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法子,能助你梦想成真,要不要听听看?”
孙阿贵眼里充满了惊喜,呼道:“小姐,您认识的人肯帮我说服杨家退亲了么?”
以青摇摇头,轻声说:“让你失望了,不是。但是,我还有一个主意,一定可以成功。”
“什么主意啊?”于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以青的身边,支起耳朵问道。
“于哥哥,”以青话到嘴边,被于冕吓了一跳,埋怨道:“你干嘛?”
于冕忙趁机站到以青和孙阿贵之间,防备地看了一眼皮肤黝黑的孙阿贵,小声在以青的耳畔说道:“别离他那么近,他打算诱使女子和他私奔,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以青无奈地轻声说道:“于哥哥,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你何必这样?”
“哼!借口!我若是要娶心上之人,无论会有什么样的阻碍,我也一定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她过门。”
于冕低头看着以青,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重重允诺道,眼睛盯着她好看的侧脸、明媚的线条,不禁变得柔和了起来。
以青却看不到他眼里的柔情,此时,她的心像被拿在火上烤一样焦灼,自己好容易想到一个办法,怎么于冕就知道给自己添乱呢?
于是,她的声音不觉冷了下来:“于哥哥!你让一让,我有事情问他!”
于冕一怔,第一次看见一个冲着自己发怒的以青,不禁挪开了半个身子。
以青顾不得于冕有些受伤的神情,让孙阿贵坐在槐树下的竹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把冯王平常坐的凳子上,语气恳切地说道:“如果你想心想事成,就要好好配合我,好么?”
“好!”孙阿贵一丝犹豫都没有地点了头。
“林家平时都有什么人在家?”
“啊?”孙阿贵一愣,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问题,想了想道,“林老爷平时都去城南的赌坊赌钱,一般不在家里,自从叶子的聘礼送来后,他有了闲钱,去的更频繁了。”
“那,她的母亲呢?”
“叶子的亲娘早就去了,现在的林夫人是林老爷的续弦,待叶子还算客气,她也在家里呆不住,最近有了钱,白天总往绸缎庄跑,太阳不落山,她不会回来。”
“哦,”以青点点头,难怪呢,按理说母亲是不会不顾自己儿女的幸福的,原来也是个命苦没娘的孩子。
“除了林老爷和林夫人,林家还有什么人在家么?”
“……没什么人了,”孙阿贵仔细回忆说,“家仆早已养不起遣散了,一些杂活就是雇短工做一做,剩下的除了叶子的乳娘做一些,也就没人了。不过,最近乳娘也病了,怕冲撞婚事,便挪出去养病了。所以,因为杨家的婚事,需要准备的一些针线活,也都是我娘还有邻居家的婶子帮忙做的。”
以青心头一喜,真是天助我也!
这么说,不是没人在林家了么?
冯王平也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听到这里,与以青对视一眼,眼里皆有惊喜。
“小姐,”孙阿贵回答了一大堆问题,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些事情很重要么?真的能帮到我和叶子么?”
“嗯!很重要!你放心。”以青满意地点点头,叫他靠近自己,轻声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
于冕看着两人靠近后的距离,生气的皱着眉毛,却眼见着孙阿贵的脸色由迷茫变为欣喜,然后,咧开嘴笑着连连点头,最后竟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朝着以青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连声道:“谢小姐成全!谢小姐成全!”
以青笑着搀起他,对冯王平和于冕说道:“咱们走吧!他来带路!”
于冕嘟嘟囔囔的背起自己和以青的包袱,看冯王平正瞧着他,便忙把她的包袱也背上肩头,最后又把那个装满细软的包袱抱在怀里,看起来好像一棵树。
以青看他吃力,想帮他分担些,却被于冕固执地躲开了:“不用不用!”
“嗯?”以青一愣,这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么?“怎么了,于哥哥?”
“没什么,就是,就是……”于冕磨磨唧唧地不肯说。
在一旁走的冯王平轻声一笑:“男子汉大丈夫,被人说一句就生气啦?气量也太小了些!”
于冕一急,分辨道:“我哪里气量小了?我只是……只是……”
以青忙笑道:“于哥哥,你是生我的气了么?因为我刚才的语气不太好?那,对不起啦,于哥哥,接受青儿的赔罪吧!”
“不是……不是……哎呀,我不会生青妹妹的气,只是气……自己笨罢了,不能明白你的心思。”于冕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拿眼偷偷的瞧着以青,一脸的受气样。
以青笑了笑,真是孩子心性。一回身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暗哨十一。
“你……你怎么不回树上去?”以青看着他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有些奇怪。
“回主人,属下已经露了相,从今后,暗哨变明岗,按规矩,成为主人的随身侍卫。”
以青上下打量起他,一身黑衣,背上露出长长的剑柄,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跟于冕差不多,身形却精瘦许多,可能是饿的?否则眼角怎么那么犀利,目光沉沉,像一头饿狼。
这人的气场很奇怪,看起来很强势,却又让人不容易察觉到他的存在,好像可以随时消失一样,以青不再盯着他瞧,目光下行,却见他两手空空,调皮一笑,问道:“那,你怎么不帮我们拿东西?”
“回主人,属下不能。”十一仍旧面无表情。
“哦?什么原因,说来听听?”以青却来了兴致。
“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主人的安全,若是双手抱满杂物,则不能在第一时间迅速做出反应,会陷主人至于险地。”
以青耸耸肩,点点头,说的倒是有道理,术业有专攻么!
一行四人在孙阿贵的带领下,快步走到了对面林家大门前,孙阿贵上前拍门,不过片刻功夫,就听到有人走过来卸门栓的声音。
一个矮小精干的中年妇人拉开了大门,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惊讶在众人面上一扫,然后定在孙阿贵的脸上,浅笑道:“有事么?”
孙阿贵也是一愣,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位嫂子呢,他上下打量着她问道:“我找叶……不,林小姐。”
“姑娘就要出阁了,不见外客。”那妇人说着便要将门合上。
孙阿贵连忙大手一支,急道:“我……我……”
以青想起之前了解过的情况,连忙接过话来:“我们就是来帮忙做活的,林姑娘知道的,就说是孙妈妈介绍来的,麻烦这位嫂子告知一声。”
那妇人目光在以青面上一停后,将头低下,沉声道:“好,请各位稍等。”
片刻之后,那妇人便迎了出来,将以青等人让了进去。
林家与自己所住的院子一样,也是个一进一出的宅子,林小姐就住在东边厢房之内。
那妇人站在厢房门口,敲了门,高声道:“姑娘,人来了,只是……还有男客。”
“……贾嫂子,不怕的,孙妈妈让来的,你去忙吧。”说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将房门拉开,定定地站在门内。
那妇人听林玉叶如此说,便头一低,往堂屋去了。
以青目送着她消失在院子的北边,问孙阿贵:“不是说林家白日没人的么?那她是谁啊?”
林玉叶替孙阿贵回答道:“是母亲新请的人,今天刚来的,阿贵哥不知道的。”
以青的目光投在面前这个穿着红衣的姑娘身上,她不过十六七的样子,与自己差不多一般高,脸色苍白,眉眼秀丽,黑漆漆的眼眸透着一丝坚毅。言语之间,也是干净爽快的:“阿贵哥,你怎么来了?他们是谁?”
“叶子,这是我遇到的贵人,能帮我们完成心愿。”
林玉叶带着判断的目光扫过众人,在看见于冕和十一的时候略微闪躲了一下,最后落在了以青的面上,轻声问道:“……姐姐,你是我们的贵人么?”
以青友善的笑了笑:“谈不上,不过是好管闲事的人罢了。”
“既然这样,”林玉叶抿着嘴,“姐姐请屋里坐。”
于冕和十一也跟着要往里走,于冕是根本孩子心性、混世魔王,不在乎那些;而十一则是要随侍在以青身侧,不会顾及其他规矩,以青看林玉叶眉头一皱,连忙解释道:“姑娘放心,他们都是必要之人,况且你已经找好了说辞,就让他们在厢房的外间呆着,咱们去卧室谈谈,好不好?”
林玉叶只能点点头:“好,如今只能做这权宜之计了。唉,想想也可笑,惊世骇俗的事儿我都要做了,居然还在乎这些?”
以青拍拍她的胳膊:“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要遵守,只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就这样,冯王平、以青、孙阿贵随林玉叶进了卧房,于冕扛着包袱和暗哨十一一起在外间等候。
以青打量着林玉叶的闺房,古朴的桌椅木床,地上有几个大木箱散落的放着,整体看起来娴静素雅,连床帐子都是素色的,那上面一个花样也没有绣,倒是显得她一身红衣分外扎眼了,以青见林玉叶盯着自己瞧,便笑了笑,客气夸奖道:“衣服很漂亮。”
“这衣服?”林玉叶摸了摸衣袖,戚戚道,“不过是唱戏的戏服罢了。母亲喜欢,父亲喜欢,杨家喜欢,只有我,讨厌得很。”
门窗都关着,明亮的阳光透不进来,倒显得这身本应该喜庆热烈的颜色变得黯淡起来,那样暗暗的红色忽然让以青恍惚了,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那一年的二月初二,看着即将出嫁的姐姐,心里满是兴奋而喜悦的。
只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却没有姐姐的那份娇羞和期盼,她眼里除了不满还有决绝。
“那,既然讨厌,就别穿了。”以青意味深长的一笑道。
林玉叶闻言一怔,看看她,又看看孙阿贵,眼里充满疑问。
冯王平也开口问道:“你这丫头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以青狡黠的眨眨眼,语气俏皮的笑道:“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