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扬和一鸣本来是打算各拿三十万帮我创业,为了使我的困难系数降到最低,易扬又从父母给他存的创业金中拿了一部分出来。
开业前三天的上午,是他们商定好给我送钱的日子。之所以临时变卦,是因为他们看见了南江波,那个长得文质彬彬,实则一肚子坏水的男人。
易扬说得没错,他确实臭名昭著,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尤其痴迷于赌博。所谓“恶习在身,好吃懒做”,嗜赌之人哪个老老实实工作?不肯工作哪里来的钱?既然身无分文,南江波就去借去骗,直到再也无人可借,再也无人可骗为止。
“为止”不是南江波至此不赌,而是他停止了借钱骗钱的行为,改用变卖家当的方式换取钱财。等到家徒四壁他依然不改恶习,还想着再将房子卖了。
我曾听别人说过,要不是南江波他妈死命拦着,他真就把房子拆成零件卖了。就是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母亲进了我的公司。
若按亲疏大小排的话,我妈还要管南江波他妈叫声“表姐”,只是她们之间的表亲隔得太远,再加上南江波本人的关系,所以我们两家没有往来。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妈出车祸的那天清晨正好经过南江波他妈的早餐摊,而肇事司机也被她看见并记住了容貌。正是有了南江波他妈提供的线索,肇事司机最终难逃法网。
因着这个缘故,我把南江波他妈当成一辈子的恩人;因着这个缘故,南江波要到我公司上班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因着这个缘故,我不管众人反倒让他掌管财务。
易扬和一鸣知道其中缘由,也知道我向来说一不二,所以他俩并没有劝我辞掉南江波,也不曾当着我的面说过此事。他俩只是将筹措好的创业金存了起来,只拿出其中两万聊表心意。
与其说他们提前为我想好退路,不如说他们早早替我谋划余生,只是我们没想到,南江波谋划得更早。除了时间早之外,他做的也够绝,不但挪用公款而且伪造合同,给公司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直至倒闭。
公司倒闭固然和南江波有绝大关系,但主要责任还是在我。如果不是我赌气不听易扬和一鸣的劝,如果不是我傲气以为自己拥有回天之力,如果……
还如果什么啊?再多的“如果”也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在气恼和羞愧的双重压迫下,我忍不住大声喊道:“程睿,你是废物,你就是一个大废物。”
“叭!”
伴着我的喊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巴掌声,那是易扬打在我脸上的声音,利索又干脆。能将性子不温不火,说话不急不躁的易扬气到动手,我也是,也是真的谢谢他。
“你没事吧?下手这么狠,程睿鼻血都快流成河了。”
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一鸣,看到我近乎被鲜血染红的面部,急得又是训易扬又是找药棉,手忙脚乱的样子由不得我不笑。
听到我的笑声,易扬和一鸣先是一愣,接着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很有默契的一起看向我。
“干嘛呀这是?一个个都什么眼神?我又不是疯子。”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我,因为易扬和一鸣的眼神实在怪异,好像鼻血横流的我连带着脑神经都不正常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脑袋确实被耳光震得发晕。
“没疯就好,不然我得陪你一辈子。”
正揣测易扬到底用了几分力将我打得满脸血污,外加头晕眼花持续耳鸣之际,却见一个连蹦带跳的身影差点扑倒。
“多就多呗,正好兄弟三个都弄成大花脸。”
说话的同时,敏捷的一鸣已经将我下巴处的鼻血抹在了易扬脸上。
“既然咱们是兄弟,就得有难同担当,所以,你也少不了花脸。”
易扬说到这调皮的挤了挤眼,然后趁我和一鸣愣神的功夫,迅速抓起我的双手摁在一鸣的左右脸上。等到我双手落下的那一刻,易扬已经笑的倒在了地上。
回头再看一鸣,完全就是“体育特长生版关二爷”,确切的说,一半是关羽一半是张飞,因为那半张脸正在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