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哪?...”
“哥哥..我想你。”“能别离开我吗?...”
“哥哥?”雨晓猛的睁开了眼睛,这才发觉已经天亮。
“哥哥,你做噩梦了吗?”
“嗯,你醒了。”雨晓说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嗓子有些干哑,但他也才终于看清眼前孩子的模样。
他穿着破烂不堪显然大了几号的粗布衣,裸露的皮肤满是污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面貌,甚至连骨骼都高高凸起,清晰异常,唯有一双仍充满生气的眼睛,此时看着他。
“哥哥,你穿的这么好,怎么会睡在这里?”孩子疑惑道。
雨晓甩了甩宽大的绸布衣袖,勉强挤出笑容道:“一言难尽啊...你要出去了吗?”
“嗯,哥哥,等一下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随便去看看吧。”
“那哥哥,那是你的马吗?”孩子指了指站在对面一侧角落的马问。
“以前不是,到现在是了。”“你要骑骑吗?”雨晓看着他出神的双眼问。
“真的吗?!”
“嗯。”
“来,踩着马镫,”雨晓支着他双臂抱起道,“然后另一只脚跨上去。”马此刻不安起来,在原地躁动的踏起步来。
“哥哥,算了吧..我做不到..”孩子踩在马镫上双腿有些发抖。
“不要怕,我接着你呢。”“将另一只腿跨上去试试?”
“但我踩不稳,我会掉下去的..”
“静下心来,不要去害怕,你不是想要骑马吗?那再试试看。有些事情,你若不去努力尝试,你永远都做不到。”
孩子于是鼓了口气,一咬牙,竟真的跨了上去。“哥哥,我..我做到了!”
“嗯,我看到了,感觉怎么样?”
“我..我变的好高了!哈哈...!”孩子抚摸着马背说。
......
“哥哥,你出去了还会回来吗?”他看向牵着马的雨晓好奇的问。
“谁知道呢...但你希望我回来吗?”
“嗯...”
“到时候再说吧,好好照顾自己,记得以后无论在做什么事前,先思考一下..什么可以做又不会伤害到自己,什么对自己有害又不能做..当然,你去抢吃的也是被逼无奈,我也帮不了你,仅能跟你说些无用的道理...”“再见了。”
“哥哥再见..”孩子挥挥手。
雨晓其实不想再回来,这个孩子让他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虽然是早已远去模糊了的记忆,他想着今晚还是睡城外,毕竟昨晚忘记牵马去喂草了。再说,外面清爽很多...
他第一件事便是至公会询问,得到的自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当行在街上思付着接下来安排时,他想到了孩子的话,便寻得一家衣铺。
“公子,”服务员恭敬的迎上前,“您要买些什么?本店衣饰可能难入您的法眼,不足之处还请...”
雨晓抬起手示意停止,直接了当道:“我本大家公子,因家道严苛,不堪其重,故孤身流落至此,因盘缠无几,现至贵铺想出售身上衣物,以解燃眉之急,还望成全。”
服务员有点为难:“这..公子,这事我做不了主,店家又有事出去了,您还是...”
“有什么事?我现在回来了。”话音未落,雨晓便听得身后迈上前的沉重脚步,店内当下暗了不少。
“东家,这位公子想出售身上衣物,还请您看看。”服务员朝一位大腹便便、身材颇壮硕的中年男人躬身道。
“嗯。”店主背手上前应了声。
他先是看了眼雨晓身上衣裳的样式,神气瞬间降格不少,又伸手去摸了摸:“公子,这难道是...?”
“没错,我这套衣物主要由噬彩蛛蛛丝制成,其上还镶入不少金丝,请出个价。”雨晓自信道。多亏了这几年跟收养之人的行商,他对这颇有些了解。不过一想到那臃肿肥胖的嘴脸,连同眼前这个胖子,他心里莫名的讨厌。
“公子,这..您的预期是...”店主试探道。
雨晓伸出三根手指:“三十枚金币,只多不少。”
“这...公子,您看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能不能...”店主摩挲着双手,心里却飞快地打着算盘。
“你也是行商之人,何必行此繁文缛节,我的要价应该算公道了吧?里面起码还有三成的利润。”
“好,公子爽快,我也不便再谈,还请过目。”店主递过一咣当响的荷包道。
“不必了,除此之外,不介意我再挑选几件行衣吧?”
“公子您请便。”...
“还真是硌人,”雨晓心想。
出来之时,他已完全换了副行头————衣服变成了耐磨的布衣,颜色也从先前亮眼的富贵红,变为了黯淡的棕红,顺带着是双崭新但土掉牙的黑靴。但他莫名有种舒心感,就像多年前那样————他又开始适应这久违的感觉。
按理说这笔钱是他意料之外的,现在拿在手上,他有了更多选择,可他仍旧准备只在此停留七日,可能更短————现在除了那形如虚设的启示,他有了更好的方法,那栋公会楼...
“少爷,你有什么需要吗?”依旧相同的话语。
“城管理处在哪?”
“少爷,闲杂人等是没资格进去..”
“我知道这一套,不用你管,告诉我在哪就行了。”雨晓冷冷说道。
服务员知道碰上了硬茬,结巴道:“在三楼,左..不,右边的就是..”
他转身便迈开了腿,踏上宽厚的楼梯,顺着爬至三楼。头顶的水晶状灯饰颇为刺眼,与地上光滑却略显阴沉的紫砖相映,让他不太适应。
三楼左右都是很大的单间房,右侧便是所寻之处,“石奉城管理所”六字端正的刻在左侧灰棕半门上,他上前推门而入。
“来者何人?”声音自左侧靠窗处传出,偌大一张办公桌置于高高的窗前,一发梢斑白的人正低头写着什么,丝毫未在意雨晓的到来。
“有求之人。”雨晓毫不恭敬的回话道。
“何事?”老者声音依旧洪亮道。
“寻人之事。”
“寻人之事?”老者终于抬起头看向已行至跟前的雨晓。“寻人之事非吾之职,还请离开。”
逐客令下,雨晓仍不为所动,“我想查看十年前的人员定居与流动情况。”
“闲人无权查看与翻阅。”老者继续低下头。
“十枚金币?...十五?...二十!”雨晓坚定道。
“咳咳!”“左起第三排第四行管理架至第九排管理架,分管十年前至八年前人员定居及流动情况,自行翻阅。”“还有,一天时间。”
“可有十年前至今日的地图?”
“石奉城内近十年无较大变化,除部分楼房翻新,地址及建筑基无改变。”老者说着从抽屉拿出一卷轴放至桌上。
“可否借笔一用?”
“请便。”
“多谢。”雨晓便向指示处走去。
虽已是陈年资料,但看的出保存尚且完好,没有灰尘及蛛网,他便开始一份一份查阅过去,遇到符合情况的便在地图上点一点。
其实雨晓也是冒了很大风险来孤注一掷,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可能并不精准的资料,但万一...他一刻都不想多等。
这花了他整整一个下午才把十年前的记录翻阅完,小小一座石奉城竟有三千多户房居,他不仅得一一对照过去,还得留意任何异常情况。最后他有记录的大概五十多处,包括现仍定居此处的四十二家和迁出的十一家。
走出公会是他深深吸了口气,却莫名多了种恐惧————万一还是找不到...就算自己找到了她,她还认的自己吗?或者应该问自己,还认识他吗?不,一定会认出来的!他紧握双拳,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灵动的眼睛,心中不觉多了份安慰。
夜色已近,他破例花一银钱买了斤熟制肉食,出城之时还在心中盘算————一金币为二十银币,一银币为一百铜钱。如此算来,他也还有相当一笔积蓄,看来未来两个月不用再愁吃食,除非有什么意外变故。
雨晓是自南城口出的,进来处为北城,那往前过来时地势狭隘,多少靠近林地,危险不言而喻。而不出所料,南城往外便宽阔很多,山峰呈“八”字错开,中间路两侧的草地上树木稀疏。
雨晓策马下了道路,就近在一棵长势繁茂的树下停住,他抚摸着马道:“你也辛苦了,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吧?别走太远...”他喃喃的工夫将缰绳在马鞍上系紧,然后亲切的拍了拍,自己则铺好睡铺靠着树干坐下。
月色很美。皎洁的月光似给这大片的天地铺上层霜,夜晚如白昼般明亮,周遭的虫兽也响彻不停,渐欲使人迷失...
可他无心去欣赏,心头之事顺带着夺去了味觉,他不知不觉吃完了晚饭。末了,整个人抱着头躺下身来,不久便慢慢睡了过去。
近处的喧嚣...远处的宁静...温软如水的月光...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他才醒来,神智不知为何清晰不少,此时空气中已有热意。
他看着右侧低着头温顺的马儿,以及远眺连绵的有些朦胧的山脉,他心底突然就多了份自信,走了!...
自第一户开始,他慢慢地询问过去,期间也受到过白眼——多是大家庭门户,他也不厌其烦,多次敲门总会有收获——整个石奉城以凡人为多,他腰间又尚且别着把先前带来的利剑。
临近午时,他已划过七道。自第七家出来,他叹了口气,起码见过的几位少女中没有一个让他有些触动的,现在他得去商会一趟——据一家丁所讲,“家主携着千金应商会会长邀请赴宴去了。”
商会就在公会往东不至一里处,他策马只消盏茶的工夫便到了。不过进去前,他心中有隐隐不安。
“少爷,你有什么事吗?”这次柜台后问话的是个更年轻的姑娘,披着长发。
“请问会长在吗?”
“会长..?他已经出去有一段时间了。”
“是有什么事吗?”
“会长未跟我们说明。”姑娘回答道。
“哦...谢谢了。”雨晓失望道。
“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会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姑娘建议。
“那..等一下吧。”他寻得张宽椅在一旁坐下,心中却在怀疑——之前那个家丁说的是真的?若会长邀请,他们怎么不在商会里?而且即使在外赴宴,想来他也无需在此等候吧...
正犹豫着该不该离开,雨晓听到了姑娘的话语:“会长,你回来啦?有人找你。”应声从外面进来一身材魁梧却秃着脑袋看上去有一定年龄的人,穿着得体,但给雨晓的感觉相当差。
雨晓便起身上前去敬礼。
“客人有何事寻我?”
“抱歉,会长,多有得罪,我本想寻一人,现在看来是我哪弄错了。”雨晓致歉道。
“嗯,无碍,你想寻何人?”他皱了下额头问。雨晓便将找人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原想能得到点帮助就万幸了。
“雨汐儿?...”会长背着双手踱步道,“十年前的..”“哦,对了,我好像认识一同姓女孩,年龄也相仿。”他突然舒展开眉头,笑着看向雨晓。
“真的吗?!”
“咳,我还会骗你不成?这样,你先上楼歇息,我办点事就来。”会长伸手示意雨晓上楼等待。“小安?带这位公子上楼歇息。泡一壶上好的茶静候...”
雨晓坐在品质上好的兽皮椅上,难静心中翻涌的情绪,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他们间的见面...
“公子,久等了。”那位会长不久进来道,走至雨晓对面也坐了下来。
“会长何出此言,是我麻烦你了。”
“小安?”他抬手示意。
“是,会长。”姑娘说着缓缓退了出去。
“公子的寻亲之事,外人不知道的为好,哈哈..”会长解释道。
“劳烦会长为我操心了。”雨晓致谢道。
“无碍,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雨,雨晓。”
“原来是雨晓公子,久违久违。”他捋着几近棕白的胡子笑道。
“会长过奖,我一介凡夫,经不起'公子'之称,还请成全。”
“无妨,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等风度,将来必有大用,所谓少年英雄,哈哈...”
“担当不起,担当不起....敢问会长贵姓?”
“在下姓程,程石道,叫我石道便好。”
“石道先生,那我也不客气了,关于我所寻之人,您有信息吗?”
“嗐,瞧我这记性,都忘记要事了。”程石道不好意思道,“我确是认识一王姓大家,家主大概在十年前救得一女,据称是同家人走失,她自称雨汐儿,和你所寻之人的情况大致相似,只是...”
“发生什么事了吗?”雨晓身体不觉的前倾。
“王家现已搬离石奉城,我尚与他们有书信来往,据称现已离开云饶帝国。”程石道叹了口气。
雨晓心猛的一沉,但还是致谢道:“多谢石道先生的重要信息,即刻我将离开此处。”
“哎,公子重情义啊!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再说什么。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了...”程石道说着从后面书架的抽屉中拿出一沓信函,递给雨晓最上一封。
“这是?...”雨晓疑惑道。
“王家的回信,上面有他们新迁之所的信息,望能予你有助。”
“多谢石道先生相助,您的恩情待我寻得家人后必当回报!”雨晓站起抱拳恭身道。
“无妨,祝早来佳信。”程石道也站起道,举起茶杯相敬。
“告辞!”
雨晓迫切的出了商会,策马便要飞奔出城,直至出城才忽的想起忘记筹购干粮了,但还是咬咬牙——到下一个城市最多用时两日。
日头此刻已斜过半天,阳光分外热烈,尽管骑着骏马飞驰,不一会儿他还是热的浑身大汉,只得停下歇息。刚拿出水袋喝了口,他意识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模糊起来,接着整个身体软了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雨晓才终于撑着乏力的身体起来了,头脑依旧混沌一片。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雨晓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内,被囚禁起来了?
“石道先生,这是...?”
“很简单,我在你茶中下了药,然后把你关在了这。”程石道在外踱步道,说着深深吸了口烟杆,吐出一大团白烟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雨晓握着铁栏十分不解。
“原因?因为我不想你再在我面前消失。”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看你好像缺失了部分记忆,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也不妨将十年前发生的事好好跟你说一下,相信——你会很乐意听的。”程石道说着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你真是像你的父亲,可惜啊,早已是个死人了。”
“父,父亲?我父亲怎么了?你把我父亲怎么了?!”雨晓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无力吼道。
“何止你父亲,你母亲也亲自死在了我跟前,你猜猜,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猜不到是吗?那我告诉你?哈哈!她最后一句话是请求我不要伤害你们。”“听听,多愚蠢的话。”“可惜,中途追击他们,把你们跟丢了。”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迫害我们!?”雨晓强压着怒火。
“为什么?呵!..”“要怪只能怪他们挡住了我的财路。”“十年前,当初你们家族迁至此处,至此之后便抢过了原该属于我的生意,所以呢...”“同是商人,我只是多了份狠劲。”“可惜啊,后来给你们两个跑了,这十年来,你能想到我心里有多不安吗?虽然想来你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其中一个竟然还主动跑到了我面前,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程石道!你个混蛋!有胆跟我来决一死战!来啊!你个无耻小人,要杀我现在就来啊!”雨晓满腔怒火,双拳却只能无力砸在冰冷的金属杆上。
“区区一个入源三段,也罢。”“我年事已高,早不兴杀人那套,我可以给你留条活路,但不知道,会有人带你走这条活路吗?”“来人!”程石道挥挥手。
随及两个蒙的严实的黑衣人打开了铁门进来。雨晓失智地朝他们挥去拳头,迎来的却是狠狠踢在胸前的一脚,然后便被绑了起来。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急什么,来,看看,”程石道拿出一小颗药丸,“你猜,这是什么药?”“不知道?呵呵...”“断肢丹听过吗?”“还是不知道?哈哈..这倒不会真断了你四肢,但接下来一个月你还是想想如何用你那睿智的大脑活下去吧?”程石道说着撬开了他嘴巴,将丹药硬塞了进去。
雨晓干呕了几下,很快便感到身体有强烈的灼烧感,四肢也逐渐失去了感觉。
“放心,要不了你命,但一个月内你绝无恢复的可能,想想森林里那些可爱的玩意儿,是不是已经兴奋起来了?哈哈哈!”
“程石道,你个混蛋,将来别落到老子手里,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程石道!”
“将来?我倒希望你有将来!人年纪大了,都没什么有点乐趣的,哼!”程石道看着被堵住嘴、蒙住眼的雨晓,不屑的笑了:“你要能回来,我还欢迎呢!想来你爹娘,哦...叫什么雨凯阳和林钰,对了,还有个怕早已死去多时的雨汐儿,他们也会这么想吧?哈哈哈...!”
程石道随机挥挥手:“将他扔到森林深处,最好...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是!”两个黑衣人拎起雨晓便出了山洞,骑上快马飞驰向森林深处。
雨晓此刻悲痛欲绝,他想到了这些年来自己的生活,又想到了自己毫无印象却早已惨死的双亲,心如刀绞。他不相信,也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但看了命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多少次梦中的声音再次回响起,辛酸的泪水涌出,很快湿润了遮于眼前的布料...
最后,他们放慢了速度,“大哥,我们还要往里面去吗?”一个黑衣人问。
“到这里应该也差不多了,就这里吧。”另一个人回答道。
于是他们下了马,拎着软如烂泥的雨晓想就近扔下。
“大哥,这里有个洞,看起来挺深的。”
“看到了,就这里,扔进去吧。”
随着应答声,雨晓感到身体失去了支撑,开始下落。“走了,天快黑了。”马蹄声再次响起,很快没了身影...
雨晓只觉几次重重的碰撞,便狠狠落到了地面。痛感刚传出,紧接着便是彻骨的寒冷——是地面的温度,比冰寒更甚。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慢慢等着死亡。随着身体温度的下降,他意识再一次模糊起来...
对不起,汐儿,哥哥再也见不到你了...父亲...母亲...等等我......
滴水的声音。
泛开的涟漪逐渐荡开了黑暗,接着是整个世界,水中映出碧蓝的晴空。
水静。
风过。吹乱了水面几叶桃瓣。一男孩从水面越过。
“嘿!”“我跳过来了,娘亲,你们看见了吗?”
“嗯,哥哥,你好厉害!”一个小女孩兴奋的拍着双手。
“娘亲也看到了,晓儿真厉害啊。”一位尚还年轻的母亲微笑道,“但地上的水还没干,小心滑哦。要不我们来捉迷藏吧?”
“嗯!好呀好呀!娘亲你先来当鬼!”男孩兴奋的喊道,他们便撒开了脚丫子。
“嗯,娘亲开始数了,一,二,三...”
“哥哥,我们躲到哪里去呀?”小女孩问。
“汐儿,跟哥哥来,我带你去一个娘亲绝对找不到的地方。”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又跑了起来。
“三十!好了,娘亲来找你们了!”
“哥哥,还没到吗?娘亲已经来了。”
“很快就到了!”
“晓儿,汐儿,你们又在玩捉迷藏啊?”迎面走来一慈目的男人,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嗯,爹地,娘亲来找我们了,等一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娘亲我们往这边跑了。”男孩嘟嘴道。
“哈哈,爹地不会说的,你们快去躲起来吧?”
“谢谢爹地!”
......
“晓儿?娘亲找到你们咯,出来吧?才刚下过雨没多久,被淋湿就不好啦。”母亲关切道。
“娘亲你怎么又找到我们了?是不是爹地告诉你的?”男孩从灌木后面出来,嘴巴撅着。
“爹地他才不会说这些,好了,晓儿也要服输哦,现在该晓儿当鬼啦。”母亲微笑道,随后蹲下抱起了女孩:“汐儿,陪娘亲躲在一起吧?”
“嗯,娘亲!”
“娘亲娘亲!哥哥他偷看。”女孩着急道。
“晓儿,不能偷看哦,偷看就没意思了。”
“哼!我知道了!”“六,七,八...”
“三十!我睁眼了!”
......
雨晓明明睁开了眼睛。“我,我在哪里...?”“我还没死吗?”回应的只有身上舒心的暖意。
待定神下来,他瞳孔忽的皱缩——一只巨大的白狐环绕着他,此时金棕的眼睛正与他对视。
未等喊叫出声,一双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哥哥..你怕我吗?...”一个穿着青白群,长长银发别腰的小姑娘出现在了他面前,用同样澈亮的眼睛楚楚可怜的问。
被吓到的雨晓好一会才静下心来,咽了口唾沫:“是,是你救了我吗?”
“嗯,雨晓哥哥,是白萌救了你。”
“雨,晓..?你为什么...”雨晓刚进入回忆,他脑内便出现了一大片原本空缺的记忆,碎片化的涌现,他没有意识到两行清泪自眼角流淌下...
“雨晓哥哥..对不起,白萌偷偷看了你的记忆,白萌应该先问你的...”小姑娘委屈的看着他。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雨晓,少爷..?”他面前的小姑娘瞬间变了个人——三十上下的年轻女人,身材更加丰满成熟...依旧青白的裙子、别至腰间的秀发,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肢体...宛若画中的女子,令人浮想联翩。
“是你让我看到了这些...?”雨晓抹了抹眼泪。
“差不多,不过只是帮你去除了药性,也不知道你吃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药,恢复了多少记忆得看你自己了。”她说着低下声来,将脸庞贴近不足一尺处。
雨晓不觉地移开眼睛:“谢谢...”
“你想谢我吗?那——帮我一个忙。”
“对不起...我可能帮不到你...我连自己都无力保护...”他整个人都黯淡下来。
“没关系,现在的我有的是时间,以后——也不迟...”看着迟疑的雨晓,她红润的嘴唇贴近他的耳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包括你那个念想。但————这得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愿意!我想变得强大,我不想再受到凌辱!”雨晓握紧了拳头,双眼又模糊起来。
“所以,你同意了?那开始制订契约吧。”
“契约?”雨晓有些不解。
“别紧张,象征一种——联系而已..”她说着,右手已摸着他耳垂,温软如丝般...
“要知道,你看到的只是我的意识,真实的我早已不在这个世间。但签订契约后,我便能借你之身不断恢复。”话音刚落,一小片墨红的透明枫叶状晶石悬在了他耳垂下。
雨晓伸手去摸了摸,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便又问道:“请问你的名字是...?”还未说完,他突然陷入了一种深度疲倦,身体再度软了起来...
“不要紧,只是你的源力在消逝,睡一觉就行了。”“至于名字,那个小丫头已经告诉了你,不过我倒喜欢听以前的人称呼我为——白灵姬,那...”她又变回了小姑娘。
“雨晓哥哥,我们睡觉吧?”紧接着他便感到了一股温暖,软软的...
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以前的梦境也未再出现,只是朦胧一个浅影。
直到他再次醒来。
“哥哥,你醒啦?”白萌甜甜的声音传来。
“白..白萌?”
“嗯,哥哥,是白萌。”小姑娘微笑道。雨晓这才注意到她身后那条长长蓬松的茶金色尾巴,正高兴的左右摇晃。
“醒了?”成熟的声音传来——是白灵姬。
“白灵..白..白姐姐?”雨晓结巴道,他还未想好称呼。
“随便怎么称呼我,不用这么拘谨,毕竟——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弱了...入源级?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快突破至上源了。”“睡了两天,我才回复不到半成的源力。”白灵姬带有些怜惜道。
“两...两天?”
“睡的可还好?”
“嗯...”
“罢了,也足够了,等一下去办件正事。”白灵姬说着转过身去,“在此之前先跟我来。”
雨晓便跟了上去,“那个...白姐姐,等一下我们去办什么事情?”
“程石道,你想亲手杀了他吧?”白灵姬回话道。
“你看了我多少记忆....”
“差不多全部吧。”
“......”
“你不会介意吧?”
“没有没有...!”雨晓甩甩手,“那个,白姐姐,我能问你为什么选择我吗?”
“原因?”“因为那个小丫头喜欢你。”白灵姬回眸看了眼他。
“你说白萌...?”
“我也是白萌。”她淡淡提醒了句。
“对不起..那个,你们是..同一个人吗?”
“她是小时候的我,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分裂出了她这个意识,现在和我共存。”
“这样啊...”
“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