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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联 手

这次兰山帮头来得人多,为了俭省不必要的开销,乘船时只挑最便宜的三等舱住。雷震身为掌香,本可以住进头等舱享受一下,但他坚持要和大伙住在一起,严老七等人怎么劝也是没办法,只好作罢。

雷震倚在一人宽的窄床上,看着身前这七个默默不语,有些垂头丧气地青帮弟子。不用问他也知道,死了这么多人,又没能把“圣物”追回,弟兄们能有精神才怪。虽说这几个“76号”的弟兄跟大家交情不深,可那是人命啊,眼看着一个个精壮的汉子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些平日里和斧凿刨锯打惯了交道的手艺人怎么能受得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可他深知自己作为头领,在这种情势下万万不能多愁善感,只能想办法让气氛尽快活泛起来,让兄弟们尽快振作起来。便冲一人说:“小石头,去把她俩喊下来。我看哪,只要她们不在,你们几个就一个比一个蔫。”

不一会,就看到小石头带着两个女人下来。年纪大的那个长着张鹅蛋脸,眉清目秀;另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年纪,白嫩的瓜子脸上长了双大大的杏眼,英气逼人。三等舱位于邮轮最下一层,是大通铺,除青帮众人外还住着其他乘客,大半都是男性。雷震知道男女同住多有不便,就让这两位女弟子住进两人一室的二等舱。

见她俩来了,一位青帮弟子忙站起来,让出自己的铺位。两女并肩坐下,年轻的一人问:“掌香,你找我们?”她说起话来嘎嘣脆,显见性格颇为泼辣。

见雷震笑着不说话,严老七知道他是想叫这两人过来活跃下气氛,便说:“黑妞,掌香叫你们下来,是怕你俩在上面闷得慌。”

年纪轻的女弟子翻了个白眼:“嘁!还怕我们闷得慌,我看哪,是喊我们过来给你们破闷的吧?”又皱着鼻子说:“瞧你们这里脏的,一股臭脚丫子味,哎呦……”一面说,一面嫌弃地伸着手扇起来。

严老七辈分虽大,人却随和,听作为晚辈的黑妞这么“呛”他,也不生气,从铁架子床下面拽出褡裢,掏出一袋鸡蛋,皮头皮脸地说:“谁给谁破闷我是不管啰,臭不臭咱也不嫌,哎呀,弟兄们都饿了吧,先来吃个鸡子垫垫……”说着,把袋子里的鸡蛋分给众人。

黑妞一探腰,伸手“唰”地抓起一枚鸡蛋捏在手上,得意地说:“这最大个的,我要孝敬掌香。”她这两下动作飞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鸡蛋就到了她手里。

“行,这傻妞虽然没啥礼数,但多少还有良心,没枉费掌香心疼你……”严老七一面剥着鸡蛋,一面絮絮叨叨地说。

黑妞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也不接话,左手三指托住鸡蛋,右手食指和中指紧并着,飞速拨动着鸡蛋表面,那鸡蛋便陀螺一样在她手中旋转起来。也不知她手上是怎么发得力,鸡蛋皮竟像是蛇蜕皮般,随着鸡蛋的快速转动一圈一圈脱落下来。严老七手中鸡蛋还没剥出一半,她那边鸡蛋已剥好了。黑妞把剥好的鸡蛋恭敬地捧给雷震,不料掌香却摆摆手说:“我不饿,先孝敬你师娘。”她只得吐了吐舌头,又把鸡蛋捧给身边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声:“师娘……”

那女人笑着接过,她看上去也才三十岁出头,和黑妞坐在一起,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对姐妹。

“黑妞姐,也帮我剥了吧”小石头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鸡蛋递过去。

“是呀,也帮帮我们呗”另一个青帮弟子也学着小石头,把鸡蛋递到黑妞面前。于是除了严老七外,众人有样学样,都纷纷把鸡蛋递过来。

“你们……”黑妞委屈地看着师娘,满心盼着她能替自己出头来推掉这些无理的要求,没想到师娘却笑笑说:“帮帮大伙,也顺道练练你的手艺。”

黑妞无奈只得挨着个帮大家伙剥起鸡蛋来,她捏起鸡蛋刚要剥,又听师娘吩咐“闭眼”,便无奈地紧紧闭上眼,却依然向刚才那般,紧并着右手的食、中两指去拨动鸡蛋。身边青帮众人见她闭着眼也能施展功夫,都饶有兴趣地围上来,低声地品头论足。三等舱内其他乘客哪里见过这种手段,不禁都下了床踮起脚站着,巴巴地看向这边,有的甚至大声喝起彩来。

一个青帮弟子美滋滋地接过剥好的鸡蛋,自言自语道:“也真怪了,这黑妞长得比鸡蛋都白,爹娘咋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青帮弟子捅了他一把,小声说:“大庆,你不知道,人家黑妞是姓黑,这孩子的身世,唉……”

原来,这黑妞是个弃婴,拾到她时,襁褓中只有块绣着“黑兰”二字的手帕,想必这是父母为她留下的名字。可这段往事,那个叫大庆的怎么知道,听同伴叹息,急忙也小声说:“我不在中州跑码头,帮头里好多事搞不清楚,姚大哥,我不多嘴了便是……”说着囫囵个把鸡蛋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起来。

看着黑妞一个接一个剥着鸡蛋,虽然手上动得飞快,可却一个鸡蛋都没剥坏,雷震赞许地说:“静姐,黑妞这算是出徒啦。”

黑妞的师娘名叫唐静,是古彩戏法传人,曾和她过了世的丈夫一同以卖艺为生。除了盗门中人,极少有人知道他们夫妻俩还是一对“雌雄大盗”,在山东河南两地劫富济贫,让当地政府极为头痛。她丈夫与已故的上任掌香交情深厚,二人因犯下重案遭警察围捕,唐静的丈夫身受重伤,山穷水尽之际多亏了上任掌香出手相救,又上下打点,帮他们化解了这场灾厄。两人万分感激,便想加入青帮报效这份恩情。上任掌香知道这夫妻俩只取不义之财,也算得上“盗亦有道”,就开香堂收了他们作外门弟子,并让他们发誓,除黑兰外,再不传授第二人行窃之法,不经许可不能擅自偷窃,若违背这两条誓言,以欺师灭祖论处。这时候听雷震说“出徒”,唐静只得尴尬地笑笑,算是回应。

雷震看出她的异样,忙解释说:“千万别误会,你是古彩戏法的名家,你知道我说的是变戏法的本事。”

正说话间,只听一阵楼梯声响,走下两个人来。当先一人穿着长衫带着礼帽,正是贺振良。在他身后,是穿着卡其色裙装的白珊。远远看到他们,严老七“呸”了一声,骂道:“娘的,这帖烂狗皮膏药还就揭不掉了?!”

见众人没了声响,黑妞停住手上动作,睁开眼看到有两个人正冲这边走过来,又看到严老七脸色不善,她不知道原因,还以为这两人是船上管事的,要欺负他们,一挺身就要站起来理论。被唐静一把拽住,看师娘抻着食指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她只好悻悻地坐下。

贺振良走近前来,对雷震拱拱手,说:“雷掌香,借一步说话。”

在百利旅社时雷震曾见过他们,但没有打过交道,只是听严老七回来后说起过,知道他们是军人,方才在船舷上严老七看见他们也要上船,雷震就估摸这帮人早晚会找上门,这才避回舱里,不料对方还是一早就找了过来。他有递送情报的要务在身,不愿多生枝节,坐起来淡淡应道:“长官,有什么事?就不能在这里说吗?”

白珊看出对方的轻慢,又看到严老七别着脸气呼呼地,雷震什么脾气她不知道,但严老七的性子她却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料想这位“老前辈”应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便走过去朝他鞠了一躬,诚恳地说:“老哥哥,昨天实在是对不住,我给您道歉啦。我请您上去喝咖啡,品尝品尝西点,算是赔罪,好不好?”

和白珊判断的一样,这严老七虽然浑,却最是没心没肺,再大的仇给两句好话就能哄过来,见白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已没了主意,只好巴巴地看着雷震。

贺振良谦虚地介绍说:“在下贺振良,这位是白珊。昨天礼数不周,还请您多多见谅。”说着双手抱拳向严老七作了一揖,又俯下身,在雷震耳边低声道:“事关重大,希望掌香能看在我们都是中国人的份上,同仇敌忾。”

听他说出“同仇敌忾”这四个字,雷震想,难道你们是跟着那两个日本人上的船,怕打不过他们才来找我帮忙?又一想要是能和他们合力,追回“圣物”的把握只怕会更大些,去计议一番也好,便点点头说“好吧……”

见他应允,白珊热情地笑着,伸手邀请道:“雷掌香,那咱们这就上去吧……”

不料黑妞却“腾”地站起来,说:“我也去。”她自小与雷震一起长大,如今情窦初开,一颗心早倾在他身上,见白珊年轻貌美,又对掌香笑得那样好看,立刻如临大敌,心想我可得牢牢看住,不能叫这女的勾走了他的魂。

唐静扯住她问:“掌香去谈正事,你又瞎闹腾什么?”

“我……”黑妞一嘟嘴,说:“我也想喝咖啡!”

雷震平时拿她当成小妹妹,格外疼爱。见她非要跟着,只当她是嘴馋,便说:“好,喝咖啡。那就七哥、静姐和黑妞跟着我上去,你们在这看好家。”说着长身站起,冲弟兄们狡黠地挤挤眼,说:“怎么?你们该不会也想喝咖啡吧?”

有了好嚼裹儿礼让妇孺是帮里的规矩,自是没人会不愿意,但除了老姚大庆见过世面外,这些弟兄都是手艺人,没那么时髦,不知“咖啡”为何物,只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着小眼。见他们面面相觑,雷震一挥手说了句“走”,便带着严老七和唐静、黑妞,跟着贺振良走出舱外。

一群人来到餐厅露台就坐时,正赶上公主号起航。耳中听着汽笛声响,眼前是洁白的船首分开碧绿的波涛,黑妞兴奋地跑到露台边,扶着舷梯左看右看,满眼都是惊叹。

几人点过饮品和点心,此时天刚大亮,餐厅里没有太多客人,等侍者布置好餐点,贺振良开门见山地说:“雷掌香是明白人,客套话兄弟就不多说了,现在东西在日本人手上,咱们都是中国人,应该联手对付他们才是。”

听贺振良说“对付他们”,雷震便问:“贺长官的意思是,日本人现在也在船上?”

他这么一说,贺振良也懵了,问:“你不知道么?难道贵帮不是跟在敌人后面上的船?”

严老七愤愤地说:“从百利旅社之后,我们就没追上敌人,昨天要不是你们……”他忽然想起敌人会逃掉全都是因为自己,这口黑锅无论怎么都扣不到贺振良头上,一时又气又急,“唉”地一声长叹,端起侍者刚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被烫得大呼小叫。

白珊“噗嗤”笑出来,连忙咳嗽两声掩盖过去。雷震见师哥丢了丑,心说这老哥就是上不了台面,略一思考,已知道贺振良的来意,问:“想必贺长官是认为我们一直跟在敌人后面,所以才跟我们上的这条船吧?”

贺振良歉疚地一笑:“兄弟也是不得已,这才冒昧地跟着你们……”

“可惜我们也不知道敌人的下落,我们离开香港,就是因为敌人化妆逃跑了,我们再也追不上他们。”雷震“嘿嘿”干笑两声,看着贺振良,无奈地说:“您是我身后的黄雀,可惜我这只螳螂前面,并没有蝉哪……”

露台边的黑妞全不知道这几个人在说什么,指着船两侧飞舞的海鸥说:“看,这么多海鸥!”说着蹦跳着来到严老七身边,问:“七叔七叔,咱们来的时候坐得那条船,就没有这么多海鸥跟着,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条船长得漂亮,海鸥都喜欢跟着它?”

严老七出了丑,正万分尴尬时,听黑妞这么说,恰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便跟着她走到露台边,手搭凉棚看着船舷边那一大群海鸥说:“傻妞,海鸥跟着船飞,是因为船会把小鱼小虾带到海面上来给他们吃,现今就咱这一条船出港,海鸥可不只是能跟着咱们?”

贺振良听了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扶着下巴沉思起来。白珊以为他不舒服,忙问:“头疼得厉害吗?”见他一声不吭,知道他正在思考,就不再打扰。见唐静坐得相当拘谨,便端起咖啡说:“据说这款美洲的咖啡味道不错,请尝尝。”又招呼黑妞:“小妹妹,来喝咖啡啦。”

“白小姐不用让,我们都是粗人,让你见笑了。”雷震说着站起身来:“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

雷震疑惑地看向贺振良问:“长官还有什么吩咐?”

贺振良站起来躬身请他坐下,说:“我有几个问题,想请雷掌香帮着参谋参谋。”等对方坐好,他这才坐下问:“假如你是日本人,现在东西在你手上,你会怎么做?”

这问题可难不住专门负责递送情报的雷震,脱口就说:“当然是在第一时间把东西交给下家,可那两个日本人拿到东西就回了百利旅社,一下午都没什么动静,直到跟我们交过火才逃跑,也可能并没有人在香港接应他们,这样的话……”

贺振良期待地看着他,追问:“要是你,会怎么办?”

雷震想了一会,说:“要是我,我就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离开香港。”

“不会的”身旁的唐静淡淡地说:“做贼的,心虚。尤其是他们还拿着圣……”她顿了顿,改口说:“还拿着重要的东西。咱们之前一直紧紧咬着,他们又知道咱们眼线多,现在肯定躲哪里都觉得不安生,只想赶快离开。”

贺振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这位清秀少妇的观点极是认可。见唐静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哪里知道她原本就是盗贼,对逃亡者的心态可说是一清二楚。只觉得雷震手下相当得力,兰山青帮中能人不少。

雷震却知道她曾有过被人追捕的经历,听她这么说,先附和道:“静姐说得在理。”又说:“不过我七哥听76号的兄弟说,这女的是日本的军官,是来自一个叫什么‘梅’的部门。要是这样,他们会不会逃去了军方安排的某个更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记得浅野重一也说过,“梅”给他派了帮手,但贺振良没想到,这个帮派首领居然能把敌人的情况掌握得这么准确,甚至会想到敌人可能利用安全屋,的确厉害,便由衷赞了句:“雷掌香考虑的周全,佩服”,又说:“不过,虽然敌人是‘梅’派来的,但我们这两天一直密切监视着在香港的日本情报组织,他们并没有和这两个日本人取得联系。”

雷震惊讶道:“哦?贺长官这么厉害,居然能监视日本人的情报网?”

贺振良谦虚地一笑:“兄弟为军统工作,监视敌人情报组织的动向是我们的分内事。”

“啊!怪不得我七哥说几位长官捆人的本事了得,原来是军统的精英,真是失敬。”雷震礼节性地拱拱手,继续揶揄道:“只盼长官们下次能捆住日本人,别再把中国的好百姓五花大绑了。”

贺振良尴尬地笑笑:“这是场误会,之前白珊已经道过歉了,如果掌香觉得还是心存芥蒂,我再次郑重道歉,还望你能原谅。”

雷震笑着把话往回兜:“言重了言重了,请接着讲,如果敌人要逃跑又怎样?”

贺振良继续说道:“好,既然敌人想逃离香港,那就只有两种选择,走陆路或者走海路。陆路上都是英国军队设的卡子,麻烦得很,就算他们过了卡子,也要走出去好远,到广州才坐得到船。最方便也最安全的,还是走水路。”

雷震当然不会不知道今天只有这条船出港,旋即反应了过来,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就在这条船上?”

贺振良有些兴奋地点点头说:“只有这条船出港,还是条美国船,这对狗男女,应该没那么笨吧……”

雷震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让他一时很难适应,既然大家都认为那两个日本人也在船上,那么,需要商榷的,还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便问:“贺长官,不知道你们找这两个日本人,究竟为的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拿到一件骨董。”贺振良想想,觉得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倒不如以实相告,先表示出合作诚意的好,又补充说:“是日本战国时代的骨董,一枚丰臣秀吉留下的金印。”

雷震和唐静对视一下,说道:“这就难了,我们要找的,也是这东西。”

贺振良有些难以置信地俯过身去问:“你们追的,难道也是那个丰臣秀吉留下的金印?”见雷震微微点头,他又惊讶地问:“之前不是听你说,你们找的是一件祖师爷留下的东西?难道这老日本鬼……是贵帮的祖师爷?”

“兰山帮头跟日本人不共戴天,怎么可能认他们作祖师爷……”雷震无奈地说:“这原本是我们祖师家的东西,后来不幸被日本人偷走刻成金印。这桩事是我们帮头的家丑,再多的话我也不便说,还望见谅。”

“好!”贺振良用力地点点头,说:“既然是咱老祖宗的东西,那就更不能让小日本拿了去!”

雷震笑着摇头,说:“就算他们在船上,可东西只有一个,拿到手后给谁?”

贺振良想了想说:“先找出他们,拿到东西,再研究怎么办。这是中国人的东西,总不能让日本人抢了去吧……”他正琢磨是不是应该接着说些“国事为重”之类的托词来说服雷震,好让他同意先把金印交给军统,以便回去向戴笠复命,一抬头却见杜立正匆匆朝这边走来。

就在贺振良带着白珊去找雷震的时候,他已安排杜立去查船上乘客的名单。看着风风火火走过来的杜老怪,贺振良心里亦悲亦喜。悲得是,小组中负责问询和调查的、最能说会道的袁伟现在已人鬼殊途。喜得是,虽然袁伟已经不在,但白珊和杜立都在飞速适应着现在的状况,尽力弥补袁伟的空缺。就连最不善言辞的老怪都能“顶硬上”,主动承担起调查任务。

战友们的改变让贺振良异常欣慰,但他不想要这种欣慰,甚至不愿看到白珊和杜立为了适应状况做出的改变,他只想把所有人都好端端地带回重庆,平平安安……

看他走这么快,贺振良知道肯定是查出了什么,急忙把纷乱的思绪收回来。果然,杜老怪走过来后直奔组长,俯下身去低声说:“浅野订的,两个人。”

贺振良知道,杜立前半句话里省略的词是“船舱”,当然说得就是夹在他们中间的那间船舱。但在青帮的控制下,没有预先订票的人是不可能上船的。浅野重一已经做了鬼,上船的除了那两个敌人还能是谁?想到一早隔着门的对话,又想起敌人古怪地杀人手法和强悍地身手,贺振良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当时他们趁我们不备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略一思忖,贺振良冲白珊一扬脸:“你留下陪客人,我跟杜立过去看看”

白珊“刷”地站起来:“老大,你留下,我去。”这一下起来得太急,又牵到了肋部的伤,疼得她紧紧抿着嘴,五官扭到一起。

杜立摆摆手制止了有点激动的两位战友,说:“没人”

这番对话相当莫名其妙,听得兰山众人云山雾罩。但贺振良却知道,杜立的意思是,他已经侦查过敌人的房间,里面没有人。他“蹭”地站起来,大声斥责:“你怎么这么冒失,自己就过去侦查?万一动了手你还能活?”见杜立憨憨地笑,显然已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这才转而问道:“怎么会没人?人呢?”

杜立摇摇头说:“吓跑了。”

“吓跑了?能跑哪里去?”白珊急急问:“难不成下船了?”

贺振良脑筋飞转,思考着敌人会如何应对——他们逃出房间,一定不是因为怕动起手来打不赢,而是不愿在这条美国船上闹出事来。可如果想离开香港,除了这条船,他们再没有第二个选择。又或者说,他们认为军统小组上了船,香港就安全了,跑下船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了?甚至,他们可以跑到其他船上先躲起来,这也不是不可能……

雷震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见贺振良皱着眉思考,便笑呵呵地说:“贺长官,我有个办法,也许能排查出他们还在不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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