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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车居人营地

姑苏城以枫河为中心,如果说枫河四面是汇集俗世精华的天堂,那么远居西北的车居人营地,便是容纳俗世污秽的纳垢之地。

商樱、江珊走在纳垢之地的街道上,目光所及尽是电子垃圾堆成的山丘,自然地把营地划分为一片片区域。小丘下则扎堆开着各种小吃店、元宇宙体验店和义体零件店。商樱习惯了硬派的军人作风,面色沉凝,龙行虎步,引来一众车居人侧目,江珊附耳说道:“老大,收敛点,你太招眼啦!”

“招眼?我不是换上了车居人的行头吗?”商樱拽了拽衣领,她上身是绘满夸张涂鸦的阔领毛衣,下身穿着破洞牛仔裤,脚蹬一双长筒马丁靴,活脱是一副混迹车居人营地街头的打扮。

“老大,不是衣着,是气质啦!”江珊急得抓耳挠腮,她们在执行一场渗透任务,成为众人的视线焦点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很难描述的,你给人感觉太正派了……试着拽一点?而且,你的衣服太干净了,这是我的问题……”

商樱无奈地扶额,向前伸了伸脖子,戴上墨镜,目光始终游离在他人腹部以下哎:“这样呢?”

“嗯,这样好多了。”江珊比了个大拇哥。

“追查假借空无之龙名号的邪教,需要一个本地人当向导啊!咱们这两个外地人,怎么查?”江珊目光环顾四周,“要不收买一个车居人?”

“这些年放逐者对车居人的渗透可一点没放松,若是我们找了个放逐者的间谍,那麻烦可大喽!”江珊话锋一转,“老大,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一次我们只是摸一摸营地的情况,出具一份报告,上峰自然会做下一步部署的。”

“没有向导任务确实难以开展,实际上,我们是有向导的……”商樱摆摆手,道,“也不知道萧瑟现在怎么样了?”

“她呀,她总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这会儿,说不准在和人打架呢!”江珊笑嘻嘻地说。

萧瑟睡在发光的能量槽里,身后落地窗外是灰色城市森林,电车轨道横贯楼宇。层层叠叠的轨道交通遮蔽月光,窗外霓虹晃眼,元宇宙体验店的房间狭窄,萧瑟感觉有些憋闷,穿着皮夹克走上街头。

路过的汽车车顶载着大件行李,那是四海为家的车居人。看见萧瑟,车居人把车速放慢,在车上冲她吹口哨。

“辣妹,等多久了?要来我们的营地看看吗?”

“胆子不小哦,我可是很难泡的!”

“带刺的玫瑰才最香!来吗,辣妹?”车居人目光中带着一丝挑衅。

对上暗号,萧瑟上车。跟着车居一族来到城外荒山。荒山上到处是塑胶轮胎、烧糊的导线、上百斤重的青铜感应线圈、烧黑的PCB板、金属管、露出液压管线的断裂金属臂、废弃汽车外壳、烂布头和钢铁轮毂、汽油桶……车居族用捡到的各种材料在这里搭建起营地。营地中心汽油桶里就会点起营火,黑烟翻上天空。

“看,这就是我们的据点,很酷吧?”车居人戴一顶鸭舌帽,手臂上是张扬的刺青。

“当车居人的卧底,很辛苦吧?”

“其实我本来就是个车居人啦。这些搞邪教的和本地的帮派和他们是一伙的,从里到外烂透了,看不惯他们。”

“什么时候给我线索?”

“明天我代表街区给帮派老大交保护费,到时候带你过去。你们有多少人啊?多带些人,明天墨迪亲自见街区代表,帮派和邪教的打手都会去。到时候,你可要保证我的安全哦。”车居人食指和大拇指放在萧瑟面前搓了两下,轻轻咳嗽了两声。

萧瑟会意,递给车居人一叠钞票。

入夜,越来越多的车居人聚集过来。篝火晚会在午夜开始,车居人点亮了营地周边的所有霓虹灯,他们围绕篝火唱歌、跳舞。玩尽兴了,他从裤兜里拿出一瓶蓝色小药丸。

“要来一粒吗?”

萧瑟摆手拒绝。

“深蓝的广告里怎么说的来着?诗人般的体验!对身体无害哦,160mg的药丸,不想试试吗?”

见萧瑟不为所动,车居人径自吞下药丸,义眼中出现万花筒般的鲜艳色彩。眼前的一切都像蒙上一层幽蓝和淡红色光晕,之后一切都卡通化了,没有生命的桌椅向外隆起,破裂,爬出一个个顶着尖角狂奔的麋鹿骨架,地面上出现一个个气泡,气泡破裂,钻出蒙白布的幽灵……

之后,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所有的物体都变成诡异的怪物。地面和墙壁开始向外渗出鲜血和各种肮脏的东西。这些扭曲的怪物向上飞升,膨胀,遮天蔽日,干枯瘦弱的行人在它们的注视下瑟瑟发抖。飞升的幽灵们将鲜血从行人身体里抽离,它们的颜色也由惨白变为鲜红。它们向龟裂的地面投下手臂粗的锁链,将行人一个个钉死在地上。

“假药……假药……”车居人喃喃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车居人眼神涣散,瘫软地靠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萧瑟握凝望着前挡风玻璃,浓雾中走出一群持握着各式武器的凶徒:“对,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妈的,看这小子平时挺老实的,有点钱了就敢派给老子假钞?找死吧?”带头的刀疤脸狠狠朝地上淬了口唾沫,“小娘们,你是他老婆?就拿你来抵债!”

钱是萧瑟给他的,不可能是假的……

黑吃黑吗?

如果把他们全部干趴下,会把正主吓跑吧……

萧瑟冷静地分析着情况,用腕表拨打了商樱的电话,仅过五秒,电话拨通了:“樱,我要潜入帮派内部。”

“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把信号源放在线人的身上,保护他的安全。”

“我马上安排支援。阿瑟,收敛点,别让扫尾的兄弟们太辛苦了。”

挂断电话,萧瑟摘下腕表后米粒大小的芯片,塞进车居人义体手臂的接合缝。芯片靠近金属后自动转变颜色,外表丝毫看不出来。

大队车居人砸碎了车玻璃,从车里拖出线人和萧瑟。

“别打小娘们,带回去给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哈哈!”刀疤脸捏了捏萧瑟的下巴,淫笑着接过小弟们从线人衣袋里掏出的大把钞票,把二人装进麻袋里。

元宇宙体验店里,商樱一把拍向熟睡中的江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江珊一下跳起,。

“呼叫支援!”

“明白老大,是不是萧大姐又大开杀戒了?”

“目前还没。”商樱面露担心之色。

“可是,学院的支援最快需要一小时才能到!”

“怎么,你不相信阿瑟的实力?”商樱一挑眉。

“不……恰恰相反,我担心去得晚了,只能辛苦战勤部门的各位给对手收尸了。不过,放心吧,老大。要对付地头蛇,自然要本地的‘强龙’出马!”江珊自信地说道,“如果是他出手的话,局面肯定能控制住吧?”

早上六点,柯西被闹铃声吵醒,起床洗漱后拿出信封里的卡片,卡片上是一个手机号。

想必是学院的前辈吧?

柯西喝着牛奶添加对方的微信,输入手机号,却发现这人已经是他的微信好友了,“江珊”的名片赫然入眼。

是她?柯西倍感意外。她是机甲学院的人?

这人是柯西混迹“机甲圈”认识的朋友,曾经帮她搞到过一些深蓝内部提供的微型机甲通讯模块。“机甲圈”是个小众的论坛,上边尽是些机甲发烧友,成员的成分鱼龙混杂。有人在上面发帖售卖违禁的强破坏性机载武器,有人讨论着一起探寻放逐者遗迹……创办者深居幕后,连柯西都挖不出他的底细。

柯西还在出身,“江珊”的语音请求已经到了。

柯西轻点绿色的接听键:“喂?”

“喂,强龙兄,我需要你的帮助!”江珊声音急促。

“别着急,慢慢说。”

一分钟后,柯西端起牛奶一饮而尽。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今天上午,恐怕没空吃东西了。

他走进实验室,从电脑桌下拉出一只大箱子,轻轻打了个响指。箱子的扣锁响亮地弹开,飞出一只无人机,两只前置摄像头灵巧地左右转动着。

“飞行模块,运转良好;摄像模块,运转良好;数据处理模块,运转良好……自检完毕,可以使用。”

“阿尔法!”柯西轻声道。

“阿尔法在呢!”

“目的地,姑苏城西北车居人营地,隐蔽模式,构建战地模型,出发!”

柯西打开窗户,把阿尔法无人机放出窗外,实验室电脑里传出声音:“隐蔽模式调整中……隐蔽模式调整完毕。路线规划中,路线规划完毕。预计7分钟后到达战场,15分钟后模型构建完毕。”

柯西点开开机键,打开了一套全新的计算机系统。这套系统是老爸年轻的时候开发出来的无人机集群战斗系统。系统界面简单,功能实用,柯西照搬过来稍作改动,直接用了起来。

拯救人质?对手是车居人的黑帮?

够刺激!

柯西激动得双手止不住得颤抖,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战斗方案。

黑掉车居人营地附近的所有蜂群无人机!加上现场模型图,绝对可以实现强大的远程火力支援!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自己在这掌控建模后台,谁去黑掉深蓝分部的蜂群无人机?柯西额头冒汗,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可以远程接入深蓝西北分部的无人机网络?直接穿透?但那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已经不多了!

“哥哥,需要我做什么吗?”小熙穿着睡衣,不知何时出现在柯西身后,怯生生地问。

商樱一蹬广告牌,一个前滚翻稳稳地落在前方屋顶上,江珊紧随其后。二人在车居人营地的街道屋顶间一路狂奔,临近目的地时,商樱拨通了电话。

“习队,红菱小队,呼叫支援!”

“位置已收到,临近的机甲分队将在一小时内赶到战场!”低沉的男声从那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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