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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歌 诀

车到浦口时天尚未黑下来,见站台上有小贩兜售糖饼果子,黑兰便坐不住,攀着雷震下车去买。挨了唐静一番呵斥后终于跟着严老七下了车。众人坐了一路,都觉得憋闷,纷纷下车去透气,只有雷震新近负伤,不愿多动,和青草两人留在车上。

见此刻身边没人,青草问雷震:“那个小姑娘喜欢你,你不知道?”

雷震尴尬地笑笑,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聊下去,便打着岔问:“你怎么一个人坐火车,是要去哪?”

青草促狭地挤兑道:“哈,走出这么远才想起来问我呀,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听她说“小没良心”,雷震想起一早她挽着自己时的样子,脸又红成了猴屁股,支支吾吾地说:“不是……只是……呃……”他是兰山首脑,向来谈吐流畅思维敏捷。但不知为何,在这个柔弱的女孩面前,大脑却似乎总在短路。原本想表达“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没来得及问”,可就是说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一个人坐火车,挺危险的……”

青草笑笑说:“不怕,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我是去……徐州,你呢?”

“济南,我们是去济南”雷震可算逮到个简单的问题,光顾着回答,全没注意到女孩在说到目的地时眼中闪过的犹豫。又问:“你去徐州干什么?”

青草一扬下巴:“秘密……”又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呐?”

听到这问题,雷震心中更加愧疚——她已救过自己好几次,可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忙说道:“我叫雷震,打雷的雷,地震的震。”

“雷震……”青草喃喃念着,又神秘兮兮地问:“他们好像都很尊敬你?你们是什么人?”她忽然意识到这问题可能问得太深,又说:“要是不方便说,你就不说。”

对雷震而言,除了党的机密,没有什么是不能让这位善良的女孩知道的。在一五一十地向她说明了青帮,兰山,以及自己在帮头的身份后,等说得差不多了,青草一脸向往地说:“真厉害,听得我都直想入伙。”她调皮地眨眨眼:“要是我真想入伙,你收不收?”

雷震沉吟着说:“这个……”虽说兰山青帮收徒规矩森严,但雷震作为掌香,收谁入帮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可这个青草是唯一知道他那晚真实活动的人,万一她不慎说走了嘴,把他中枪避难的事讲出去,会带来不少麻烦,严重的话,也许会暴露自己地下党的身份。可是在这两天中,雷震多次被她救助,对这个善良的女孩除了感激,更多的是眷恋,打心眼里不舍得和她分开,所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心里纷乱起来。

青草哈哈大笑,说:“逗你呐,看把你吓得……”她看出雷震的迟疑,便把话扯开,说:“对了,那小姑娘很不错的,你可得珍惜啊,别对不起人家。”

雷震急忙辩解:“你说黑妞?我只拿她当妹妹……”

“行了行了……”青草打断他,再一次调皮地眨眨眼说:“你不喜欢她这样的,难道喜欢我这样的?”雷震在她面前的忸忸怩怩,举止失常,她阅人无数,还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便自嘲地笑了笑,又说:“我这种破烂货,不值得喜欢……”

见她笑得凄凉,雷震心里一疼,正要劝,却远远看见大伙回来,一肚子话只好憋回去。贺振良一行走过来却不坐下,白珊拿出两张红彤彤的车票,邀请道:“三等车条件差了些,请掌香到一等车休息吧。”

其时规定,火车车厢分为三等,并通过颜色区别,一等车厢为红色,二等为白色,三等为蓝色,车票颜色也与车厢颜色相同。雷震怕离开后黑兰找青草的麻烦,正要推辞,贺振良俯下身低声说:“我想请教点事,这里说话不方便……”雷震只得把严老七喊过来叮嘱一番,叫他千万看好黑妞不要胡闹,这才跟着贺振良去了一等车厢。白珊和杜立却仍留在原处,和青帮众人在一起。

比起拥挤不堪的三等车厢来,一等车厢简直就是天堂——只有两张床位的包房异常宽敞,车内全部的墙面都打了暗金色的软包衬垫,搭配着实木的腰墙和真丝的窗帷,奢华感扑面而来。雷震一向和弟兄们同甘共苦,这种特殊的待遇让他有些不安。贺振良却似乎是这种车厢的常客。落座后他先是按铃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波旁咖啡,然后舒适地靠坐在藏青色天鹅绒软椅上,对有些局促地雷震说:“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雷震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脸色不好,但这中枪受伤之事他绝不能对任何人讲,便只轻描淡写地说:“不碍事,贺长官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

见对方开门见山,贺振良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是想问,能不能请你在这里把金印打开?”

雷震早猜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除了这件事外,这位军统的长官还能有什么事会请教他这个江湖草莽?便抱歉地说:“这个却不好办,我们身在青帮,要遵守帮中的规矩……”

说话间,服务生端上来两杯咖啡和两小杯雪利酒。贺振良熟练地把酒倒进咖啡中,用勺子搅动着。雷震虽然第一次喝这种东西,但他是兰山掌香,自知不能露怯,便也有样学样地把酒和咖啡混到一起搅拌起来。

贺振良呷了口咖啡,真诚地说:“雷掌香……我斗胆叫你声兄弟……”见雷震谦辞,忙摇着手,说:“兄弟,我们需要的并不是贵帮的圣物,只是里面的东西,你在这里把它打开,天知地知你我知,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为何不可?做大事,不要拘小节。”说着指指杯子:“咱们边喝边聊,凉下来味道不好”。

待雷震喝过一口后,贺振良又探过身去,更加推心置腹地说:“兄弟你要知道,这圣物中可是被日本人夹进了东西,要是当着祖师爷的面打开,就好比上供的菜盘子里掉进颗耗子屎,只怕祖师爷在天之灵不会高兴吧?咱们现在打开它,把玷污圣物的东西拿出来,再供奉祖师爷时,岂不是干干净净?”

和白珊杜立一样,贺振良也想尽快完成任务,向戴笠复命。但他不愿违背道义,更不愿绝了和青帮、和雷震的交情。他知道日本人想要的其实并非金印,只是金印中的遗秘,也知道这些江湖中人最重视前辈遗物的“纯洁”,所以才挖空心思想出这么一套说辞来。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雷震虽觉得很有道理,但疑问也随之而来——不论是船上的日本人还是眼前的贺振良,都急着打开金印,这又是为什么?便笑笑问:“贺长官,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你们这么急着要?”

贺振良坦率地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只知道日本人对它是穷追不舍呀。”

他说得确实是实话,毕竟,金印中藏着财宝只是他的推测,而推测算不得事实。他不愿让雷震多关注这个问题,又劝道:“不管是什么,都是日本人放进去的,都是玷污祖师圣物的东西,咱们得赶紧取出来才是……”

雷震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好吧,那咱们这就去把圣物请来。”

二人起身回到三等车厢,见众人相安无事,又看到青草和黑兰坐在一起,指点着自己窃窃私语,想必已熟络起来,雷震心想女孩子当真古怪,我这才走开没多一会,怎么就从敌人变成了朋友?虽然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但还是对严老七和唐静叮嘱一番,让他们千万把黑妞看好。贺振良为以防万一,招呼白珊杜立一起过去,方便护卫。严老七见他带了人去,也喊上两个青帮弟子跟着,悄声对雷震不无担心地说:“掌香,他们终究是外人呐,万一……”

雷震挥挥手说:“他们真想抢,咱们谁是对手?不如泰然处之。”说罢一个人都不带,拿着刻有五三桐纹的匣子扬长而去。

四人进了包房后就锁上门,雷震还是坐在先前的位置,白珊简单收拾下桌上的杯盘后,和杜立分别坐在门两侧,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贺振良进屋后先去盥洗室端了盆温水摆在桌上,恭敬地对雷震说:“请掌香沐洗。”他在外摸爬滚打多年,颇知道些江湖规矩,知道圣物法器之类的东西至少要把手洗干净才能触碰。

雷震认真洗干净手,打开匣子,把金印拿到台灯下仔细观瞧,一面默诵着开启歌诀。这歌诀兰山帮头代代相传已历十余代,直至今日,才真正派上用场。

望阙叩拜面九五,旋首低俯再后顾。

爪分翼轸皆虚势,身冲牛斗亦低服。

前四句就是这样,但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面九五”是不是说,要让虎头或虎身微调九度或五度。雷震按照歌诀所说,手上微微用力,想调整下螭虎的角度,但螭虎却纹丝不动。

“咝……”雷震倒吸一口气,眉毛拧得更紧——从头和身体上的缝隙看,明明应该是在里面装置了关节,可以活动的呀,怎么竟扳不动?

见他神情有异,贺振良关切地问:“有问题么?”

雷震苦笑道:“贺长官,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开,容我再琢磨琢磨。”

“好好,你慢慢想,我不打搅了……”

雷震又试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盯着螭虎看太久,闪闪金光刺得他眼睛干疼,他揉着眼抱歉地说:“我还得再回去一趟……”贺振良忙说:“如果是要叫人或者拿东西,我们去就好。”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长官帮我叫我七哥拿上墨粉和鲁班尺过来”

贺振良冲杜立点点头,杜立马上行动。不多时,就带了严老七回来。一进包房严老七就抱怨:“我就说把家伙都带齐,你们非说什么‘远行不捎针’……”说着把一个小袋子扔到桌上,没好气地说:“只有墨粉,鲁班尺没带着。”见雷震拿着金印,不禁疑惑地问:“兄弟,你不会是想把墨粉用在圣……”话没说完,已见雷震用手指沾上墨粉,抹在螭虎上。

“哎呀!”严老七重重一拍自己的大腿,指着雷震如丧考妣地嚎叫:“你咋能把这糟烂货往那儿抹!早知道你要用在这里,我给你拿珍珠墨过来呀!”

雷震专心地涂抹着墨粉,头也不抬地回答:“不行,珍珠墨颗粒太大,也太硬,还是石墨粉好。”

严老七知道师弟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忽然惊问:“你不会是想在这里把圣物打开吧?”他虽然技艺精湛,做事却颠三倒四抓不住重点,所以刚才光惦记着要把最贵的墨粉用在圣物上,现在才想明白雷震涂抹墨粉的目的。

雷震知道跟这个师哥解释再多也没用,更知道什么事最能让严老七马上闭嘴,也不答话,只问:“七哥,你来看看,这里的关节是不是‘鸳鸯轴’?”

这严老七人是浑,但却是个“技痴”,一听到工艺技术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听师弟这么一问,立刻住了口凑过去看,不料一看之下却诧异地“咦”了一声,又从兜里掏出个单目放大镜,呵口气擦拭一下,扣到左眼上仔细地看起来。

“鸳鸯轴”是“子母轴”的变种,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复式关节结构。与外轴固定的子母轴不同,鸳鸯轴的外轴依然可以开合。雷震所指的位置位于螭虎的腰部,由于被墨粉渲染出颜色,那处比发丝还要细微的轮廓看上去像极了鸳鸯轴的外轴。

严老七仔细地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摇摇头说:“不好说,嵌合得太紧密,缝隙又太小,没法判断。”突然惊讶地问:“你难道打不开?”见雷震摇头苦笑,又问:“师父不是传了你无偶歌诀?难道……”一想到掌香师弟素来稳重,他便把“你没记住”这几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贺振良三人第一次听说开启金印需要歌诀,互相递了个眼色后,贺振良说:“当局者迷,不如掌香把歌诀说出来,我们也帮着……”谁知他话还没说完,便听严老七愤怒地抢白道:“胡说八道!痴心妄想!这歌诀连我都没资格知道,怎么可能说给你们?”说着一拽雷震:“跟我回去,这帮人没安好心!”

白珊连忙搀着他胳膊劝道:“老哥哥别发火,组长也是好意,我们不问就是了……”她这边不停安抚,贺振良也连连道歉,就连杜立都鞠躬说着“对不起”,这才把严老七劝住。

雷震和严老七共同揣摩许久,始终无法让螭虎动弹分毫。工匠最讲求一个“稳”字,遇到难题能不急不躁,胸有惊雷但面如平湖,方为大工匠。严老七技术虽精湛,耐心却不高,渐渐有些沉不住气,开始抓耳挠腮长吁短叹。白珊见是机会,轻声说道:“老哥哥,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严老七瞪着她说:“只要别问我们要歌诀,其他随你便。”

白珊莞尔一笑,说:“这歌诀是贵帮的秘密,我们当然没资格听。但我有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既然是歌诀,那肯定不止一句。我的办法是,掌香不妨说出第一句歌诀来,大家一起参酌,要知道‘千难万难,开头最难’,只要咱们帮助掌香参透了第一句,后面的或许就能顺利推演出来。而我们光凭这一句歌诀,肯定不能猜出开启圣物的方法,掌香只说了一句歌诀,也算不上泄漏机密,违背祖师传下的规矩。你看……”白珊说出自己的建议,期待地看着雷震和严老七。

“这……”严老七细一琢磨,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只说出一句歌诀,就好比教功夫只教“起手势”,三字经只教了“人之初”一样,不论怎么看都算不上泄密,但却极有可能在大家的启发下,让知道全部歌诀的雷震成功参悟出其中的奥秘。他是个没主意的人,一向不擅做主,便看向雷震。雷震思忖再三,也觉得这办法不错,说:“好,那我就把第一句说出来,咱们一起琢磨琢磨。这第一句是‘望阙叩拜面九五’……”接着又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我在想,是不是要把螭虎的姿势调整九度或者五度……”他指着螭虎腰身上那道比发丝还细的浅浅黑线说:“这里确实像有个鸳鸯轴,但就是扳不动。”

白珊喃喃嘀咕着这句话,分析说:“望阙叩拜面九五,字面上看,这说的应该是拜见皇帝,按照礼仪,行这样的大礼,是不是要把头和腰都低下去?”

严老七眼中放着光:“对呀,这点我怎么没想到?”又紧忙冲雷震说:“快试试!”雷震心说咱们手艺匠人怎么可能知道朝廷礼制?他拿起金印按白珊所说同时扳动虎头和虎腰,螭虎仍然是纹丝不动。

严老七挠着脑袋,失望地说:“娘的,这‘无偶’也是个不懂礼仪的……”话一出口忽然想起这无偶螭虎乃是圣物,岂容他谩骂?又紧忙念叨:“弟子有口无心,祖师别怪罪、祖师别怪罪”一面啪啪扇着自己耳光。

杜立看了眼半边脸都被抽红了的严老七,对白珊说:“九五,乘法。”白珊眼睛一亮,立即把老怪的想法翻译出来:“这‘九五’也可能指得不是皇帝,而是乘法关系,也就是说,要先倾斜四十五度?”

雷震按她说的,试着先把螭虎倾斜下去45度再扳,却还是扳不动。

贺振良道:“望阙叩拜得跪下去,是不是试试让这只虎屈膝?”雷震依言而行,但螭虎还是纹丝不动。

都说“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见同样的文字在不同人的理解下会产生怎样的差异。不过任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绞尽脑汁从各自的认知中挖掘出各种可能,最后甚至把这句‘望阙叩拜面九五’中的每个字拆开,按笔画数来尝试角度,奈何这只螭虎就是不肯动。

几个人研究到后半夜,看雷震已没了精神,贺振良劝道:“好几日车程,也不急在一时,今天先早点休息吧。”于是严老七和白珊便回了三等车,包厢中只留下杜立守卫。雷震生怕脱掉长衫露出伤处,但时值盛夏,一屋子又都是男人,断然没有睡觉不脱衣服的道理,便谎称自己体虚怕风,和衣睡下。一等车厢的床铺宽大柔软,躺下去不久,他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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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起来,见雷震精神恢复了不少,贺振良便点了丰富的早餐。看到桌上的食物精美非常,雷震想起黑兰最是嘴馋,就去叫她过来。没想到黑兰还捎带上了唐静和青草,又闹着让贺振良补请邮轮上那顿没吃成的牛扒。贺振良知道她和雷震关系亲密,自然乐意送这个人情。在一等车厢吃过丰盛之极的早饭,肠饱肚圆的黑兰满足地跟唐静青草回了三等车厢。见她和青草似乎比昨天更加亲热,雷震彻底放了心,专心研究起金印来。但直到中午时分,却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草草吃完午饭,火车驶进一个大站。雷震在站牌上看到“徐州”二字,猛然想到青草要在这里下车,急忙对贺振良交待一声,拔腿向三等车厢奔去。

远远见雷震跑得匆忙,严老七只道他是找出了开启螭虎的办法,急忙站起来,万分期待地问:“打开了?”

雷震摇摇头,问黑兰:“她呢?”

黑兰见他这么问,兴高采烈地睁大眼睛反问道:“她是谁?”

“青草呢?”

黑兰见他急的跳脚,得意地说:“下车啦”又大大咧咧地问:“你找她有事?”

“我……”雷震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编不出答案,只能如实说道:“没什么事……”

黑兰故作惊讶地问:“没事你找她干嘛?”说着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撇着嘴说:“我劝你还是少惦记人家吧,人家可是要出嫁的人了……”

严老七却一心惦记那只螭虎,寻了个话缝说:“师弟,要不我过去帮你一起琢磨?”

雷震潦草地应了声:“好”又问黑兰:“她下车多久了?”

黑兰手一摊嘴一撇:“我怎么知道?我这穷丫头又没有表!”雷震焦急地向窗外望去,却在站台上看见唐静正在对一个男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他手一指,问:“跟你师娘说话的是谁?”黑兰看了“咦”地一声,说:“这不是那个小贼吗?”原来这人正是先前偷青草钱夹的窃贼,一想到对方毕竟是男人,她担心师娘吃亏,忙说:“咱们快下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乱子……”说着便拽着雷震下了车。

站台上人声嘈杂,两人走到近前,才听清唐静正教训他说:“既然现了丑,就别再当着我的面找场子,你这已经是坏了规矩,懂吗?”那小贼连连点头,态度十分恭敬。

“静姐,怎么回事?”

唐静指着那小贼说:“他在车下又偷了青草钱包,我教训他几句。”又埋怨黑兰:“非磨着人家要吃点心,你怎么那么馋?”

听她一说雷震才知道,原来一路上黑兰听青草讲起徐州的美食,表示出极大的兴趣。青草见她爱吃,答应到了站就去给她买上一些。不料下车后又遭了贼偷,幸好被在站台上透气的唐静看见,当即把这贼抓了现行。又使手段在他眼前把钱包偷了出来还给青草,青草坚持要去买东西,她拦都拦不住。

见黑兰吐着舌头不吱声,唐静又问:“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去?就让她一个女孩子家自己去了,多危险啊?”

黑兰小声答道:“我们打赌来着,所以我……”她自知犯错,声音越来越小。雷震却急问:“静姐,你怎么不跟住她?”

唐静一跺脚,指着那贼说:“看我亮了手艺,这人死缠着非求我指点,就差没跪地上了。我叫大庆陪她,可没等大庆过来她就钻人群里找不着了……”雷震见站台上到处都是旅客,更加惦记青草安危,焦灼地四下张望起来。

那小贼仍贼心不死地央求唐静指点,唐静又骂了几句,最后说:“你要真想学,就去宿州找‘半边靠’吧,就说唐寡妇让你拜他。”

等那小贼千恩万谢地去了,黑兰问:“师娘,他能练出来么?”唐静白了她一眼说:“手筋都废了,练个屁!”说罢又冲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青草的影子。眼看火车要开了,雷震才回到车厢,他心乱如麻,顾不得去研究那只螭虎,只坐在青草的位置上怅然若失,心想她不是要去徐州,怎么还答应给黑妞买吃的?到现在还不回来,是不是走出去太远,回来时没赶上车?正胡思乱想时,只见车厢门一开,青草拎着七七八八的油纸包走了进来。

见她平安回来,雷震心里简直高兴到开花,蹦起来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嗔怪道:“你怎么自己去买东西,外面这么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问:“对了,你不是到徐州去?为什么又回来?”

青草抬胳膊拂开脸上的头发,置辩道:“我现在要去济南玩,怎么,不行啊?”黑兰欢呼着“我赢了我赢了”,从雷震手中抢过东西,一一在座位上打开。她一片“吃”心,见美食当前便把什么事都抛到脑后,只兴奋地问:“青草姐,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青草一一指点着报出名字:“蜜汁三刀,桂花酥糖,寸金麻片,枣泥酥,云片糕,这个是蜜饯捶藕……”见黑兰左右开弓,不停往嘴里塞着各色美味,大快朵颐已至忘我之境,她悄悄对雷震使个眼色,低声说:“来……”

再次跟着她来到二等车厢的厕所,雷震有些不知所以。青草柔声说:“天气热,要经常换药,不然会感染的。”说着把提包放在两人中间,把身体靠上去夹住。

听她这么说,雷震不禁好奇:“你还随身带着药?”

“刚才下去买的,站台下去不远就有得买。”青草一面解着他肩膀上的纱布,一面说:“你放心,没人知道我买了药,他们都以为我是给黑妞买吃的去了。”

雷震何等聪明,听她这么说,立刻猜到她下车的真正目的是去买药,但买药的事需要保密,所以她才不惜大费周章,去给黑兰买了堆吃的来打掩护,心里不禁一热,说:“青草,你真好……”

“去去去,留着甜言蜜语哄你的黑妞去”青草一面嗔怪,一面用棉布擦拭着伤口周围。

听她说到黑妞,雷震想起刚刚的对话,便问:“对了,听黑妞说你要出嫁?”

青草“噗嗤”笑出来:“出嫁?我那是为了糊弄她,省得她老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这种人还能嫁出去?亏你还当真……”她仔细擦完伤口,又重新敷上药棉,说:“不错,能坚持到济南啦。”

雷震脸一红,心想怪不得你俩忽然近乎起来,不禁大赞青草聪明。听到“济南”这两个字,不禁又问:“你怎么又不回徐州要去济南?”

“我要是真在徐州下了车,谁给你换药?”青草戏谑道:“现在倒想起来问了,就知道你是个‘小没良心’的。”

原来她是惦记自己的伤才转道济南,雷震心里的温暖简直要溢出来。列车晃动,他只觉得后背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小提包硌得一疼,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她去徐州也好,济南也罢,怎么就带了这么小一只提包?要知道这提包虽说时髦得很,但却装不下太多东西。也就是说,她这趟出门并没带衣服。可是像她这么爱干净的女孩,出这么远的门,怎么可能连件换洗衣服都不带?他忽然想起在浦口车站,自己问她去向时她眼中闪过的犹豫,便严肃地问:“青草,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离开上海?”

在问出这句话后,他明显感到青草的手颤抖了几下,接着便听她故作平静地说:“没事,别问了。”

这时候任谁听到这种话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雷震。他侧过头说:“你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青草不说话,他焦急地喊:“快说!”

“别动……”青草从包里掏出新纱布包扎着伤口,吸着鼻子假装轻松地说:“舅妈被抓了,她叫我出来躲躲……”

雷震大惊,忙问:“怎么会被抓了?不是有个于先生……”

“你走后那个八婆看于先生夸我漂亮,吃我的醋,我俩吵了起来,她又发现了我洗的血衣,就偷偷报了警。事太大,说是牵扯到地下的什么党,于先生根本不露面,舅妈就把事都扛下来,跟他们走了,叫我出来躲躲……”

雷震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八婆”自然是于先生的相好,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能豁得出去报警,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不禁惊问:“她怎么能这样?”

青草冷笑一声,说:“戏子无情表子无义,她不这样才不正常……”

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甥舅二人现在还好端端地在上海生活。又想到凤姐进了76号必然凶多吉少,或许从此青草就再无亲人。雷震只觉得既愧疚又心疼,一股酸热之气哽在腔子里,让他说不出地难受。想起之前青草说要加入青帮时自己的反应,他暗暗骂着自己“雷震呀雷震,人家为了救你,连身家性命都搭了进去,你倒畏首畏尾地,真他娘混账!”一念及此,他再不顾忌那么多,一心只想把这个可怜的孤女好好保护起来,缓缓问道:“你如果不嫌弃,做青帮弟子如何?”

“好啦”青草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示意已处置完了,又说:“我一个卖身的,别污了青帮的名声。”

听她说自己是“卖身的”,雷震心里更疼——青帮中做了日本走狗的大有人在,趁乱世发国难财的大有人在,贩毒走私的更是大有人在,声名早已不堪,难道还差她一个风尘女子?他越想越激动,一转身抓住青草双肩说:“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做过什么?”想想又说:“就算知道了又怎样,红拂女梁红玉都出身青楼,一样的万古流芳!”

青草和他几乎脸贴着脸,虽说她阅人无数,可和心爱之人如此相对却是第一次,结结巴巴地打岔道:“你……把包弄掉了……”

看到她羞怯的模样,嗅着她温热的体香,雷震几乎情不自禁。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欲念,心想她是我救命恩人,千万不能亵渎冒犯,坚决地说:“来兰山,进青帮,这个仇我来报!”

青草被他的变化吓到,摇着头挣扎:“不用,你放开我……”

“为什么不用?!”雷震狰狞地说:“凤姐是我恩人,她的仇我要是不报,我还是人吗!?”

青草停住挣扎,睁大眼睛瑟缩地看着他,像只受惊地小鹿。雷震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发誓,一定给凤姐报仇,一定保护你周全,哪怕豁了我的命去,来兰山,和我一起,好不好……”

见青草不答话,闭上眼把脸扭到一边,他更加用力地摇晃着她:“好不好?!好不好?!”

青草依旧闭着眼不说话,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见她落泪,雷震只觉得心里有把刀在剜着,心想人家一个女孩子,你怎么非逼她入帮?真是蠢得可以。难道她不是青帮弟子你就弃她不顾?他抬手去擦她的泪,手伸出一半却又停住,红着脸不知所措地说:“别哭别哭,我不逼你加入青帮就是了……”又认真地说:“不管你是不是青帮弟子,我都一样会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青草慢慢地转过头来,眼神中满是哀怨,却忽然紧紧搂住他,把脸埋进他胸口大哭起来。她身世凄苦,柔软的女儿心早被粗粝地生活磨炼出一层坚壳,虽然不乏恩客对她一掷千金,但她知道那只是用金钱来换取美色的交易罢了,从没有男人用真心待过她。但雷震的真诚和仗义,和他那份木讷的关爱就像一把利刃,刺破了她心上的那层坚壳,让她再难逃避真实的情感。这许多被压抑太久的恐惧、焦虑、不甘从坚壳下喷薄而出,她无法控制自己,只好死死抱住雷震,仿佛要把他拉进自己的身体……雷震也搂住她,轻声劝慰着,直到她重新平静下来。

哭声渐止,青草揉着红肿的眼睛,不好意思起来:“啊呀,丢死人了……”她挣脱出雷震的怀抱,埋怨道:“都怪你,惹人家哭出来……”又说:“我跟你去兰山,以后就赖上你了,你想不要都不行……”

雷震大喜:“好,回去我马上开香堂,收你入帮。”

青草拿腔作调地说:“遵命,掌香。”又指指地下说:“还望您老人家高抬贵脚才好。”

雷震低头一看,见那只提包正被自己踩在脚下,已经变了形状,忙捡起来用袖子擦拭,青草一把扯过包来,边推他出门边说:“好啦好啦,我自己收拾,耽误这么久,赶紧回去吧……”

出了厕所,青草对着车窗上锃亮地玻璃看了看,说:“我眼肿了,你别跟我回去,不然太奇怪……”雷震一想也是,她这副模样,要是再一起回去,被黑兰见了,指不定又闹成什么样子,想到黑兰,他又问:“对了,你怎么跟她打起赌了?”

青草叹道:“不然怎么办,我总得想个法子让她别跟着我呀,要被她看见我去买药,那不就?……”

雷震脑袋有些别不过弯:“她那个鬼精灵,要赌什么才能让她不跟着你?”

“笨,这还不简单?”青草看着他的呆样笑起来,说:“我跟她赌的是,车到徐州车站时,你一定不会过来找我,让她留在车厢里作见证。”

雷震哑然失笑:“那你不是输定了,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青草无奈地说:“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跟着我呀。”又嗔道:“其实输赢也不好说,谁知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会不会来?”

“那赌注是?”

“你难道猜不到她能跟我赌什么?”青草伸手在车厢墙板上写下三横一竖,又在右下点了点。

见她写了个“玉”字,又想起黑兰最大的嗜好,雷震一怔:“玉记扒鸡?”

青草连连点头:“对呀,她说这是济南的老店,鲜香嫩滑比德州的扒鸡还有风味,输的就要请赢的吃个够。”

听她说“吃个够”,又想起黑妞在车厢中饕餮点心的模样,雷震不禁苦笑:“这个馋丫头,将来嫁了人,还不把夫家吃个底掉?”

青草被这句话逗得大笑起来。看她肿成桃一般的眼睛笑出条缝,雷震只觉得整个车厢,甚至整个世界都被这笑容照耀得亮了起来……

两人分头回到车厢,雷震心情大好,与先到一步的严老七一起,继续琢磨起那只螭虎来。不过,任两位大工匠想出各种办法,这只螭虎依旧是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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