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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一卷云书,我笑看

梦想不会逃跑,逃跑的永远是自己。所以我宁愿磕磕绊绊,一路走来,也不愿规规矩矩过一生。“我不信自己是块璞玉又半信自己是块璞玉。”可无论怎样,我都勇敢坚定的走着,顺着光的方向。尽管会在黑夜里懊恼,恐惧,迷失,但我坚信,人类既然被赋予青春这笔宝贵的财富,那就要不断去拼搏,去斗争,去抗衡,终将活成自己心底最生动鲜活的模样。

——题记

我叫夏怀景,那时候还在高三。距高考,还剩169天。

那段压抑的日子里,我极度不喜欢我妈妈的说教。她只知道要我和别人拼了命的比成绩,想让我变成麻木的学习机器。从她偶尔失声的怒骂和怒不可遏的眼神里,我看见了我的一无是处。她断言我每天在学校一定“不务正业”,才会让我落到门门倒数这样如此落魄的窘境。所以我妈她决定不辞辛劳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好让我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伟业”上。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为了满足我心中反叛的愿望,我会偷偷把她买的教辅书撕掉折成千纸鹤,她一时半会儿不监督,我就坐得笔直睡觉,又或者胡思乱想到深夜,最后迅速抄完作业。

我其实内心深处很惶恐,一边被“寒窗苦读十余载,一百日之后定胜负”的高考吓得魂不守舍,可另一边骄傲浮躁,算的数学题总错,背的单词总忘。睡觉总不踏实,经常梦到高考结束我妈痛哭流涕,我跪在她的面前泪眼婆娑却无能为力,醒来时总吓得一身冷汗,可第二天继续消磨时光,和我妈斗智斗勇唇枪舌战,这样过了好久。我总是做这样一些矛盾的事,是因为我并不完全想堕落,准确的说我是清醒着堕落。

距高考还有100天,百日誓师大会那天,夜晚是雨夹雪的恶劣天气,我妈骑自行车接我放学的路上,不小心滑倒摔断了腿。去医院的路上,耳边呼啸着透骨的风,发间穿过肆虐的雪,一路狂奔。寒风凛冽,冰冷的泪水和雪水在脸上融化成一条河,流进我腐烂愧疚的心。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我妈,我竟错愕的发现,她和我印象里强势的模样已经毫不相干,此时正躺在病床上,深深刻在脸上的皱纹和鬓角雪白的头发让她看起来衰老了不止十岁。我一身的泥泞冰冷,突然闯入温暖的房间,一种不可名状的心酸和愧疚涌上心头来,那一刻眼泪砸在地上,我对自己失望至极——至今也忘不了。第二天,她看着我,平静宽和的说:“我不逼你学习,学不了我们就不学了。”

我妈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接我,但我总能按时回家,回家的时候不仅完成了大多数家庭作业,还带回来了一摞又一摞复习题。我妈那句话让我胆战心惊,我只是想叛逆想抵抗她,可从来不想让她从心底里对我失望。我现在想起,竟然觉得骄傲,因为那段时间,我照顾我妈又把我自己的学习生活开始重新规划,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我应该为我自己,我妈,我们的家好好努力。

我想想,那时候离高考应该还有86天,我不断审视自己。我开始跟着班里同学的脚步,从最基础的地方补起,因为高一高二底子不算太差,所以学起来也不算太难,只是在一些关键点上总是“卡脖子”,有时候一晚上攻克一道难题,都是常有的事。这样三四天以后,我觉得不能这样了,根本耽误不起,所以果断抛开那些高难度的题,一门心思做好基础工作。每天晚上熬夜熬了一脸的痘痘,有时候眼前像蒙了一层雾一样模糊不清,这时候我总是特别害怕,我怕我的前途就眼前虚晃的画面一样,摇摇欲坠随时崩塌。可毕竟高三这一年毛毛躁躁,一轮复习也马马虎虎,自己虽然能看懂但总是缺点什么,我不得不报复性的熬夜,企图把失去的时光全补回来。现在想想,当时的确是有一股狠劲儿在的,敢连续几天不睡觉不吃饭,回家就是刷题写作业背书不断重复,但因为缺高效正确的方法,所以看不到明显成效。疯狂努力了二十几天,感动了自己,也累垮了自己。

离高考,仅剩61天,两个月的时间。放学回家以后,我独自一人躺在房间冰冷的地板上,似乎寒冷这种感觉总能给我带来清醒和理智的思考。房间静悄悄的,我感受到自己蓬勃跳动的心脏和刻意压制的呼吸。我妈默默推开门,只是用妈妈特有的温柔的声音说:“儿子,什么时候都不晚,慢慢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转过身又悄悄离开。“什么时候都不晚。”一定什么时候都不晚,我在心里重复这句话,是啊,我怎么就敢轻易说不呢?这样想着,我又浑身充满力量,剩下的这些日子里,多学一点儿是一点儿,走稳一点儿,学扎实点儿。每天早上五点半到六点半,我认认真真把高频考点一遍又一遍巩固,学校里每天都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多做几篇阅读理解和完型填空,晚上高效准确的解答数学题,不会的题第二天及时问老师。有时候困的不行,就头顶着被子看书,困了侧身一躺,被子就盖在身上,从梦中忽然惊醒时,就起来继续读书。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进步已经很明显了。那时候我还是不敢放松,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时常做卷子练练手,到了晚上就和我妈一起翻看我的笔记。我知道我妈其实不懂,可她会很认真的看着我写的每一个字,甚至拿手指指着读。我写完的每一支笔芯都让妈妈收藏起来,她知道我变了好多,或许她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突然改变。有一天,妈妈突然问我:“你想考到哪里?”我其实早有答案,我直至高考前一天,都会一刻不停补充我的漏点,最后可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但我在哪里都要继续奋斗。我突然找到了奋斗的意义,关乎自己,关乎我妈妈。

高考前三天,我和我妈去家附近的公园里散步。那时候我挽着我的妈妈,她有些步履蹒跚,可看得出她的脚步轻盈,连同我的。我们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看天上的云朵,风安静的吹着,云卷云舒,小草弯了腰,我们含着笑,不说话。我把过去169天发生的故事写在六月的云里,也由六月晴朗的风带走它留下过往奋斗拼搏的回忆。高考那几天,妈妈每天都笑盈盈的,笑起来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美丽。

如今我坐在大学干净整洁的阶梯教室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人生的考卷永远不曾结束,梦想的风帆始终扬起。少年永远迎风奔跑,生命中还有更多有趣的事等待他的探索和发现,这个世界远没有被他走遍,他想见的人,想去的地方,想过的生活会一点点向他靠近。”

现在想想,我叫夏怀景,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文案——我总在期待夏天,爱的却不是夏天本身,无关炎热,无关蝉鸣,而是佯装诗意的沉浸,永远怀揣梦想,迎着风跑,向着光的方向不断靠近,在已送走或未发生的故事里,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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