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兄弟是我儿时的玩伴,也是唯一愿意和我玩闹的孩子。有时我也觉得挺奇怪,奇怪沈栋怎么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怎么就他肯和我玩呢?后来有一天我想明白了,因为人和人之间是有区别的。
比如有些人天性善良,他们会主动关心和帮助别人,对自己的朋友更像对待同胞手足,沈栋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但将我视为亲生兄弟,而且为我搭上自己的性命,所做一切全都无怨无悔。”
“你,你意思……”
“嗯!”
和我无以言表的惊诧比起来,雷亮反倒显得平静万分,如果不是那声意味深长的“嗯”,我真的以为他早已适应。
“沈栋,很特殊的名字。”
为了缓解看似平静实则压抑的气氛,我以一种无意而有心的方式提到“沈栋”,与此同时,雷亮也调整好情绪缓缓开口。
“沈栋出事的那天,我后悔的差点自杀。要不是我当初非要到城里打工,要不是我有了钱非要开什么酒吧,要不是我开了酒吧非要和那帮混子称兄道弟,他也不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混,爷爷虽然走得突然但走得安详,所以我不该整日借酒浇愁,更不该和那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最关键的是我竟然在他们的鼓动下嗑药。
那阵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用尽一切办法麻痹自己,可能爷爷的离世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太大。沈栋不愿我这么沉沦下去,他好说歹说劝了我许多次,可我就是听不进去还和他对着来。
那天晚上,他想要拦住继续走向深渊的我,结果被一辆大货车撞得当场毙命。直到那时我才清醒过来,也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兄弟不是随意的称呼,一声兄弟就是一生情谊,这种情谊一定要好好珍惜,因为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这一次,雷亮讲述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所有愧疚都融入其中,一字一句都不能遗忘;这一次,雷亮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所有过往都刻入骨里,一点一滴都不能遗漏。
这一次,我既不想安慰他也不想打断他,我只想和他同在静谧的天地弥补各自亏欠的时光。
沉默的气氛总会被打破,打破它的方法并不难。要么换个心情,要么换个话题,要么两者兼具,如同坐在我旁边的雷亮。
“总的说来,老天还是挺眷顾我,否则满满也不会出现,而且就在我房子门口。”
说到满满,雷亮的脸上又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所以我才说你伟大,虽然自己是个大大咧咧的爷们,可对满满格外细心,又是怕她蹬被子又是怕吵醒她,绝对将满满视若己出。有些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好,整天非打即骂像见了仇人一样。
要说这缘分也确实神奇,谁能想到满满会被遗弃在你房子门口?这概率真比中了一千万彩票还要小,就算说一亿都不夸张。兄弟,满满这孩子该不会是你亲生的吧?或许是你欠的风流债也说不定。”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忍俊不禁,雷亮更是听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郁闷之下他只能狠狠拍着我的肩膀说:“拉倒吧你,我欠什么债也不会欠这种债,这是作孽。再小的婴儿也是生命,生命是用来珍惜不是用来遗弃的,每个人都要爱惜和守护生命。”
提到“生命”雷亮极为庄重,那种神情让我都跟着肃然起敬。奈何啊奈何,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瞬间无语。
“程睿,你说满满会不会是沈栋的转世?不然她怎么会被遗弃在我家门口,我一个粗手笨脚的大老爷们能干什么?遗弃满满的人怎么就想到我了呢?
还有还有,我捡到满满的时候已经将酒吧转让了,可满满见了我却不停地说‘酒啊酒啊’。一个小婴儿不但知道我的过去还将它们说了出来,实在神秘的诡异啊!”
“神秘什么?又诡异什么?哪个孩子小时候没咿咿呀呀说过‘婴语’?也不嫌乱猜累得慌。行了,甭在研究‘婴语’的发音和意思了,赶紧上车,还要赶路呢。”
对于雷亮匪夷所思的想法,我除了大步向前别无他法。
“来了来了,这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