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麟征迷迷糊糊地回到齐家,带着方承鉴师兄黄浩道长的十四星宿,却毫无感觉,所经历的纠纷和险境也好像是一场不知所起的梦。
虽然齐麟征回去的时候身上没伤,但还是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困意促使他很早就入床休息。
在大雾四起的梦境当中,齐麟征站在了一座高山上,发现一旁有两人正在互相对峙,谁也没开始先手攻击。其中一人手执拂尘,身穿白衫,是一位虽年纪颇大,却面色红润,颇有返老还童的迹象的道人,另一人年纪轻轻,白刃横劈,攻势率先展开。
两人仿佛发现不了齐麟征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仍然一心一意地紧紧注视着面前的对手。
“师父,那我就开始了。”
“尽管使出全力,只要能让贫道退后一步,贫道就让你入世历练。”
白刃展开的剑气一出,山巅尘土尽四处飞扬,土块崩摧,山中远处观战的山野精怪吓得连忙遁土钻地。
面对如此犀利的攻势,老道人拂尘一抖,就有幽泉缓缓流出,几下就卸掉了剑气的袭扰。
拂尘轻甩,老道人抚须而笑,“乖徒儿,接下来的罡风就要小心喽。”
言语刹那间,无数罡风平地起龙卷,其声势之浩大,残枝枯叶尽席卷在内,拂尘一指,便一股脑袭向了年强男子。
男子接连躲避直面的罡风,紧接着长袍随风激荡,眼神一凛,剑心通彻的他早已不需要靠着华丽的剑技去展示自己磨炼百年的剑术,只是剑身一抖,万千剑气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剑阵,迎向了卷土重来的罡风。
长剑在罡风中恍如敲打精钢般发出激烈的对撞声和敲击感,男子不断地在和罡风周旋,却很难破开老道人的道术,更别提令其退后一步了。
不行,师父还是太强大了,甚至连那件半仙器都没用就能轻而易举让我这般狼狈应对。
可是,我已经在瀑布中苦练剑术几百载,没有一日为此懈怠放弃,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连师父的衣角都碰不到?为什么,我的剑法还始终未能精进,为什么,我要输给那个才入门不久的小师弟!
齐麟征惊讶地发现他能听到年轻男子的心声,在面对罡风早已疲于奔命的他,浑然无知身上被罡风所伤的伤口已经结痂,血也不再流下,他只是不知疲敝地挥舞着长剑,一次次破开罡风四面八方的攻击,一次次被躲避不及的罡风留下伤口。
老道人有些失望地望向面前状若癫狂的年轻男子,喃喃道:“还是不行吗,看来想去取回那件东西,都还没有一位合适的人选吗?承鉴还太小,道术不够高,况且还太幼稚,万万不可担此重任,贫道叩道无望了么,真是大憾矣!大憾矣!”
承鉴,又是承鉴!为什么,刚入门不久的他可以早早学习师父道法,还能享有师父单独的符道指导,而我刚入门时,却要帮师父打杂料理十几年载。
为了这次的试炼,我穷尽我所有的心血,到头来还是失败吗......吃了这么多苦难道只能看着别人登顶大道,而我只能埋没凡尘,庸碌一生吗,凭什么!苍天无眼!
齐麟征看着站在风中仿佛死去的男子,眼神空洞,肢体麻木。正想转头看向老道人的齐麟征,震惊发现刚刚和年轻男子对战的不过是一把无人使用的拂尘,而老道人的真身,现在不知在何处。
这是?方道长师兄的记忆吗,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是这十四星宿的缘故吗?
不过话说,方道长的师父也未免太强大了点,那位大师兄的剑术,放在九州上都是能纵横八方的存在,竟败得如此彻底,那老道长的道法岂不是高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冷月无声,失魂落魄的年轻男人坐在山崖上,盘腿而坐,身前是那把长剑,男人为了更专注地练剑,已经百年不曾碰过酒水,唯恐志迷神乱,阻碍修行,今夜却从怀中取出一壶醇酿,在皎月的月辉下,壶中酒水显得圣洁动人。
原本是打算当庆功酒来和师弟们畅饮佳酿的呢,看来只能做失意人的消愁来遣怀了罢。
男子狂笑不止,泪水一滴滴打在了剑鞘上,磨出许多老茧的手,出过无数次鞘的剑,一切的一切,却轻而易举地结束了。
酒水入肚,一时间,男人肆无忌惮地对月豪饮,不知饮下的是一壶盛满回忆的酒,还是清冽凄凉的月光。夜深无人,唯有失意者挥洒着泪水和理想。
待旭日东升,男人醉醺醺地躺在山崖上,不省人事。长剑上出现了晦涩绵长的纹路,十四颗太古遗星,就这样有了归属。
齐麟征步步看完了回忆的长河,只觉天旋地转后,一睁眼,还是在自家的床上。
齐麟征摸了摸额头,那里空无一物,却是寄托着期望和相信改变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