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主意”,程悠若道,“这件事情的确难办得很。我上次去婆娑岛看龙非然之时,发现他极其沉得住气,我觉得这可不是好事。一个人在危机情况下还能沉住气,要么就是自暴自弃、要么就是真有底气。你觉得龙非然是哪一种?”
“前者。”龙陵夜十分肯定道。
龙非然这几年里悄悄积累的资本可是不少,如果只有姚远尘那一支军队的话,他一定不敢贸然出手。所以或许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势力藏在暗处。想办法将龙陵玉引出来只是破解方法之一,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要让龙非然的全部实力都浮出水面。
听在婆娑岛的那几个婢女和侍卫的禀报,都说龙非然在婆娑岛上的生活正常得很,未见有任何想要逃跑、或是与外界有联系的举动。如此沉得住气,可真不是这位自小便自高自大的侄儿的作风啊。看来经历了屈辱、宫破、生死,龙非然的确成长了不少。现在终于可以成为他的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了。
只是和龙氏皇族的人成为对手,的确不是他现在愿意看到的局面。外敌当前,龙氏内部最需要的就是同心对外。
可是龙非然在做什么?在丢天一皇室的脸,在把天一国祚拱手让人。便是他自己没能察觉,难道八哥就一丁点儿察觉都没有么?这两人沆瀣一气对付天一,也真是够可以的了。天一的列祖列宗若是天上有眼,估计也要气得下凡来将他们收走了!
“我看不如直接给龙非然置个宅子,先前的八王府不是空着么?就让龙非然搬到八王府去,意思是让他安安稳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当然他自然不会甘愿安稳,一旦出了帝宫,他便有了可乘之机。这样要比咱们用消息逼迫他强得多。”程悠若道。
龙非然现在今非昔比,如果只以一个口述的消息来催促他的话,怕是会被他轻易识破的。毕竟龙非然对长卿也有些了解,是一定能料到长卿不可能尽数歼灭姚远尘那一支军队的。
“只是一旦到了外面,可就不如帝宫中便于看管了。”龙陵夜先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是觉得如果到八王府中,让龙非然真的趁机逃了可怎么办?
“这样”,龙陵夜道,“不让龙非然去八王府,便去陆府吧!那个宅子现在也空着。朕即刻派人去仔细搜查一番,看看是否有密道之类,如果有的话, 即刻堵死了。况且那原本是程家府宅,龙非然对其中并不很了解,就算真的有能逃走的密道,龙非然也找不到。但八王府就不同了,如今这两人沆瀣一气,或许八王府中的情况,龙非然早就了解清楚了。”
龙陵夜即刻派人去办了此事,晚膳之前,就已经将消息传到了婆娑岛,让龙非然早作“乔迁”的准备。说是晚膳过后便“请”龙非然去陆府,做长久的安置。为了让龙非然信以为真,龙陵夜的口谕上还说“择日给与官职”。
“然哥,你看龙陵夜此举是何用意?怎么可能忽然将咱们放出帝宫,难道就不怕咱们逃了?”李梦萍觉得相当蹊跷,问道。
“九叔既然敢让咱们离开帝宫,自然是做好了防范准备的。哪能让咱们这么轻易的逃了?此举估计真的是为了安抚咱们,让咱们好踏踏实实地留在帝都,接受他赐予的安稳富贵。呵呵……如今外患当前,他不极力安抚咱们还能怎样?估计他现在正同时着手于收回姚远尘所带领的那一支皇家军呢。”
龙非然没想到这是龙陵夜的故意纵容,只理解了这口谕中可看出的第一层意思,也就是龙陵夜想要让他理解的意思。至于龙陵夜更深层次的打算,他又不是龙陵夜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想得到呢?
“真是异想天开”,李梦萍冷笑道,“咱们的仰仗,又岂是仅仅那一支军队而已。便是收回了姚远尘的那一支军队,就以为收回了咱们全部的势力了么?我们这几年的筹备,岂能到头儿来给他做了嫁衣裳?”
“可不是么”,龙非然道,“只是九叔惯常贪心,觉得我的理应是他的也实在没什么可意外的。如今天一正值用人之际,他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想着以这些虚情假意收服咱们为他所用。呵呵……咱们就且先顺着他,总之搬出帝宫对咱们而言可是好事。龙陵夜派去太师府的防守再怎么严密,难道还能有宫中的禁卫军严密不成?”
只是此事多半还是程悠若的主意,程悠若是一心想要自己屈从于龙陵夜之下,以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估计是想着自己住在婆娑岛中,一定会因被软禁而感到屈辱,所以就借机给他放了外宅。
可是程悠若哪,便是放了外宅又有何用呢?难道就真的得以自由了么?龙陵夜岂会真的放我自由?就算我交出一切,打算隐居于山水之间,以九叔向来多疑的脾气,也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你以为,再得一次生命,我就想要再将它交付于权力争夺么?并非是我非要这样,而是因为即便我这些年来不做准备,九叔早晚也会发现帝陵的蹊跷的。届时我若没有丝毫防范,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陆府虽说空置了这些年,但是并不破败。龙陵夜给这府宅中派了百余名奴仆和百余名护卫,以谓让龙非然过得舒坦。这还不算完,还赏了两个美人给龙非然,以作床榻上的侍奉。
自登基之后,萧展绫他们那一批暗士多半都已经转为了“明士”。或入军中效力,或由楚展天统领着给与官职。所以这几年龙陵夜新培养的暗士也有不少,其中不乏美貌能干之辈。
下午龙陵夜召见这两个美人儿的时候,程悠若在南书房刚好也看到了,见果然都是倾国之色,若是放在后宫,姿色绝对不亚于那已经有孕的两位贵人。
“你倒是大方”,楚展天带着这二人下去了,程悠若笑道,“有这样美貌的女子倒是舍得送给龙非然,不如编入后宫之中岂不更好?肥水岂能流了外人田?不心疼么?”
“这有什么的”,龙陵夜笑道,“总之这好东西,都逃不出我龙家人的手掌心就是了。给然而和朕自己享用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在新一批的暗士里,像这样的美人儿多得是,朕想要随时就能要,岂独缺了这两个?”
程悠若看到龙陵夜那一副找打的得意嘴脸,真的恨不得一拳头直接招呼到他的脸上去!心想你培养暗士便做暗士之用,非要找这些长得漂亮的干嘛?开青楼吗?
龙陵夜看到程悠若那一脸怒气的样子,心里反而没来由地高兴。这女人就是爱吃醋、就是心里在意得很,但却总是最硬得不肯承认。
“留在这里陪朕”,龙陵夜道,“晚上一起回凤昭宫。不许趁朕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程悠若闷声道。
也真是够佩服自己的了!现在怎么被龙陵夜磨得这么好脾气了?他说不许走就不许走,他说让她陪着她就真的乖乖陪着!
将龙非然放到太府已经几日,连守卫带着奴婢,每人都将龙非然的一举一动看得紧紧的,可是传来的却都是“毫无动静”的消息。
“都过了五日了,怎么龙非然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程悠若等的有些不耐烦,觉得越是没有消息,到最后越有可能是惊天的消息。
这几日被龙陵夜缠着,日日陪他在南书房中耗着。从史库里拿出来的几本通史此时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却还是没有等到该知道的消息。
“看来不冒点儿险是不行了”,龙陵夜道,“估计是那些守卫和奴婢们看得太紧了,以至于龙非然不敢行动。这样吧,还是给龙非然再创造一丝机会。”
“怎么办?”
“找个由头儿,让龙非然明晚来宫里宴饮。这样一来,他脱离了朕的那些眼线,自然会想要好好利用明晚的机会。今晚一定会冒险作出安排来。”龙陵夜道。
程悠若点点头,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激将之法。但万一龙非然真的趁此机会逃跑了可怎么办?要知道没了眼线的束缚,龙非然的任何计谋都是很有可能成功的。到时候虽然我暗敌明,但一旦敌人出手太快,我方还是占据不了一丁点儿先机。
似是看出了程悠若的担忧,龙陵夜道:“明晚朕暗中在从太师府入帝宫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龙非然若是搬救兵前来,咱们立刻就能察觉。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占不到什么先机。”
“前来营救之人一定是龙非然和龙陵玉身边此时极为得力之人,所以只要咱们抓住了他们,就不愁八哥不现身了。将八哥逼出来,只是十几日内早晚的事情了。”
程悠若觉得这个方法并不是十分完善,但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