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现代社会没有什么,恐怕就是这样天然无污染的空气了吧?
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夏天独有的芬芳气息沁人心脾,这样好的夜色,无人共赏,真是可惜了。
一个温热的身躯从身后靠了过来,沉沉的笑声从耳后响起,是齐中远:“看星星呢?”
以青往边上侧了一步,转头说道:“嗯,难道这星星也是你们齐家的,看还需要你同意不成?”
“我怎么可能收你的钱呢?”齐中远挑起眉毛,乐道,“你日后定是我的妻子,此刻也不必分什么彼此。如此良辰美景,星光灿烂,本少爷只是怕你会怪我让你形单影只罢了。”
不用总提醒我,我记得呢。
以青厌恶的皱皱眉,处处都要拿婚姻说事儿,从头到尾自己也没点头应允啊,也不知道是逼婚还是抢婚呢!
虽然自己长这么大从未想过婚配,却也认定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自己并不爱他,自然不会也不可能嫁给他。
可惜啊,这个古代的沙猪是不会明白的。
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十九岁嫁不出去的老女罢了。
可是,让自已混迹于军营,隐藏身世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么?果真是不讲理的臭无赖。
唉,恐怕在这里是找不到和自己同样婚姻观的人了。
“傻愣着干什么呢?”冯王平走过来拍拍以青,眼睛横了横矗立在一旁的齐中远,“快睡觉去吧,早些休息,明天好早点儿赶路。”
“嗯,于哥哥和姐夫住东屋,咱们还有星月住西屋吧,车上还有些床单什么的吧?”以青跟着冯王平往屋子里走,边走边问着。
“等着你呀,黄花菜都凉了。我早都铺好了……”冯王平斜了以青一眼,“唉,为师就是个劳碌命,假扮完新娘,医治好病人,烤好兔子,临了还得伺候你们这些小徒弟。”
“师父辛苦了,一会儿我给你捏捏肩。”以青谄媚的一笑。
“那我呢?”齐中远长腿一伸,跟了上来说道。
以青头也没回,“谁要给你捏肩?臭美吧!”
齐中远一步跨了过去,挡在了以青面前,抱着肩膀,眼里含笑:“谁要你捏肩?我还怕你不懂用劲儿,不如家里丫鬟捏的舒服呢!我是问你,我住哪儿啊?”
男生一间,女生一间,可是,这齐中远……
以青上下打量起他,这人可以相信么?
“怎么?怕我夜里对石兄下黑手?”
心里一囧,以青的心思被猜到了,她忙结巴道:“不……不可能,我相信齐大哥的为人,不可能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勾当,对吧?你若不嫌弃,就和姐夫他俩挤一宿吧。”
“好。”齐中远瞧着以青倨傲的斜睨着自己,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跟在以青两人后面,进入了东屋,挨着门口坐好,目光在石亨面上逡巡了一圈,才手握着刀柄,安静地闭上眼,睡起了觉。
一夜无梦,香甜一觉,睡醒时,正好天色微明。
以青从炕上爬起来,只觉得腰酸背痛,还有些落枕了,她试着转了转脖子,却疼得“哎呦”叫出声来。
冯王平被惊醒,忙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儿,”以青慢慢活动着肩膀,咧着嘴笑道,“好像是落枕了。”
冯王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说:“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跳!扰了我的好梦,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师父……”以青忙缓缓地往炕下挪去,一手摆着,一手捂住脖子,想躲开冯王平的呵痒痒的双手,笑道,“师父做了什么美梦,青儿赔你一个就是!我以后一定让您美梦成真。”
“……”冯王平却敛了笑,目光沉静下来,半天方说道:“只是和父亲母亲坐一起,吃顿我亲手烤的兔子罢了,没什么。”
这……?
以青暗悔自己多嘴,勾起了冯王平的伤心事,这个美梦怕是成不了真了,如何与两个已经逝去的人并存呢?除非都是亡灵。
“嘿嘿……”以青干笑着,“这个嘛……我努力看看。哎呀,今天天气一定不错,早上空气好清新,我先出去了……师父,你和星月再多睡一会儿,”她瞧着缩在一旁的小姑娘,蒙着被单,单薄的轮廓,有些心疼道,“今早上的饭我来做,你们歇着吧!只管等着吃吧!”
以青捂着脖子,僵直着身子往外走去。
果然,鼻子里呼吸的都是夏天清晨的味道,有悠悠的青草香,有凉凉的露水味儿,还有树叶清凌凌的凉爽气。
她站在大槐树底下,陶醉着闭着眼,慢悠悠地抻着懒腰。
“嗖”地一下,一个黑影笔直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以青吓得睁开眼睛,不由倒退了一步,才发现是十一,他刚从大槐树上跳了下来。头发间点缀着经营的露水,有一些微微地湿意,身上黑色的衣服好似也有一些暗暗地水渍,十一却好似全部在意,只低着头,跪在以青面前,轻声道:“主人,属下有事情禀报。”
这声音拿捏地刚好,不大不小,正让以青听得清楚,却也传不到别处去。
以青抬头看看树,才想起来原来昨晚上冯王平说的守夜就是这么回事儿啊!
不过,倒也很合理,居高临下,是个监视人的好地方,何况,他也蛮喜欢在树上呆着的,那时候不就是一直在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上执行任务么。
十一郑重其事的脸让以青有些纳闷,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回答道:“什么事儿啊,十一哥?”
“昨夜守夜,发现有人在三更时分,悄悄潜入到这房子的后院去了。”
“咦?”以青眼睛一转,谨慎地问道,“是齐中远么?”
十一缓缓摇摇头,沉声道:“属下也本以为是他,但细看之下,却发现那人身形矮小瘦弱,不似齐中远。”
“那能是谁呢?”以青兀自沉思道,“难道是附近居住的村民么?”
“也不是。”十一顿了一下,说道,“借着月光,属下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正是……”
“是谁?”以青只觉得心跳的飞快,一下一下像要跳了出来。
“石星月。”
“她?”以青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道:“不可能吧?她到这家后院去干什么啊?”
“据属下观察,应该是去挖了什么东西,但是光线太暗,不能分辨。”十一冷静复述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以青摸了摸乱发,“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唉,疑心生暗鬼,也许这个小姑娘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还真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
而且,现在看来,星月并不想跟大家分享这个故事,要不要挑明问问她呢?
以青虽然脖子疼,脑袋却是清醒的,显然,还是暗中观察,多留心眼才好,若是贸贸然去问,结果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岂不是很鲁莽?
自己在这个小妹妹的眼里就会变得又可笑又不值得信赖,这样可不好。
以青正想着出神,就见十一站起身来,往关着马的柴房走去,忙出声问道:“十一哥,你的衣服好像湿了,要不要换换?千万别着凉了啊!”
你可千万别倒下,否则自己手里哪里还有能与齐中远抗衡的人了?
十一回头淡淡道:“没关系,太阳升起来自然就干了,主人无须费心。”说完,目光向以青身后一扫。
“那就好,那就好。”以青点头道,目送着十一离开的背影,就听身后有人靠近说道:“大早上的,和他说什么悄悄话呢?”
以青惊得往边上一侧步,抬头一看,果然又是阴魂不散的齐中远!
唉,最近自己怎么总是被吓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就宠辱不惊的真本领啊?
“你……你胡说什么?哪里来的悄悄话?”
以青看着齐中远那张总挂着意味深长笑容的脸就觉得讨厌,不禁没好气地回答他。
“没说悄悄话,没有秘密?”齐中远不信,挑起嘴角,沉声道,“那你……你结巴什么啊?”
“我,我是被你吓的,好么?”以青懒得理他,自己往藏着马车的地方走去,想找些干粮来,“你这么一声不吭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把人吓了一跳,居然还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齐中远不生气,只是两只眼睛紧盯着她的后脑,笑道,“我若是不突然出现,怎么知道你还和他有秘密呢?我的小妻子好似太不检点了些啊!”
“不检点?”以青找到干粮,气得转过身,直直地看着齐中远的眼睛,恨恨道:“不检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行为不检了么?凭什么这么说我?”
更何况,检点不检点的要你来管啊?
“看来你还不服气,”齐中远抄着手,抱着膀,眼神不躲不避,直看到以青的眼底深处,沉沉道,“好,我来告诉你。你作为一名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却跑到军营里去了!而且,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那个于谦的儿子,对你肯定别有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