李妈妈那天不是和自己讨论过么,身负秘密的巧梅定然与姐姐的死有莫大的联系,李妈妈没有替姐姐试吃的东西只有两样,蜜饯和合欢酒。
那蜜饯不就是齐中珊做的么?
那蜜饯罐子不就在齐中远的手中么?
如果自己可以找到蜜饯,然后分辨出到底是不是含有奇怪的成分,比方说梅蕴寒的标记香味儿,那么不就可以确定杀害姐姐的凶手了么?
肯定是的!若不是蜜饯有古怪,齐中远干嘛冒着危险去听雪楼取回呢?
以青心中一喜,却又立即黯了下去。
蜜饯罐子?
自己要到哪里去找?
齐中远烧地正迷糊着,他的身上也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罐子会不会已经沉入河中了?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真是令人绝望的结论。
那梅蕴寒哪里知道以青百转千回的想法,见她没精打采地,以为是小孩子力气小,累着了而已,便自顾自得绑定好齐中珊,好在药力发作,珊姐并没有十分严重,还能拖上一阵。
做完这一切,梅蕴寒心里一松,瘫坐到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哆哆嗦嗦地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个香包,放在鼻下,贪婪地吸着。
以青见她的呼吸从急促慢慢平缓下来,心中讶异道,怎么那么像电视剧里演的哮喘的症状?她不会有哮喘吧?这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
“你怎么了?”以青想着不如问问,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年龄,忙加了一句,“梅姐姐?你没事儿吧?”
“多事。”梅蕴寒看也没看以青,面无表情的答道。
以青碰了一鼻子灰,心想着,这可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难怪圣人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既然齐中珊已经没事儿了,自己还是找机会走吧,现在这种情境,无异于与虎谋皮,太危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自己带着刘阿大呢,总能去得了苏州的,实在不行就回北京找石亨。
再说,自己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她和齐家谋害了姐姐,若她真是凶手,自己岂不是凶多吉少,她这样的本领,想给自己下毒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么?
为今之计,还是离她们远点儿,自保为上。
想到这里,以青挤出甜甜一笑:“既然梅姐姐嫌青儿多事,青儿就告退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走吧,刘大哥。”
梅蕴寒气息未稳,瞪着以青,却说不出话来。
刘阿大并未动,只是动了动嘴唇:“小少爷,我不能走。”
“怎么了?”
以青见刘阿大脸色为难,便攀到他的耳边问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吴老三他们死得冤,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的,齐少爷答应给我十头牛的,我打算领了牛给各家送去,算是补偿吧。”
刘阿大的耳语让以青动容,这样淳朴善良的人,为什么不多几个呢?
她想了想,那十头牛只是自己说的玩笑话,齐中远未必会承认的,这十头牛恐怕只能是美梦一场了。
刘阿大不加掩饰的期待表情让以青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伸手从怀里掏出装着玉簪子和翡翠“小绿”的油纸包,小心的打开,正要拿“小绿”的时候,想起梅蕴寒在场,心思一动,拿起了那玉簪子递到了刘阿大面前,说道:“刘大哥,这簪子虽然做工普通些,可却是一块好东西,值些银两的,你拿了它,或典或当,散给那些枉死的朋友的亲人吧。”
眼前的壮汉,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以青,连连摆手。
以青抓起簪子,塞进了刘阿大手中,郑重道:“齐中远昏迷未醒,我怕他会忘了发生过得事情。青儿也没带什么,这件东西送给你了,谢谢你救了我,救了齐中远。”
“远哥哥的人情,用得着你谢么?”梅蕴寒已站了起来,深深看了眼以青手中的玉簪子,冷冷说道。
“青儿错了,那梅姐姐来谢吧。”以青将油纸包重新包好,塞回到怀中,耸肩笑着说。
梅蕴寒听后,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来,扔到刘阿大的面前。
“梅姐姐,你……”以青觉得她态度倨傲,哪里有感谢的样子,心中不忿,便想替刘阿大出头,却被他的惊呼打断了。
“一百两?恒泰钱庄?”刘阿大捡起银票,激动得颤抖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梅蕴寒哼了一哼,算是回答。
唉,算了。
刘阿大都不计较,自己还较这个劲儿做什么?这个时代,尊卑有别,他们都习惯了,自己何必费这个力气呢?
以青隐隐意识到,除了因为孩子的外表让自己获得一些观察人的先机之外,自己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从来不钻牛角尖,不跟自己较劲儿,不活的那么锱铢必较。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缺点:没有毅力,没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
无所谓啦,人活一世,过得开心就好啦。
“小少爷,还给你吧!”
眼前出现了一只满是厚茧的大手,手中放着自己的玉簪,以青心中高兴,面上却未露出,余光扫过梅蕴寒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忙推辞道:“不用不用,说好给你的,青儿怎么好反悔?”
“我已经有了银票,不能再要这个簪子。”刘阿大坚持道。
“这样啊,那也只好如此吧。”以青故作为难地伸手往前探去,自己当着梅蕴寒的面儿将簪子送人,那就是告诉她和齐家,这个簪子不重要,与宝藏无关,也就是给簪子披上了一件护身符,这簪子里的秘密自己还没解开呢,怎么能落入他人之手?
指尖刚碰到簪子,以青就听到洞口外传来一阵呼喝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