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正要将手中丹丸递过去,蓦地听身后一声怒喝道:“不要给她!”
小西登时一怔。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笏璃猛一吸气,瞬间便将那颗近在嘴边的丹丸纳入了口中。与此同时,她翻手一掌推开小西,自己也借势向后退开。
这时候,乾尘子的乾雷方落到刚才两人所站的地方“轰——”
小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就给笏璃推飞了出去。
“好妖孽,竟敢乔装人形藏于我斋弟子之中,还不束手就擒!”乾尘子在半空里长袖一扬,乾、坎、兑三道神雷又朝笏璃打去。
落卦神雷终究是专用来降妖除魔的厉害雷法,就是笏璃亦不敢硬接,只得在空中一个旋身,避了开去。不过乾尘子早已料得先机,一柄紫红色的飞剑已经向她躲闪之处射了过去。
“嗤——”一段红绫缓缓飘落了下来。
半空中只见笏璃用手紧紧握着右臂,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慢慢地沿着她的手臂流淌。那一瞬她望着下面众人,眼神中透着的竟不是愤怒和憎恨,而是宛如深秋一样的寂寥与悲凉。
她原本是这赤凌峰上的一只小狐狸。每天都在这山林之中无忧无虑,然而那一天她不慎踩中了猎人的陷阱,锋利的铁夹深入她的小腿,痛得她几欲昏厥过去。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清色道袍手挎一只竹篮的小男孩出现在她的面前。男孩蹲下来,用手般开锐利的铁夹,血就那样的流了出来,但她都不觉得疼。男孩慌忙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快速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好了,这下就没事啦!”男孩看着那只小狐狸,开朗地笑了。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因这个笑容变得更加明亮了。
男孩见小狐狸始终只是安静地伏在地上,奇怪道:“你可以回家了啊!怎么,是因为脚痛而不能走路了么?”
她只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冲那男孩摇了摇她火一样的尾巴。男孩复又笑了:“没事就好,下次走路可要小心啦!”说完他挎起竹篮,转身去了。
从那以后,她便时时想起那个有着阳光一样明媚的笑脸的男孩,后来她得知那男孩是峰顶上的一个小道士。从此便一心向道,妄想着有一天可以以妖身入仙尘,脱出六道,达成正果,和他再次见面。于是她每天都会偷偷跑去峰顶那个修真门派,躲在杂房中跟着那里的人修行。而这一修,就是七百个春夏。然后有一天她一觉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修成了人形。当时真是高兴的要死掉。
“我以为我的努力终于感动了上天,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象个真正的人类一样,去生活,去追求心中的‘道’,我以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踏进那个门派,不必在偷偷摸摸,终于,可以与他相见——呵呵,真是好笑啊——”笏璃忽然笑了,而那混杂着泪水的笑脸又是谁人能够体会的呢?
她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幽幽地道:“真人还记得这手帕么?”
乾尘子眼中突地一亮,但马上又黯然下来,叹息道:“人妖本殊途。铲妖除魔是我辈份内之事。但念你一心修道,从未为祸世间,今日就放过了你,你且走罢!”
笏璃身形猛一晃,险些从空中掉下来:“走?这九霄云脉就是我的家,这赤凌峰就是我的家,真人要我走到哪里去?”
“有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既已成人形,离应劫也不远了。不如云游四海,广结善缘,这样待你渡劫之时也当容易些。”
笏璃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又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她笑罢慢慢落了下来,依旧是那样美丽的样子,只是眼中不带有任何的光彩,似已对一切都没有了留恋。她朝众人施了一礼,最后她来到小西的面前。小西竟有些局促不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方才多谢这位公子了。”
“恩,不用,不用客气!”小西连连摆手道。
“笏璃想问公子一个问题。”笏璃声音柔和道。
“你问就是了!”
“人生在世,到底是‘义’字重要,还是这个‘情’字重要?”
这问题若换了别人,或许还要按着世俗之礼拿捏一翻。但是对于小西来说,他此刻想到的是虚光老人说过起的,关于父母的事情,当时那些平日里的至交好友都头顶一个虚伪的“义”字,联手狙杀身受重伤的父亲和已有身孕的母亲。。。。。。那个时候他对这世间的“义”早已心灰意冷,他要的是真‘情’。于是当下答道:
“是——情!”
笏璃定定的望着小西,许久会心一笑,道:“感问公子的名字?”
“哦,我叫夏小西!”
“小西。。。。。。小西,恩,笏璃记下了。”
看着笏璃的样子,小西心中一痛。人妖真的本殊途么?正邪真的不两立么?那些原本根植在他心中东西,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他迷惑了,彷徨了。而突然他眼中又有了恐惧,那恐惧来自笏璃的背后,而同时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变了。
“小心!”小西一把将笏璃压在了身下。
一道寒光擦着小西的脊背窜了过去,小西全身随之一颤“唔——”
“无为!你做什么!”另一边,陆染眼见朋友受伤,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