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珩被软禁在凌宇殿中已有数日,周围都被天兵围得的水泄不通,任谈珩本领再高,也无法从那里逃出,况且,他也没想逃。
那日醉醺醺的谈珩被司命带回九重天,由于刚解封法力,尚未恢复神力的谈珩,一进南天门,月老就接手司命,生生的把毫无反抗之力的谈珩带到了瑶池,留下一脸错愕的司命。
回想适才谈珩临被带走时盯着自己的眼神,司命领悟到这殿下好像是误会自己和月老那厮是一伙的了?心道不好,避免谈珩后续的无端报复,一边快跑去瞧个究竟一边嘴里碎念月老这事做的忒不厚道。
瑶池,天君坐在高位,俯瞰殿中所有人,甚至俯瞰着大地,威严一时无两,偌大的瑶池,只有天君一个,谈珩冷笑,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天君面无表情的看着月老携谈珩走进,依旧坐着不动,待谈珩二人站定。
“天君,臣把殿下带来了。”只听天君嗯了一声,没有下文,月老知趣,拱手道,“那……臣先退下了。”
殿中并无人置可否,月老觉出气氛微妙,识相的慢慢后退几步,然后猛地转身快步离开,因走得太快,冷不丁的与对面赶来的司命撞了个满怀,只听司命哎呦哎呦的嚎叫,月老只觉不妥,这里离瑶池不远,连忙上前捂住司命那该死的嘴,司命吓了一跳,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以示反抗。
月老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司命拖离瑶池,回到月老宫时,坐下不断的大声喘气,胸口起伏频繁,不等月老缓过气来,司命便大声控诉道,“老头儿,你这事做的也忒不厚道了吧。”
月老闻言不答反问,“我说司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慈悲善良了?不关你的事,你瞎管。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就瞎搅和?”
司命听得这话,瞎阿瞎的,忒刺耳了些,吹胡子瞪眼道,“你知道?你知道的多就告诉我啊,跟我在这装什么天君的心腹?”
月老初见司命如此动怒,思量着方才自己的话是否说的不够妥当,语气缓和,“其实,我也不是天君的什么心腹,就天君分派我的事,我总不能不做吧?”
“天宫如此多的人,为何天君独独叫你?你可是一直帮着殿下的啊。”司命不解。
月老扶额,随即怒道,“你如此说,是指天君和殿下各分派系了?你这可是造谣,我说司命,你除了贪生怕死外加胆小如鼠之外,能不能有时也稍微动动脑子啊?”
突如其来的谩骂,吓得司命一缩,胆小的本性使他低头,“不……不是,我是说,天君明显是不想芷颜回天宫的,而殿下所有的小动作都是暗中进行的,为何天君会知道,还叫你来带走殿下?铁定是你告的密。”
月老不答,不想答,也不会答,暗中?谈珩一出南天门天君就知道了,他看了看茫然的司命,暗道,不然就凭你玩那调虎离山的雕虫小技能支走守卫天将?月老司万物姻缘,情情爱爱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早就知道从天君看芷颜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心思,很多事他都知道,成天跟司命一起,玩着装傻充愣的游戏,只求两袖轻,世世无忧。
瑶池里的那两个人,依旧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天君慢慢的从座位站起,似叹了口气,踱步至阶下,“为什么回来了?”
谈珩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天君闻言朗声笑了,状若无人,一秒变脸,严肃而又危险,“谈珩,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你别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君这话说的出奇,谈珩并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真不知他想问的到底是什么?谈珩明白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下凡,自己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却清楚深爱芷颜的他却是真真的不希望她历劫归来,而自己的私自下凡,随后回来不正是他所想的吗?
但刚刚的那一问为何带着失落之感,天君又为何失落?谈珩不禁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不对,月老是他的人,绝对是月老告诉了他,谈蓝浅心属凡间的珩公子,天君以为珩公子与谈蓝浅若在一起,便没岳其琛什么事了,那芷颜就不得历劫,天君的阴谋也会得逞了,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突然回到了九重天,生生的打破了他的盘算,所以才会有方才这一问,待想通了这一层,谈珩看向天君的眼神里不禁带着浓浓的愤怒。
“你到现在还没有放过你那可悲的心吗?”谈珩讥讽道,只见天君闻言后浑身震了震,但谈珩却似是没看见一般,“真是可悲!明明喜欢一个人,却要想尽办法伤害她,还是,你那不可告人的原因高于一切?”
“伤害?谈珩,我到底做了什么,就被你定义成伤害了?”天君不怒反笑。
这一问,愣是难住了谈珩,细细思量,天君从始至终都只是口头阻止芷颜历劫,但却也真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芷颜的事,难道,不帮就是伤害?
还是自己想的太自以为是了,见过了天君对芷颜的爱慕,就主观的认为,天君就有义务帮芷颜渡劫,不帮,就是伤害?
见谈珩不语,天君似是岔开话题道,“谈珩,我早说过了,我并不爱她。”
谈珩看着他那灼热的目光,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你到底爱不爱他的。”
“谈珩,你太过自负了,自负到以为你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是对的,你的这种自负,终有一日,会害死你。”
“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谈珩听不进去他的话。
“你不记得,我手里有一半的琉晶镜吗?”天君突然问,见谈珩倏地回头瞪他,他唇角抿成一个弧度,轻笑了起来。
琉晶镜?对啊,他忘了自己亲手把琉晶镜一分为二,那意味着自己在凡间所有的动作他都知道;意味着不需要月老,谈蓝浅对自己的感情他都知道。
谈珩久久不能回神,天君便继续说道,“谈珩,这世间并非只有黑与白,界限如此分明,我确有高于一切的不得帮理由,但你……并无须知道,因为你并不能改变什么,恰恰相反,你在其中扮演的,是助力,你在加速缩短时间。”
“什么时间?”谈珩不解,他不服,感觉自己就像被蒙在鼓里的棋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每走一步都是向着命定的轨迹,自以为的由自己掌控的命运,换来的,却是一步也不曾踏离过早已划好的方圆。
“我说了,你无须知道,你若真的为了芷颜好,便好好的待在你的凌宇殿内,别在妄想些什么,该来的会来的,而我并不希望,你加速她的死亡。”严厉的语气中掺杂了丝丝颤抖。
听到死亡,谈珩脑中犹如瘫痪一般,再不得思考,他不明白这是指什么?是指凡间的轮回,还是指,天宫的羽化?心中的杆称好似告诉自己答案,那称偏重的是羽化,那就像是把刀子,刀柄一下下重击胸口,刀面一下下剜自己的血肉。
待谈珩反应过来,刚想问些什么,刚想开口,但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天君似是累了,无力的一步步向外走去,踉踉跄跄,低声说,“真的,错了。一意孤行的赐婚,换不来两全,倾一身之力,护不住一人,真的是错了……错了。”
自那日起,谈珩便被关在了凌宇殿,派了重兵守着,天君这是铁了心不让谈珩在理芷颜的事,不让逃,他亦未想过要逃!
谈珩那日天君的“死亡”二字,像是把重重的锁链,禁锢着谈珩,从未怕过什么的堂堂天宫太子,看着同样不可一世的天君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后,面对这未知,他似是退缩了。
双脚似被灌了铅一样的重,迈不开脚!
在这场囚禁的游戏中,没有胜负,但谈珩却输的一败涂地。
他……败给了自己因害怕谁的死亡,而衍生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