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想不到你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精彩绝伦,必须精……哎呦,我的屁股,好疼啊!”
干净整洁的病房内,身着病号服的一鸣正趴在床上说个不停,孰料一个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瞬间变得鬼哭狼嚎。
看着他想笑不敢笑,想穿裤子又穿不成的郁闷样,我的心里挺不好受。虽然他的伤口在屁股上,但来来回回也缝了将近十针,再加上做了痔疮手术,也就是所谓的“医生不好说”手术,两种痛苦合二为一,属实不容易。
“活该,谁让你笑的那么夸张,还有易扬大师,拜托你以后把话说清楚好吗?一鸣的确是挨了一刀,可你怎么不说伤口在屁股上呢?一鸣也确实做了手术,可他做到什么手术你怎么不说呢?”
对于我绷着脸的责问,一鸣也不再喊叫屁股疼了,而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这副样子,完全就是刚推出手术室且麻药还没散的患者。
我的话音刚落,向来慢条斯理的易扬也开始讲话了。
“我怎么没说清了?一鸣的伤口在屁股上,确实不好说,手术不好做也确实没错,毕竟是在那地方动刀子。所以,这些事情属实怨你,人家亮子哥都夸我尽职尽责。”
“你……”
“别耍嘴皮子了,只要一切平安就好,甭管在什么地方。”
正被易扬噎的不知怎么反驳时,一个慈祥而温和的声音飘然而至。
“惠姨,您怎么又给一鸣熬鸡汤了?天天这么好的伙食非把他喂胖不可。”
看着眼前头发灰白,皮肤粗糙,却眼神坚定的女人,我忙快走几步扶住了她。
“喂胖就喂胖,把你们喂成小猪跑起来才有劲,我看了也才会高兴。小睿,几个月不见你又瘦了,整天东奔西跑一定很辛苦,我,我对不住你啊!”
话音响起的同时,一只粗糙的手伸向我的衣领,将我掖着的领角轻轻抚平。这么一个极为普通的动作,却透着母亲才有的慈爱和温暖。
“慧姨,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我总说要带您旅游却一直拖着。我妈的事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提供肇事司机的线索,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您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铭记在心。”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瘦削的身影,我既感动又感慨。
没错,她是南江波的母亲,可她更是一个善良而坚强的女人。面对潜逃回来的儿子她没有默不作声,也没有佯装不知,而是亲手拨打了报警电话。
慈祥的母亲有很多,大义灭亲的母亲却少之又少,毕竟被举报的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正是因为她的大义灭亲,潜逃多年的南江波才能落入法网;正是因为她的大义灭亲,偶遇南江波并和其在厮打中受伤的一鸣才能及时入院。只要想到这些,我的鼻子就一个劲的发酸,眼睛也模糊一片。
“奶奶,您怎么才来?满满好想您。”
就在我的鼻子越来越酸,眼眶也越来越潮湿之际,一个欢快的身影跑了进来。
“奶奶也想满满,差点忘了,奶奶还给你爸做了一双鞋垫……”
“雷亮真不是一般有福气,送你回来不但多了三个兄弟,还认了一个巧手的妈,再加上他的宝贝女儿,妥妥幸福一大家的布局。看这样子,他是不打算回去了,不回去也好,反正在哪都能开出租。”
看着在慧姨怀里撒娇的满满,一鸣羡慕的感慨了许多。听到一鸣的感慨我没有否定,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与其说雷亮是有福之人,不如说是他自身的改变带来了好运。雷亮的确犯过错,也受到了良心的责罚,但他最终做到了回头是岸。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犯错?没人敢保证。谁又敢保证每一个有错之人都能改正错误?这就更没人敢保证了。
综上所述,然后依次类推,结果必须是幸福一大家,这个等式完全成立。敢问站在病床边的易扬大师,关于我的论证你有需要补充的吗?”
抬头看到貌似神游的易扬,我有些生气地将“球”传给了他。
丫的,我口干舌燥的说了这么多,他却心不在焉的想了那么多,且是毫不掩饰的“花痴动态表情包”。果然是好兄弟的标配,才怪!
想到这,我禁不住再次看向易扬。和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郑重其事的表情,就连语气都是醍醐灌顶般的大悟。
“你说的这样言简意赅,外加一阵见血,我怎么可能补充呢?不可能,属实不可能。”
“我说易扬,你……”
对易扬过度夸张的肯定,一鸣实在忍无可忍地想说两句,只可惜易扬没给他机会,我亦是默契的配合了一把。
“趴着别动,当心裤子。”
听到我和易扬的“命令式提醒”,一鸣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脸。看到他笑,我和易扬又怎么会无动于衷?五秒钟不到,小小的病房就传出震天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