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十七叔,你放了我们!十七叔,你不能自己去胡来!”龙非然挣扎着,但是这些丝线繁琐复杂,他根本就挣脱不了。
“江海,怎么办?直接用你的内力把他们震裂开来算了!”龙非然道。
而实际上,话音未落,江海已经这样做了。但是看到江海的内力对这些丝线并不管用。也不知道这些丝线到底是什么。只能继续求龙陵睿开恩了。
“十七叔,有话咱们好商量,你别用这些阴损的招式啊!你这举动本来也是大义凛然了不是吗?可别过程中做得这么小人哪!你把我们放出去,我们商量商量!”龙非然继续对龙陵睿进行语言攻势道。
但是龙陵睿显然已经铁了心了要困住他,根本不可能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是蹲下来,郑重地看着龙非然,道:“你看你十七叔这一生活得是不是潇洒得很?呵呵……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潇洒。我这一生活得都是畏首畏尾的,惧怕纷争、独善其身。看起来高风亮节,其实也不过是个保命的方式罢了。然儿,你十七叔这一次不想要做缩头乌龟了,也想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该做的事。”
“十七叔,你可别乱来啊!这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先把我放了,咱们好商量啊。”龙非然只能用这一个法子来糊弄龙陵睿了。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如果龙陵睿真的同意和他好好商量,他能有什么办法。
“然儿,你踏踏实实地回帝都吧”,龙陵睿道,“记得给我报仇就行了!我们天一皇室,绝对不可以输给任何人!”
起身之时,看了程悠若一眼,嘴角微微漾起笑容来。还记的夏末的太液池边,她为他填的那首长相思。一语成谶,竟是成为他接下来人生中的真实写照。
他不似龙非然爱得这般执着热烈,但他的心底里,却始终只有这么一个人。一个被他冠以“知己”之名,在一个相对很安全的距离里一直默默守护着的人。她甚至于从不知晓他的情意,甚至于从未把他当做一个也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来看待。她亦视他为知己,知己之交、止乎于礼。
而最后的守护,只能是救下她所爱的人的性命吧?但是他知道,即便到最后一刻,她也仍旧不会知晓他到底为的是谁。
对,他是为了天一江山的安稳。因为龙非然坐在皇位上,不能死;龙陵夜掌控着天一的全局,也不能死。天一皇室子弟中,闲散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却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理由。让他觉得若是出口了,便折辱了这一番止乎于礼的君子之交,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说出口,亦是不能承认下来的。
“十七叔——十七叔,你快放了我们!”龙非然的声音还在陷坑中响起,但是龙陵睿却只挥了挥手,并未回头。
“喂,官爷,银子,银子啊!”小二追了上来,看到效果这么好,自然想要多讨要一点了。
“给你,都给你了!”龙陵睿十分豪气地将腰间的钱袋扔了出去,真是将全部的家底儿都打赏出去了。
“哇……这么多啊!”小二接了这钱袋,打开来看,发现里面竟然都是金子!可真是赚到了啊!
觉得拿了人家这么多金子,却只办了这么一件小事,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啊。因而仍旧追上了龙陵睿,道:“官爷,我再送你一程吧?你不是要去觉罗国吗?不如我送你去啊!你放心吧,不要银子的!”
龙陵睿却是潇洒地挥了挥手,道:“萍水相逢,缘灭则散……再会吧……不对,是永别啦……”
小二挠了挠头,觉得龙陵睿的话实在太深奥了。既然不明白,索性也不要去弄明白了。反正这些达官贵人们的世界不是他能理解得了的。
“喂……那小子,你回来!我给你比他给你更多的银子,你快把我们放出去!”龙非然在陷坑内咆哮道。
但是这小子却来了实在劲儿,还真的因为感念龙陵睿的大方,所以根本不受龙非然的诱惑。只是学着龙陵睿的样子,潇洒地挥了挥手,道:“缘灭则散,我和你们的缘分就是这些,该着我不该赚你们的银子!你们老老实实儿地在这儿待着吧!”
龙非然暗恨一声,心想没想到到底还是着了龙陵睿的道儿!十七叔夜不知道从哪儿踅摸来这么个江湖异士,走到他们前头儿去不说,竟然还把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给困住了!
这一次他们已经完全被困在了这里,所以也没有必要继续对程悠若用迷药了。反而程悠若尽快醒来,还能帮她们出出主意。
“这是怎么回事?”程悠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马车已经翻了,而他们是在一一个满是树叶的陷坑之中的。心想该不会已经到了觉罗国,要被觉罗长卿给活埋了吧?
“十七叔弄的”,龙非然道,“算着时辰,十七叔现在估计已经到觉罗国了!再有个不到一日的功夫,就能到帝都去了。如果咱们不快些出去的话,可真追不上十七叔了。”
程悠若听了这些,虽说惊讶,但却也只是笑笑,道:“没想到龙陵睿也真够执着的了啊!你们龙氏的人都一根筋。”
“你快想想办法吧”,龙非然道,“咱们总要快些出去才行。”
程悠若用内力试了试上面的薄丝,发现根本推不动。看向江海,觉得他或许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江海道,“这东西可是奇怪得很,从没在江湖上见过。倒像是谁随意做出来,不小心在咱们身上试用成功了似的。”
“这可怎么办?也不能总被困在这里面吧?饿也饿死了……”相比于龙非然的一心为龙陵睿着想,程悠若这话说得显然太不近人情了啊!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担心的还只是她会被饿死!
自然只是说笑罢了,知道龙陵睿是不会长久地困着他们的。只是一旦过了明天,一切都来不及了。
“哎?这薄丝越来越软”,江海忽然道,“你们看,相比于先前刚结成之时,是不是软了很多?”
程悠若也随着江海的话用手去触摸这薄丝,但是因为她先前并未触摸过,而自是用内力去冲击了一番,倒也无法断定什么。
“的确!”龙非然惊喜道,“看来不需要咱们做太多的挣扎,这薄丝自己就在变软了。所以只要咱们不断地攻击,它脆弱的速度肯定更快!”
想法是好的,但是做起来却……一直到次日晌午,这薄丝才堪堪被他们弄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只不过有了这个突破口,接下来再冲击便是快得多,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冲破所有的桎梏!
“快!快把奎风和马车拉上来!”龙非然先跳出了陷坑,对江海道。
但显然他的焦急和命令都是多余的。因为江海已经直接用内力推起了马车,而奎风也早就向陷坑外跃出了。急速向觉罗国帝都而去,但是他们三人的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显然人人都清楚,这一次如果不是用龙陵夜的性命去换的话,长卿是肯定不会放过晟儿的。而只要想要让晟儿活着,就没有人敢去冒险耍花招。所以……不管是谁扮成龙陵夜的样子,想要真的救回晟儿,似乎就只有一死。
匆匆赶到觉罗国帝都,发现帝都中分外热闹,人人都向着一个地方涌去——帝宫西门!
“走,去看看!”程悠若心内一沉,已经料到了些许。
拨开层层围着的人群,看到高高挂在西宫门外的桅杆上的,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上面写着——天一皇帝在此,我觉罗国大获全胜矣。程悠若的拳头紧紧握了握,指甲潜入肉里,都渗出了血来。暗暗咬牙恨道:“觉罗长卿!你……会有一样的下场!”
龙非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坐于地,幸亏被江海扶着,才不至于跌倒在地引起周围的慌乱。
“咱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江海提醒道,“免得被人发现了。”
龙非然抬头看了看那桅杆上挂着的人头一眼,咬咬牙,心念道:“十七叔,朕一定会为你报仇。”
其实今日被挂在城墙上的,原本应该是他。当然,真正应该挂在这里的人,是九叔。可九叔是天一的希望,如今的局面,只有九叔能力挽狂澜,这一点他一直都清楚。所以即便不是为了程悠若,九叔也不能死。
但他的心里很清楚,无论是自己还是十七叔,在做出代替九叔来觉罗国的决定之时,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闪过,那就是——为了程悠若。
他们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更对这个皇室没有那么大的热爱。但是对于自己的心,却是始终坚守如一的。
程悠若不知道是怎样被江海给拉回客栈中的,直到在客栈中江海为龙非然摘下了人皮面具,看到面前龙非然的脸之时,才算真真正的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