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八月二十八日,林子楠马满头大汗地矗立在学校大门口,万宁民族小学六个大字映入眼帘,校长陈杰在校门口笑盈盈地迎接着新老师。“林老师,一路辛苦了,你的宿舍我们已经安排好。我让学生带你去看看”。陈杰热情地招待着。这是近几年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主动填报这所学校,陈杰当然如获至宝。林子楠踏入校门,学校像极了北京四合院,前面是一栋两层楼的办公楼,左边是三层的教学楼,右边就是三层学生宿舍,挨着大门的这栋楼就是教师宿舍。中间就是两个篮球场。球场周围种着大大小小的榕树,几个面庞黝黑的人在大树下乘着凉。由于天气太热,操场上看不到一个学生的影子。林子楠背着书包,两两个小学生帮着她拉着行李,径直走向教师宿舍二零一。“你叫什么名字?”林子楠微笑着问小男孩。“老师,我叫韦老大,我是五一班的班长。”老师,我叫韦念,是五一班的学习? ?委员。“另一个小女孩答道。林子楠微笑,”看来你们成绩都不错吧,都是班干部“。小男孩抬高了头说:"老师,我上个学期考试是我们班的第一,她的考试分数比我差一点。”小男孩指着小女还说道。林子楠从小男孩的眼睛里看到了骄傲,看到了他很是明亮的前路。林子楠知道乡村的学生像是大山深处的树苗,狂风暴雨之中屹立不倒,严寒酷暑中微笑以对。它们在贫瘠的土地里坚强地生长着。父母为了生活不得不离他们远去,而于他们自身而言,自己就是家里唯一的温度。
夜深人静,蝉鸣入耳,林子楠站在走廊上,看着校园里的一切,她心里很清楚,这里只是她躲避三年的避风港而已。回想以往生活,回想着那个嘴角上扬之后酒窝若隐若现的男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在怀念荷花池边备考英语四级的日子。突然,隔壁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是顾顺,是学校的教务主任,林子楠在刚才的教师信息栏里见过。”林老师,怎么还没休息?"顾顺扶了扶眼镜问道。“顾主任,刚到这里,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林子楠回头说。顾顺来到林子楠身边,双手扶着栏杆说:“林老师,我们这里离县城太远,你是这几年来填报这里的大学生,以前也有人来过,不过刚来就走了,他们宁愿交违约金,都不愿在这里呆。你是不是也后悔了?”林子楠扭头看着顾顺说:“顾主任,我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后悔的,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我能呆得下去,吃苦耐劳,不就是说我们这些农村人的吗?”顾顺点点头,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女生和以前来的大学生不一样,她身上透露出倔强,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气质。这是当代大学生难有的。大山里的这些小树苗需要更多的人才来给它们施肥。贫瘠的土地也需要这样的大学生来翻翻土。哪里最需要人才,哪里最渴望人才。是像万宁一样的千千万万的中国农村。国家复兴,教育为本,可是教育的天平总是倾向城市,农村的教育就像这古榕树一般,谁记得它为多少人遮风挡雨,谁留意它是否缺米少粮。
凌晨七点半点,林子楠刚从教务处领来自己的课表以及班级花名册,上面赫然写着五一班班主任林子楠。她没什么好推脱的,大学里,她曾经也是学生会干部。不过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走上讲台,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但是更多的是期待。升旗的音乐响起,这仿佛在告诉自己从林同学变成为了林老师,她组织学生排好队,四十六名学生,两个纵队,男生队伍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停不下的吵闹,绿色的校服满是黑斑。女生队伍则安静很多,只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林子楠厉声喝道:“立正”。只听学生齐声答道:“请安静”。这是让这群孩子闭嘴最好的方法。也是学生与老师的约定。国歌奏响,国旗随着朝阳升起。学生行着队礼。老师们抬头看着国旗缓缓升到旗杆顶端。林子楠感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升旗仪式是对自己心灵上的一次洗礼,是让自己不忘国难,勇敢前行的一次呐喊。每一个青年都应该为了这个国家付出,即使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微弱。
林子楠按照花名册挨个点名,韦老大依旧是班长,然而任命他班长职务的人变成了自己。她一笔一划地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林子楠。四十六个孩子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大声读着“林子楠“。”老师,你会说布依话吗?“韦念很认真的问。”老师是汉族,不是布依族,你们说的话,老师听不懂。“林子楠回答。韦念说:”我们这里都是布依族,以前老师跟我们说过,布依族人都住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是稻田上的民族。“林子楠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问道:”拿布依族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节日?“韦念和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说道:"有四月八,有六月六,有三月三,有五色饭,有八块鸡..........“。
林子楠在这些孩子身上找到了别样的幸福感,纵使亲人与他们相隔千山万水,可是这群孩子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向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都无比强烈。这给林子楠自己上了一课。生活的艰辛对于这群孩子而言仿佛是拂袖之风,而作为成年人的我们,却为生活上的种种不如意而忧伤,而悲痛。这是多么可笑的讽刺。城市的风景树美,但缺少韧性,大山深处的树苗不仅仅是美,还有着逆流而行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