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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法术的力量

一周过去了,这对于那只敲钟的鸡来说,不过是又睡了几个早觉的事,它甚至觉得巴图这几天送来的食梦虫有点不新鲜。

但对于这些顽皮的孩子来说,可算是煎熬坏了。

第一周的课程基本都是理论性的,什么仙法世界史、法师行为准则还有各种吧啦吧啦的心经。

赵不念简直要爆炸了,这些都是他最不喜欢的念书环节。可他的同桌王子衿却没有这种感觉,而且不管老师怎么提问,她都能将最不起眼的仙法知识对答如流。

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吧。

赵不念的后面坐着两个打扮怪异的人---额如和龙吟。赵不念怎么也想不通,那种莫西干发型在冬天不会冻头吗?还有那种超大号的耳环,不会坠得耳朵疼吗?

想到这,他不禁回过头看着二人。龙吟歪着头冲着他微笑,大眼睛弯了起来,额如则铁着脸,右边的眉毛一抖,像是在说:你想挨揍吗?

突然,一束金光呼啸着飞了过来,正中赵不念的后脑勺!

“哎呦!”赵不念抱着头赶紧转了过来。

“就像我刚才讲到的,这就是金咒中的攻击法术---锋去。不过我只使用了极小的力量,否则这位同学的脑袋就要留下一个洞了。怎么样,疼不疼?”攻击法术课老师柳应龙笑道。

柳应龙是若耶里攻击法术的最强存在,在一众年轻教室中,他掌握的攻击法术最为全面,而且对于金咒更为了解,性格成熟稳重,谈吐不凡,极富正义感,同时,他高大结实的身材和英俊潇洒的外表,更受女士们的欢迎。

“太疼了!”赵不念抱着头呼呼地吹着气,还冲着王子衿翻白眼,逗得她捂着嘴笑。

柳应龙摇摇头,说:“那就请你旁边那位优雅的女士来答一下,攻击法术的施放要素吧。”

王子衿轻轻站了起来,答道:“好的柳老师,攻击法术的施放需要附近有至少一种五行元素,还需要有强烈的施法意愿,最重要的是法师必须拥有没有蒙尘的内丹。”

柳应龙肯定道:“是的子衿同学,我再讲一遍,内丹是一切法术施放的基础,能够被仙法世界选择并成功来到这里的同学,都拥有一颗内丹,这也是你们在原来的世界能够看见各种神兽和鬼魂的原因。内丹如果蒙尘,将无法发射法术,也无法使用大部分法术,只能将法术效果附在身体表面,或者直接召唤自然界的原始元素,但他们近战能力和防御能力都很优秀,这类人在仙法世界里被称为武师。”

额如听到这,眉毛骄傲地高高扬起。角落里还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孩,眼睛里闪过了兴奋的光芒。最后面的座位上,一个叼着牙签的男孩也咧着嘴笑了。

攻击法术的施放需要五行元素,在发射法术时,施法者所处的环境里必须要有至少一种可操纵的元素,比如你在一处石穴中,里面没有火和水,那么你只能施放土系法术。像简单的基础金咒,四周墙壁中的钢筋便足以支持。当然,法力强大的法师可以施放混合咒,也就是将两种或更多的元素混合而形成的咒,但这种法师世间罕有,需要强大的天赋。

来自潇湘的陈默问道:“老师,那如果我随身带着五种元素,那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施放了?”

柳应龙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法术的施放需要大量消耗这些元素,可以把法术看作是加工元素的机器,把这些元素提取、聚合后施放,达到想要的目的。你随身携带的那些元素只能当作引子,用来施放法术是远远不够的。”

来自白山的吴隐星问道:“老师,如果我们处于身边没有元素的地界,是不是就无法施放法术了?”

柳应龙答道:“虽然这种地界很少,但虚空和黑暗就是这样的地方。我们只能依靠一样东西,那就是强大的意志力,意志力在法师具有极强的施法意念时,会根据意志力的强弱幻化出所需的元素,当年衣院长和我被困在虚无界的时候,他就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施放了瞬移术,我们才挣脱那里。”

王子衿说道:“那里一定很可怕吧。”龙吟听了说:“肯定可怕,那里那么黑,太吓人了。”

柳应龙听了哈哈大笑道:“龙吟同学,那里可不仅仅是黑暗,那是一个让人缓慢丧失意识的地方,好啦!大家排好队,继续练习‘锋去’,每个人都要练。”

一时间教室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能在面前的石膏雕像上留下一道砍痕,而雕像也会在下一位同学施法前自动复原。

柳应龙不愧是仙法界出了名的优秀教师,基本上每个人都熟练掌握了这个简单的法术。

排到了赵不念,他拿起拂尘,对准面前的雕像,大喊一声:“锋去!”那巨大的雕像竟唰地被斩为两半!

龙吟在旁边惊住了,说道:“哇!你的力量好强!”

柳应龙也说道:“看来你的天赋很好,一般来说,很少有初级法师能斩断这个雕像。一定要勤加练习,运用好这珍贵的天赋。”

赵不念微笑了一下,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感受。他眼神逐渐犀利,把这雕像当作了宣泄的对象,在原来世界里那糟糕的生活、受过的冷眼和嘲笑,还有对家庭的极度渴望,这所有情绪化作了一把利刃,无情地砍向那雕像。

所有人都沉浸在对法术的初体验中,只有王子衿看出了赵不念的异样,她轻轻走过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赵不念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王子衿暖洋洋的微笑,两根又黑又粗的马尾辫,还有那根奇怪的发卡,让赵不念第一次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划过,那些暴戾的情绪顿时消散。

看吧,人心的力量永远大于任何法术。

赵不念这晚睡得很香很沉。

梦里面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回到了那个孤儿院,不一样的是,那些破败的环境突然变得生动起来,阳光变得和煦,门口的那棵死树竟然绽放了花朵,两双手牵着自己。

那是他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美妙极了…

人们对于爱的追求从来都是相当执着,在苦苦寻觅后偶然品尝一次时,就会陷入着迷和疯狂。

“赵不念,这几天你怎么这么兴奋啊?”陈默在走廊里前往上课的人群中问他。

“哈哈,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很爽,好久没这么爽过了。”赵不念咧着嘴角道。

这是一堂防御法术课,也是今天午饭前的最好一节课。

学生们坐好之后,在下面小声谈论着中午想吃什么,霍啾啾穿着那件脏兮兮的黑色法袍缓缓地走了上来。

巴图在教室中间放置的大火炉燃得有点旺,这火炉被施过法术,可以无限燃烧,取暖倒是不成问题,只是有点呛。

霍啾啾走上讲台,扶了扶眼镜说:“同学们,咳…那个,我们继续学习防御法术,上节课讲了木咒中的“缴”,大家先排队练习。”

学生们排好队来到那个石膏雕像前,这雕像手中握着一根拂尘,那拂尘是一根废品,看上去蠢极了。

每个人基本都掌握了这个简单的法术,都能一下子击飞雕像手里的拂尘。

队伍排到了王子衿,赵不念回过头看着她说:“子衿,这个可简单了,我刚才差点没把那根拂尘打碎。”

王子衿点了点头,举起了拂尘,对准了雕像。

学霸的知识水平无人质疑,大家都没有留意王子衿发射的法术,都在准备看雕像手里的拂尘飞出去时划了什么样的弧线。

就连霍啾啾也没有注意到,从窗脚爬进来一只幽蓝色的虫子,它像受了操控一般,迅速地爬上了雕像,正好落在了那支拂尘的拂子里。

“缴!”王子衿轻喊一声,一束绿色的光从她的拂尘里射向了雕像,与此同时,她那奇怪的发卡闪动了一下。

就在法术击中雕像的一瞬间,它手中的拂尘瞬间化为齑粉,一团幽蓝色的光啪地一下炸开,呼啸着向王子衿袭来。

“快闪开!”赵不念眼疾手快,一下子挡在了王子衿面前,这阵蓝光瞬间击中了他。

赵不念推开了王子衿,只感觉周身骤然变冷,冷地那么迅速透彻。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之中,仿佛骨头缝里都结了冰,他的血液正在缓慢地冻结!

恍惚间,赵不念看见了王子衿焦急地哭着,看见了额如攥着双拳紧张地看着自己,看见了龙吟跑向霍啾啾。

“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关心我,这感觉还真不错呀,对吧,爸爸妈妈?”

赵不念的意识正逐渐模糊。

教室里,冷气霸道地席卷着,学生们乱作一团,喘息之间竟然出现了哈气!

只见霍啾啾举起拂尘,大喊一声:“狂龙息!”一阵巨大的火焰瞬间包围了赵不念,片刻之后,赵不念浑身冒着蒸汽,双眼紧闭地躺在地上。

霍啾啾大步上前,想要抱起赵不念。刚碰到他,双手竟被冻地结上了霜!一阵刺骨的疼痛,这霜正缓慢地朝自己的胳膊上结去!

霍啾啾直接脱下了法袍,裹住了赵不念,用拂尘对着赵不念,轻轻道:“热炎上!”

一股火焰从霍啾啾的拂尘中涌出,似流水般缓缓流进赵不念的身体。但此刻的赵不念就像一个大冰箱一样,将那火焰嗖地一下吸了进去,只一下,刚刚有点血色的皮肤又结成了冰块。

同学们围成一圈担心着赵不念,王子衿吓得大哭道:“霍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赵不念怎么会被雕像攻击啊?”霍啾啾说道:“子衿,这个不是寻常法术,可能是一种寄生法术,这个寒毒太强了,‘极炎上’!”

霍啾啾的拂尘中骤然涌出岩浆一般炽热的火焰,一股一股地涌进赵不念的身体,冰霜开始融化,皮肤也缓慢露出血色。

霍啾啾手一挥,一阵风朝着那个大火炉吹去,火炉燃烧地更旺了,赵不念恢复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不消时,赵不念身体恢复了正常,教室里的寒气也尽数散去,一切恢复平静。

霍啾啾将一道“镇邪符”贴在赵不念的额头上,起身说:“那个,今天的课就到这吧,大家赶快回到自己的寝室,快去!我要带赵不念去院长那。”说完,抱起赵不念就往外走。

王子衿马上起身道:“我也去!”龙吟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我陪你。”两个女孩手腕着手跑了过去。

教室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额如一人。

额如坐在位子上,确认了刚才自己的确为这个二货着急害怕了。他摇了摇头,走到那个雕像前查看,他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额如上下打量着雕像,前后地查看着,突然,一只幽蓝色的小虫子爬上了雕像,看样子是振翅准备飞走。

也许是他的直觉,也许是他的下意识,他在小虫飞走之前将它一把按在手里。

“哎呦!怎么这么凉!”额如仿佛按在了一块冰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用法袍将这虫子小心包好,飞快地朝着院长室跑去。

院长室在半山坡,额如在陡峭的石阶上飞飞闪闪,身形极为敏捷迅速,不消时,他便跑进了院长室。

敲开了门,一阵让人安神定绪的力量扑面而来,屋子不算太大,古色古香,没有什么奢华的器物,只有简单的书写桌椅,但墙上两排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典籍,每一本都干干净净,没有灰尘落在上面。

此刻赵不念正飘在半空中,衣正懿和霍啾啾在研究着什么,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焦急地等待着。

衣正懿见额如来了,放下手里的书籍说:“啊,额如同学没去吃午饭是有什么事吗…额,霍老师一定要自己回忆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现场有没有出现别的生物,不然这法术我们消除不了…额如同学找个地方坐吧。”

霍啾啾听了,从拂尘的拂子上拽下一根,竖起食指和中指将它夹住并抵在眉心处,轻喝:“浮忆!”

那根毛缓缓地发亮,霍啾啾脸上闪过出一丝痛苦,他的面前竟浮现出刚刚上课时的场景,当然,只有霍啾啾的视角。

众人仔细观看后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一切都是那么正常,直到王子衿举起拂尘。

衣正懿摇了摇头,继续翻阅书籍。额如明白了,他把法袍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个幽蓝色的虫子,对衣正懿说:“院长,大家走了之后,我在雕像上发现了这个。”

衣正懿跟霍啾啾对视了一眼,忙走过来查看,他看看了虫子,将它放在手里细细观瞧,又放在鼻子边嗅了嗅,转过头对额如说道:“孩子,你也许救了不念同学一命。”

说完,便跟霍老师一起研究了起来。

额如尴尬地抿了抿嘴,发现王子衿正以感激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一会,副院长乔甄、仙药课老师司珍、攻击法术课老师柳应龙和神兽饲养员巴图都进了屋子。

乔甄见到了尚未清醒的赵不念,心中痛楚极了,走到两位女孩的身边安抚着她们。

衣正懿拿着虫子对柳应龙说:“柳老师,或许你能为大家解答一下,这是什么奇怪的法术。”

柳应龙点点头,拂尘轻挥 ,将虫子缚在拂子上,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对准虫子,轻喝一声:“桃花破!”

那虫子啪地一声化成了土末,里面隐藏的法术一下就被识破。只见一团蓝光迅速地膨胀开来,柳应龙集中法力,硬是将那团蓝光一点一点地缩小,最后,一颗闪闪发亮的冰晶浮在了半空。

巴图摸了摸下巴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虫子,应该不是仙法界的自然动物。”

司珍也说道:“这冰晶似乎不是凡物,仙药之中没有寒毒如此之剧烈的材料,会不会是明日山的东西?那种地方盛产这种害人的玩意。”说完,凑近了脸仔细地看。

衣正懿说:“柳老师怎么看?”

柳应龙收起拂尘说:“这虫子没什么问题,就是‘泥塑’咒做出来的东西,但这冰晶可不简单,体积这么小就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如果不是这孩子吸收了那些寒毒,恐怕整个教室的学生…看来是有人想借初级法师上课的机会来杀人。”

司珍掩面说道:“哎呀呀,这太邪恶了,竟然对孩子们下手。”

乔甄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是‘无辜之人被无辜之人杀死’,那个恶魔又要回来了?院长,要不要通知司仙监?”

衣正懿抚摸着胡子,缓缓说道:“老师们,有人将这块冰晶附在可以被操纵的虫子上,想借不起眼的学生施法机会制造意外。值得赞扬的是,不念同学不顾危险地吸收了所有寒毒,否则我们此刻已经失去了数十名孩子。不管凶手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追查到底。”

衣正懿回过头看着霍啾啾说道:“这孩子在如此狠辣的寒毒之下竟没有死去,看来他是至阳至纯的体质。感谢你的机敏,霍老师,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在关键时刻用炎热的法术化解了绝大部分寒毒,不念同学的状况一定会更糟。”

霍啾啾推了推眼镜,脸上浮现出一丝安慰。

衣正懿走近赵不念,略微思考,对乔甄说:“乔院长,我们的孩子才刚刚开始学习,司仙监的手段大家都清楚,恐怕会毁了孩子学习法术的热情,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跟司天说,大家放心,事情会在若耶的掌控之内。”

乔甄点了点头,衣正懿继续对众人说道:“柳老师,还要麻烦你再去一趟明日山,虽然上次没有发现邪兽的异动,但还是再探一次。司老师,若耶现在需要你弄清楚这块冰晶的来源,还有破解它毒性的解药,若耶之中你的仙药知识最为丰富。巴图老师,虫子的样貌你已经见过了,我们都知道,‘泥塑’咒对于这么小的单位很难精准施法,说不定他同时造了很多个,而在若耶附近最容易隐藏的地方就是密林,你带着毛毛去找找看。”

众人领了命令后散去,衣正懿来到三个孩子旁说:“子衿同学和龙吟同学,我要说的是,不念同学的状况是可控的,若耶有责任也有能力使他康复,相信在司老师的研究下,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和你们一起上课。”

两个女孩听到此话,悬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衣正懿转过天对额如说:“额如同学,看来草原赋予你的不仅是坚韧的意志和强健的体魄,还要敏锐的直觉,不是吗?邢老师可是很看好你哦。”说完,朝着额如眨了眨眼。

额如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害羞的神情,龙吟看了惊讶道:“额如,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害羞了是吗?你竟然会害羞?”

“我没有!”“明明就是,我都看见了!”…

三个孩子吵吵闹闹地回去了,衣正懿看着漂浮在半空的赵不念,轻轻抚摸着他,缓缓说道:“不念同学,若耶感谢你的勇敢,无论在哪个时空,舍弃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别人,这永远是最神圣、最强大的法术。”

三天时间转瞬而已。

这天清晨,随着最后一滴火红色的药水滴下,仙药阁里传出一声欢呼。

“终于成功了!快,子衿,我们快去通知衣院长!”司珍一把抓起药瓶,牵起旁边困得频频点头的小助手就往外跑。

王子衿一听激动地看着老师,两人一溜烟地跑向院长室。

推开门,衣正懿正坐在赵不念的旁边,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拂尘,看来这个难题也难住了若耶法力最强大的人。

“院长,成功了,三昧真火被我液化出来了,一定管用!”司珍大口地喘着粗气,毕竟胖乎乎的她跑了这么远还是很累的。

衣正懿走过来拿起药瓶仔细观看,说道:“司老师,你应该是仙药界第一位成功液化出可控三昧真火的人,这功绩简直无可比拟。”

王子衿充满期待的眼神提醒了看得入神的衣正懿,他连忙说:“对了,我们快给不念同学服下,他睡得太久了。”

司珍拿着药瓶,拂尘一挥,药瓶浮在了半空中,对着赵不念的额头慢慢倾斜。只见里面流出一滩火红色的液体,洒在了赵不念的眉心,那液体缓缓渗透了进去,赵不念的身体顿时像燃烧的火炉一样红光透亮,仿佛有火焰在胸膛里燃烧。

火光持续了几分钟便熄灭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团幽蓝色的气息缓缓地离开了赵不念,正要飘散之际,司珍拂尘一挥,将这气息收进了药瓶中。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毒这么厉害!额,院长,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仙药的研究。”司珍跟衣正懿解释道。

衣正懿说:“那就看你的了司老师,快看我们的不念同学已经睁开眼睛了。”

王子衿听了马上扑了过来,只见赵不念缓缓睁开了眼睛,此刻的他精神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便坐了起来,发现周围有一圈人围着自己,而且王子衿眼睛里还含着眼泪。

赵不念看见衣正懿站在旁边,忙想起身,刚要站起来,双腿一软又坐了下去。衣正懿连忙摆手示意他坐着,赵不念说道:“院长,我怎么在这里?”

衣正懿笑着道:“你为了救同学中了至寒之毒,在司老师的努力下,你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王子衿在旁边滴滴答答地掉着眼泪,赵不念见了忙说:“别别别,别哭啊,这…哎呀我好饿,咱们去吃饭吧!现在开饭了吗?”

衣正懿摸了摸赵不念的头,说道:“你救了这么多人,学校应当为你设宴庆祝,去吧,晚上我们在饭堂举办庆功宴,你可要多吃哦。”

赵不念听了乐坏了,向司珍道了谢后,王子衿搀着他回宿舍去了。

司珍见两人离去,低声跟衣正懿说:“院长,寒毒虽然解了,但这冰晶的来源恐怕不详。”

衣正懿问:“司老师你有什么发现吗?”

司珍看着手里的药瓶说道:“这三天我对比了若耶里所有的仙药典籍,没有发现这种冰晶。于是我索性就去看了魔药典籍,发现了一种来自地狱的寒冰,跟它十分相似。”

衣正懿摸了摸胡子,说道:“地狱啊,难道是地狱第二殿之阎王---楚江王那里的东西?只有寒冰地狱里可能会有。”

司珍说:“是啊,根据霍老师当时的回忆,他触摸不念后,衣服上就开始自动结冰,而且凡火只能暂时压制,唯有三昧真火能解,但三昧真火的火焰会烧毁不念的身体,所以我才想办法把它液化。嗯…我基本可以确定,这冰晶就是来自那个可怕的地方。”

衣正懿点点头说:“楚江王早已登入仙界,一般来说,仙界不会轻易干预人界和仙法界的事,而冥界和仙法界几乎没有交集,况且阎王们也不会无视生死簿直接收割灵魂,这件事不止这么简单。”

说完,衣正懿示意司珍回去,随后拂尘一挥,一束光飞向了乔甄的办公室,不一会,乔甄推开门走了进来。

“院长,你叫我?”乔甄问道。

衣正懿说:“乔院长,不念的事现在有些线索,我需要你去一趟司仙监,通知司天让他最近加强对若耶的巡视,可以多派一些司法在我们附近驻扎,尤其提醒司天要注意冥门是不是开了。”

乔甄点点头说:“我现在就去。”说完,拂尘一挥,便御剑而去。

若耶的课程还得继续讲授,此时正好是第一节体术课。

王子衿想让赵不念先回去休息,自己帮他跟邢起老师请假,但赵不念说:“这可是草原小男孩的专属课程,我一定得看一看。”说完,在路过的点心师傅的餐车里抢了两个大包子,递给王子衿一个,俩人边啃边跑。

两个孩子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练功场,同学们都已经站好,邢起也经站在了讲台上,准备开始讲课。

这练功场在密林附近,是武师的专门训练基地。里面有各种武器兵刃,障碍、泥潭、机关和木桩阵等训练体能的设施,还有不少石膏雕像,最亮眼的是旁边的外伤药柜,摆满了各种治疗断胳膊断腿的特效仙药。

看见赵不念来了,学生们呼啦一下全都围在赵不念身边,吵着让他讲事情的经过。龙吟看到王子衿来了,连忙摆手让她来身边,俩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地悄悄聊着。

额如也走过来拍了拍赵不念的肩膀,这可是他第一次从心底对赵不念产生好感。

邢起在讲台上看到闹成一片的孩子,少见地没有喝止,而是平静地说道:“好了,所有初级法师已经到位,体术课不需要你们穿那傻乎乎的法袍,都脱下来放在衣架上,现在开始上课!”

说完,便回身找着教具,孩子们也很识相地闭上了嘴站好,迅速将罩在外面的法袍脱下摆放整齐,毕竟这位老师看着可不像仙药课的司珍老师那么温和。

邢起转过身,拿出一截粗实的木头,把它架在了旁边的架子上,说道:“你们都知道若耶是一所仙法学校,但不是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能成功使用法术,使用法术的前提是什么?孙晓,你来说。”

人群中,一个头发邋里邋遢、脸上长满雀斑的小男孩怯懦地说:“是…是施法者需要拥有一颗内丹吗?”

邢起听了大声训斥道:“没有内丹的话,你们在撞到那块大石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上了多久的课了?这么基础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到劫徒把法术打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才能知道?”

那孙晓此刻已经被训斥地要哭了,龙吟马上说道:“邢老师,他的意思是需要有一颗正常的内丹,没有蒙尘的那种,是不是孙晓?”

孙晓听了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忙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说完,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龙吟。

邢起瞪了龙吟一眼,继续说道:“内丹清澈的法师,可以使用拂尘施放法术,说得清楚一点,就是能把法术发射出去,而内丹蒙尘的法师,只能将法术实体化后附着在身体或者武器的表面,法术一旦脱离了就会立即失效。额如、杨莎、武大胜,出列!”

三人快速走到了邢起面前,背着手面向队伍。额如高大健硕,羊皮大氅随风摆动,脸上的刺青此刻更显威风,仿佛一只草原上的孤狼 ;杨莎一头乌黑的短发,沉默寡言,脸上围着面纱,穿着一件黑色短纱衣,透出她小麦色的肌肤,神秘的气息油然而生;武大胜个子不高,一只眼睛戴着眼罩,穿着一件敞胸露怀的红色皮夹克,肌肉夸张地隆起,脸上身上都是各种伤疤,嘴里还嚼着牙签,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同学们在下面议论纷纷,他们早就觉得这三个人跟大家格格不入,无论是形象上还是打扮上。只有赵不念在冲着额如嬉皮笑脸地搞怪,王子衿和龙吟被他逗地捂着嘴笑。

邢起冲着队伍说:“这三位同学便是这一期新生中内丹蒙尘的法师,也将和我一样,转职为一名武师。 ”

“邢老师,武师是做什么的?”学生中传来疑问。

邢起说道:“武师就是为战斗而生,所以武师的主要职责就是退敌和守护。”

邢起继续对三人说:“武师辅修法术,主修体能,蒙尘的内丹虽然让你们失去玩法术的乐趣,却赋予你们超强的体魄,所以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信自己的身体,额如,用手将这块木头劈碎。”

“这么粗的木头,能用‘锋去’劈开就不错了。”“是啊,这手不是要废了吗?”同学们顿时在下面议论纷纷。

只见额如响亮地答道:“是!”便大步走上前去,高高抬起手掌,大喝一声“哈!”猛地劈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只听“喀拉”一声,大腿粗细的木头被干脆地劈成两截!

邢起大声问:“有没有事?”

额如大声答道:“没事!”

邢起又架起一块同样粗细的木头,对着杨莎说:“去兵器架上选一把武器劈开它。”

杨莎来到武器架前,手指摸着架子踱着步,思考了一下,将架子底下两把沾满了灰土的匕首拿了起来,仔细擦拭好,握在手里。

突然,她行速暴涨,身形变得极为敏捷,她向前冲着,两把匕首在她手中来回舞动,仿佛有了灵魂,寒光左闪右突,“唰”地一下,那大粗木头被齐刷刷地斩为两段。要知道,那么粗的木头,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得抡着斧头砍好久才能砍断。

同学们被吓了一跳,而邢起却兴奋地看着杨莎说道:“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敏捷的武师了,自从陆瑶走后再也没人能使用匕首战斗。你要努力训练,绝不能辜负这份天赋!”

杨莎收起匕首将它们放归原处,向邢起点头行礼,邢起随即架起一块木头,刚要说话,只见武大胜咬着牙,满脸地狰狞,嘴里嗷嗷直叫地抡着拳头冲了过来。

“去你的!”武大胜沙包大的拳头咣地一下砸在了木头上,那木头顿时“啪啦”一声,竟碎成了片!

邢起已经兴奋到极点,抓着武大胜的肩膀大声说道:“有没有事!”

武大胜也兴奋地回应到:“啥事也没有哇!哈哈哈哈!”说完额如也走了过来,三人竟搂着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杨莎在旁边也捂着嘴偷偷地乐。

底下的同学们此刻竟无语凝噎,心想,这哪里是什么武师,这就是一群疯子啊…

大笑过后,邢起对三人轻声感慨道:“武师的身体远超常人,近身战斗极强,但这份天赋非常难得,这么多年,相较其他两个学院,若耶的武师一直很少,十五年前更是牺…唉,你们一定要努力修炼,一定要成为若耶的盾牌,下面这些人以后就要靠你们去守护了。”

三人眼神坚定而热烈地点了点头。

去饭堂的路上,赵不念对额如说:“草原小男孩,你这天生神力啊!没想到你这么猛。”额如今天也是高兴,便回应道:“我从小就这样,自从在狼窝里回家之后,我的力气就变得大了好多,有一次额吉挤奶时被牛挤着了,我一只手就能把牛掰走。”

两人边走边聊,赵不念拿好餐盘坐了下来,问:“你怎么去狼窝了?”说着,王子衿和龙吟也坐了过来。

额如夹了一块牛肋排说:“听额吉说,那是我三四岁的时候,家人在草原放羊,结果来了大风雪,我就和他们走散了,后来说我是被狼叼走了,被狼养了几个月,再后来家里人就在狼窝里找到我了。”

龙吟说:“那你的经历还真奇特呀,怪不得你这么勇猛,原来是有一部分狼的血统啦。”

王子衿好奇地问:“什么意思呀?”额如也同问。

龙吟说:“我也是听我族里的蛊婆说的,只要在六岁之前被动物养过,吃过它的奶水,身体里就会蕴藏着一部分它的血统。”

额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你呢?怎么会从苗谷来到这呢?”王子衿也歪着头问道:”是呀,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故事呢。”

龙吟喝了一口冰瓜奶说道:“我呀,哈哈哈,我的部族在苗谷还挺有名气的,他们制蛊施蛊,但从不害人,都是用来救人的,我的父母就是族里的两位苗医。”

王子衿说:“治病救人的工作多好呀。”

龙吟说道:“是啊,本来日子过得都挺顺当,但有一次我跑去水神山玩,找到了一口枯井,那井还挺深的,里面传来求救的声音,我赶紧趴在井口听,确实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救命,我也没多想,把水桶的绳子解了下来拴在身上就跳了下去。”

额如称赞道:“你胆子还真大呀。”

龙吟说:“没办法呀,谁让我们是苗医呢。我跳下去后发现里面还挺宽敞的,但没看到人,只看到地面的泉眼上贴了两道纸符,那泉眼闪闪地冒着光,好像要涌出来一样。我也没多想,就把那纸符撕了下来,那一点光就飞了出去不见了。我正纳闷着,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我当时都要吓死了,回头看发现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大姐姐正看着我,她长得可漂亮了,然后我身上突然一凉,再清醒时就已经躺在家里面了。”

王子衿吓得一哆嗦,说:“太吓人了小吟,你胆子真大。”

龙吟摆摆手说:“一点都不大,从那之后我就特别怕黑,每次走夜路都吓得要死。”

赵不念问道:“然后呢?你怎么就到这来了?”

龙吟说:“然后我就发现我突然无意中可以控制水流了,那次上山采药,我一失足滚了下去,直接掉进了河里,唉,当时呛了我好几下,我就想着赶紧浮上去,就这么想着想着,那水里竟然分开了一条路,我就这么踩着水走上了岸。”

赵不念惊道:“哇,你能踩在水上,太酷了吧。”

龙吟说:“嗨,酷啥酷,当时大家都看见了,所以回家之后族人就都疏远我,说我上次从那个枯井里冲出来后,打破了泉鬼的封印,释放了水灾,他们觉得我是灾星,过了不久我就见到了阳乌,就来到这了。”

赵不念起身拿了一杯白莲汁感慨道:“唉,额如都有狼养过,龙吟还有个湿漉漉的鬼姐姐,我的爹妈是什么长相的我都不知道,可怜的我呀,啧啧啧…”

王子衿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你这傻蛋,我们不都是你的朋友吗?还有多少人没有朋友呢?”

赵不念扮个鬼俩闹道:“那行啊,那你就是我妈妈了,龙吟是我妹妹吧,额如你是我爸爸?不行,你这样的爹太吓人了,你得是我弟弟。”

“你真讨厌,我才不要做你的妈妈。”“去你的,凭什么我是妹妹!”“我可没有你种儿子,长生天,他刚刚是在胡说。”

四个孩子在饭菜漫天、香气扑鼻的饭堂里打打闹闹,友情的力量在他们心中萌发。

都是被原来世界遗弃的孩子,能在这个世界里抱团取暖,这也许就是阳乌口中的那份快乐吧。

“请大家停下筷子,我要宣布一件事。”乔甄走到了饭堂的前面,用大喇叭花说道。

乔甄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虽然近段时间学校出现了一些怪事,但索性无人受伤,未造成恶劣的影响,司仙监对此事也并没有再追究。所以学校决定,在下周如期举办本学年的蹴鞠大赛,请三个学院尽快选出队员,高级法师队员要对初级法师队员进行培训,蹴鞠课的梅兮老师将会在这周增加课程频次,获胜的队伍将获得来自院长的特殊奖励,并将有机会参加每三年一届的仙法界蹴鞠总决赛。你们还有一周的准备时间。”

乔甄话音刚落,整个饭堂顿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尤其是高级法师们,有的开始竟然举杯欢庆了!

四个人正纳闷着,吴隐星端着餐盘路过,看着他们的表情说:“你们四个该不会还不知道蹴鞠比赛吧?”

四人摇摇头,吴隐星说道:“拜托,蹴鞠比赛可是仙法界里最有意思的东西了,可以随意使用各种法术,只要进球就行,柳老师前几天讲了你们都没…哦对,你们都被卷进那个事了,好吧,你们只需要期待就完了,巨刺激!”

说完,吴隐星朝他们挤了下眼睛,去追赶刚刚飘过去的枣子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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