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行事也十分谨慎,既然是要用来对付龙陵睿、救龙陵睿性命的事,自然是不可能有闪失的了。一定是身上也带了药,包裹里也有备用的。
搜寻一番,果然,在江海的包裹中找到了一包药粉。但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轻易试用了。从后窗跳出去,拿出一些粉末来洒在地上,看着地面上蚂蚁的情况。只见这些蚂蚁吃了这些粉末之后,并未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仍旧继续爬行着。直到爬出去十几步的时候,这才一动不动了。
“应该不是毒药”,程悠若心念道,“如果是毒药的话,这些蚂蚁应该剧烈地挣扎才是,而不是仅仅像是睡着了。”
“都没吃完呢?等我呢吗?”程悠若回到客栈前厅,看到龙非然和江海还没动筷子呢,心想你们两人要不要这么够意思啊?弄得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只不过菜已经都上齐了,而且这两人还很热情地帮他盛好了米饭和汤,弄得她是没有丝毫机会去献殷勤、以便能将迷药下到他们的饭菜中了。
看来只有再找机会了。反正只需要迷倒龙非然便可以,大不了晚上说要吃宵夜,叫龙非然下来好了,偶尔抬眼,看到龙非然此时顶着龙陵夜的这张脸,眼中却是与这张脸完全不符合的温柔之色,还真是有些怪别扭的。
“你别晃悠了”,程悠若打住了龙非然给她夹菜的手,道,“弄得我头晕!我要吃什么我自己能夹,又不是手脚不好使!”
心想大哥你好歹现在也顶着龙陵夜的脸啊,能不能端起架子来?好歹让我有一丝丝和龙陵夜在一起的感觉也好啊!你这般献殷勤,真是让我想要欺骗自己都不行了!毕竟龙陵夜可从不会像你这样,自己不吃,一直只顾着往我碗里夹菜的!
“我不是怕你饿着了么”,龙非然道,“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你吃着,我帮你夹菜也不费事的。”
“你自己不饿啊?”程悠若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越是这样,弄得我越不好意思向你下手了。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始终在以和悦的颜色、花巧的语言来骗龙非然,总是一次次地辜负他的真心、辜负他的好。其实她从前做事情很决绝,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我若爱你,我便近你;我若不爱你,那便怎样待你都无妨了。可是对龙非然,她才第一次无奈地说出了“人非草木”这样模棱两可的言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能以此来回应他所有的好、来解释对他的亏欠。可是其实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能回应真情的,向来就只有同样的“真情”二字而已。
“我不饿,你多吃一些……”
龙非然的笑模糊在程悠若的视线中,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点儿意识就是……妈的,中招了!
“怎么办?将娘娘送回去么?”江海道,“可是现在江娘娘送回去,只能雇马车了。但……娘娘只身一人,又昏迷着,若是遇到了那些心怀不轨的车夫,难免遭殃吧?”
江海的话更是给了龙非然想要留下程悠若的另一个好借口了,勉强道:“看来也只有带着程悠若到觉罗国帝都去,再作打算了,反正一时片刻她也是醒不了的。”
江海点点头,道:“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有备无患的好,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无法应对。”
两人背起程悠若回到马车上,一路继续向觉罗国的方向走。龙非然对去觉罗国的路还是比较熟悉的,因而挑了小路近路走,路程较比正常情况下更快了一些。
“你确定这条路是通往觉罗国最近的路了吗?”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龙陵夜”正在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交谈。
“哎呦客官,这一路上我骗过你吗?我带你走的哪一条不都是最近的路吗?”少年道,“要不是我将客官你救醒了,要不是我带你一路抄最近的路走,你现在能在这里吗?估计还在我们驿馆门前昏睡着呢吧?”
“行了行了”,龙陵睿道,“知道你有功!大恩不言谢,我都记在心里了,可不说出来了!”
一句话将这少年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摇摇头,道:“算我倒霉!感谢的话我也不想要听了,还不如银子来得实在呢!这事儿要是真成了,你将赏银多给我一些就行了!”
“放心吧,爷多的是银子!”龙陵睿财大气粗道。
少年和龙陵睿同时在林中系着什么,两人动作都很快,而且还相互催促着,互相嫌弃对方动作太慢了。
“官爷,我说你平日里都能干什么啊?你们这些当官儿的,是不是除了吃饭之外什么都不会了?就连拉屎撒尿都有人帮你们按在便盆儿上吧?”小二道。
“少罗嗦!”龙陵睿道,“小爷我威风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两人迅速在林中穿行,不多时倒也将这林中都系上了肉眼极其难见的细细丝线。
“你这东西真管用吗?”龙陵睿对小二的方法十分不信任。
但是似乎除了听他的主意之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啊!至少这小二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遇到了这位“贵人”,估计现在还在驿馆的门口儿熟睡呢!
“不好用我不收你银子就是了!多大点儿事儿啊!”小二道。
听了这话,龙陵睿才确定这东西一定是管用的!因为当一个最爱银子的人忽然敢拿银子赌咒起誓了,就说明他的方法一定是管用的!
“你确定他们能走这里吗?万一他们不走这条路,我们不是白埋伏了?”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看到龙非然他们过来,龙陵睿未免有些着急。
如果在龙非然他们到达之前,先有人入了这个阵,他们的努力可就都白做了,都给了那路过之人享受了!
“放心”,小二仍旧很肯定,道,“你放心,算上他们从驿馆出发的时辰,今天刚好应该走到这里了。当然了,还是在他们马不停蹄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中途休息了,我们还是要等一会儿的。”
“不过有其他人经过这件事,你可以放心”,小二道,“因为我在这林子外面放了信号,长期行路的商旅一见到这记号儿,便不敢进来了。这可是咱们天一最大的贼人组织嗜血的血字记号。只不过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平日里怎知道江湖中这些门道儿?你的那两个同伴是一定看不出来的。”
龙陵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其貌不扬的少年,道:“原来你还是有组织的?”
“嗨,那都是先前的事情了”,小二道,“年少的时候不懂事儿,误入歧途。幸而我已经脱离出来了,不然现在连小命儿都没有了!你不知道‘嗜血’管理得有多严格,要是没完成每月的打劫任务,最直接的下场就是——身首异处!”
龙陵睿笑笑,心想还真是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啊,在这个可恶的世间,他能这么平安地活到现在,实在太不容易了。更何况他所处于的地方,还是比那嗜血组织更为可怕之处。
“嘘……”小二忽然紧张起来,道,“来了。”
“你怎么知道?”龙陵睿并没察觉出什么风吹草动啊。
“他们的马蹄声和别人的马蹄声不一样”,小二道,“在那天他们去驿馆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伙儿人来路不简单了!当然了,你来的时候我也觉得你很不简单。只不过单单从马匹上看来,他们的身份或许比你更为尊贵一些。因为那匹马说是天下间最好的名驹也不为过。”
江海驾着车,夜路崎岖,马蹄飞快。一心急着要赶到觉罗国去,竟然没有想到这路上可能会有的危险。毕竟他们这一路十分隐蔽,还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因而当奎风忽然吃痛嘶鸣,随即便马蹄踏空跌落下去的时候,江海除了一声惊呼之外,真是一丝应对的反应也无!
“哈哈哈……官爷,你看我说这招儿一定管用吧!你的‘孪生哥哥’真的中计了!”头顶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
“喂……”龙非然向上喊了一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胆敢拦我们的路?”
不过很显然这对他们下手的人,对他们并无恶意。因为这陷坑并不算深,而且坑内都是柔软的树叶。他们掉落下来,除了马车坠落的力道之外,没有任何损伤。
“哎,你看看,他和你长得可是一模一样啊!你怎么非说他不是你的孪生兄弟?明显就是兄弟啊!”小二道。
“你少罗嗦了”,龙陵睿推开了他,向陷坑内喊去,道,“然儿,对不住了啊,你只能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言罢便给小二使了个眼色,道:“动手吧,还愣着干什么?”
只见小二抓住了他们刚刚布下的其中一条细细的银色丝线,用手一拉,那些原本隐藏在林间的完全看不见的丝线,便变成了一张细密的大网,向这小陷坑兜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