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丫头破天荒起个大早,打扮好了,喜滋滋的跟着长生去镇上。李沅不放心,又叫了阿贵一起跟着。
今日出行,三人脚步格外轻快,一路上有说有笑,眨眼就到了镇上。
进了镇子,长生熟门熟路,先领着二人去香满园排队。
三人到了地方,前面已经排了七八个人了。
长生拿着一根小树枝,像个老学究一样跟他们解说:“贵哥,丫头,我跟你们说,这香满园的点心,每天都限量,先到先得,来得晚了就没了,万一有人买得多,即使你排着队,也不一定有。”
“豆子哥,那要是前面的人就全包了,我们怎么办?”
“当然,也不是说卖完了就没有了,卖完了,你还是想要,仍然可以买到,不过那价钱就跟早上排队买的差了三四倍,这叫吃点菜。”
“哦,原来是这样,豆子哥,你懂的真多!”慧丫头看着长生,满眼是崇拜。
“那可不。”长生把头一甩,故作潇洒。
“小少爷了不起。”阿贵也在一旁称赞。
“贵哥,说了叫我长生就行了,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我这哪门子的少爷。”
排队买了点心,三人又去布庄扯布。
“豆子哥,好多漂亮的布啊,你说我该选个什么样的颜色?”慧丫头拿着布,左比右比,下不定主意。我看这青色的挺好,清新自然,跟你这小脸一样。长生作势还在慧丫头的脸上戳了戳,自言自语的说,真嫩啊。慧丫头紧紧的抱着青色的布,红着脸说,那我就要这个。
“贵哥,你也选一个,回头,你跟福哥也做套新衣服。”
“小少......不,长生,我~”阿贵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长生把他从铺子外拉进来,一把朝货架推了过去,让你选,你就选,我说的。阿贵拖拖拉拉的,最后还是选了布。
“牛老板,给我切两斤熟牛肉。”
“哟,这不是小半仙么?今日没跟你师傅张半仙出摊呢。”肉当的牛老板打趣的说。“我师傅啊,去隔壁村垒篱笆去了。这几日都不得空闲。牛老板,今日我可是下了血本的,你得给我搭点东西。
“行行,要不我还给你切点肉?”
“不用了,我看这骨头挺好的,要不就把这个送我吧。”长生捏起一根大骨,在上面比划。
“难得小半仙做我的生意,好说。”牛老板三下五除二,就切好了牛肉,和着送的大骨,一起拿油纸包好,递给长生。
遇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经不住慧丫头纠缠,长生又拿了三串糖葫芦。
任务完成,三人准备回家。长生得意的叼着糖葫芦,走在最前面,慧丫头跟在后面,捂着点心,阿贵则歪歪斜斜的跟在最后,一手抱着布匹,一手提着牛肉。
街上很精彩,但是三人已经没有其他心思了,只想赶紧回家。
过了集市,前面却传来嘈杂的声音。
“差人办案,闲人勿近!”两个衙役,手拿棍棒,压着一个年轻人往县衙的方向走,后面跟着好些指指点点的街坊。
长生赶紧把慧丫头拉到一边,阿贵也自觉跟着站到一旁,躲开衙役的路。被压着的的年轻人正好从三人面前经过。
“咦?豆子哥,你看,这不是给寺里送香烛的小哥么?”慧丫头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几年前在红山寺里遇到的小哥。当时,他还给了长生和慧丫头一人一个梨。
后面的跟着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长生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什么烛小二把镇上任记米铺任老板家的狗打死了,任老板现在报官抓人来着。
长生把糖葫芦吃完,拍拍手,跟慧丫头嘱咐道:“慧丫头,你先跟贵哥回去,我去瞧瞧热闹,等下就回来。”
慧丫头拉着他的衣袖,有些不安的说:“豆子哥,你去,那我也要去。”说着把点心也塞给了阿贵。
“长生,慧小姐,我们就别多事了,早点回去,夫人也安心。”
“贵哥,你还不相信我么,我们就是去看看热闹,绝对不干别的,你放心好了。”
长生拍拍阿贵的手臂。
“放心,我们一会就回去了,万一你走得慢,说不定,我们还能赶上你呢,再说了,你总不可能也跟着我们吧,万一把婶婶的点心挤坏了怎么办,我们可是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拿到的,多不容易啊。”
“是啊,贵哥,你放心吧,我跟豆子哥就是看看热闹,有我拉着他呢,绝对不干别的事。”慧丫头也在边上帮腔。
“好吧,我说不过你们,早点回来,别闹出什么麻烦了。”阿贵再三嘱咐,兴怏怏的往家里方向走。嘴里鼓捣着,这两人,真不调皮才好呢,还是早点回去,跟夫人讲讲。
辞别了阿贵,长生和慧丫头两人跟着大部队来到了县衙。
堂上,原告早已经等候多时,腰粗得像磨盘一样的任老板站在那里好像一座肉肉的小山丘,边上还立着两个仆人,撸着袖子,看着凶神恶煞的,跟个打手一样。
地上还有一只死狗,和一般村里又黄又黑的那些狗不一样,这一只身材小巧,毛发白白的,但是现在,已经搭拢着舌头,躺在地上不动了,狗的嘴鼻还冒着血丝,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另一边,是刚押解到的烛小二,刚上堂,就被这威严的气势吓得跪了,不敢动弹。街坊们看热闹的一大堆,也是挤满了门口。长生和慧丫头猫着腰,硬是钻到了最前面。
“肃静!肃静!”
一个壮年官员在老师爷的簇拥下从后堂走来,上了座。老师爷则在边上小桌上坐定,铺了纸笔,准备开始记录。
“前面的事,师爷已经提前通报了。”
这个官员倒也干脆。直接开问:“堂下何人何事?原告先说。”
任老板朝仆人哼了一声,仆人会意,跪下请安:“屈老爷吉祥,小的是镇上任记米铺的伙计,任安。”
另一个仆人也跟着跪下:“小的也是任记米铺的伙计,任全,边上这位就是我们任老板。”
任老板也跟着行了个礼:“屈老爷吉祥!”
“好了,废话少说,起来说话。”
任安站起身,向县官鞠了个躬。“屈老爷明鉴,今天小的跟任全在外面溜老板的宠物,不知怎的,路上遇到这个烛小二,这个烛小二认为我家宠物挡了他的道,心生嫉妒,恶心作祟,一脚把我们老板的宠物给踢死了,我二人上前理论,也被他抓伤。”
说着两人把手臂展示起来,上面有好几道指甲的抓痕。
烛小二站起身,大呼冤枉。
“肃静,还没轮到你讲话。”县官一声呵斥,立马有差役给他按下去,烛小二不敢再出声。
“念你初犯,这次就不追究了,再吵本官判你藐视公堂。”
县官转头看着任老板这边说道:“好了,你们的理由我已知晓,既然如此,你们想要被告怎样?”
任老板扯扯腰带,回复道:“屈老爷,我这宠物狗可是从京里来的品种,贵重得很,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一百两银子,平常看得跟儿子一样,餐餐喂的都是鸡鸭肉,可没想到,今天竟被这贼人打死,我也不多追究了,赔我个两百两银子,我们就算两清了。”
县官听了眉头一皱:“好了,被告可以说话了。”
烛小二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屈老爷,我冤枉啊,我冤枉。”
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都快哭了出来。县官老爷有些不耐烦:“让你说事,是不是冤枉,本官自有定论。”
边上老师爷也开口安慰道:”小伙计别怕,是非曲直,老爷自有公道,你就照实说出事情经过就好了。”
烛小二怯生生的说:“小的叫王直,跟我爹在镇上做些香烛买卖。爹最近生病了,卧床不起,我想着给他买只鸡补补身子,今日一大早就去集市上买了一只鸡。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任老板他们在逗狗,那狗不知道发什么疯,扑上来,把我的鸡给咬了吃了,我气不过,上前理论,那狗竟然咬了我的腿,情急之下,我就踢了一脚,没想到那狗躺着没气了,于是他们又抓着我打了一顿。小人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那狗这么不经事。求老爷明鉴,小人一家做点香烛买卖,真赔不起两百两银子,老爷明鉴啊。”
“好了,不啰嗦了。你和任安他们说的情况有些出入,你既然说自己冤枉,那可有证据。”
烛小二赶紧跪下:“老爷明鉴,当时集市上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在门外说话,确认了现场的情况。
县官老爷双手撑着桌子,问道:“你们双方现在是否都认可外面证人说的话?双方均不否认。好,那既然双方都认可,那本官也可以认定这个情况属实,师爷记上!”
老师爷朝县官老爷点点头,示意已经记好。
“屈老爷。”任老板拂了拂长袖,给县官行了个礼。“这个案子很简单,我家狗吃了他的鸡,是事实,他踢死了我的宠物狗,也是事实,既然如此,我愿意赔他一只鸡的钱,也请老爷判他赔我宠物狗的钱。”说完,任老板一脸阴狠的看着烛小二。
县官听了点点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互相赔偿说得过去。”老师爷看着快吓傻的烛小二一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