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便看到王文逸一脸的愁苦,一时也是不能再追问什么。因为她知道他本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但是因为对龙陵夜绝对的忠心,所以使得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亲手将这些忠心的家仆推向绝路。
““王伯伯,我对不住您。”看着王文逸这张经历了丧女之痛,仿佛瞬间苍老的面庞,程悠若由衷道。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听王伯伯的,切不可将这些事情都拦在自己的身上。这都是时势使然,即便他们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去。这些人都是忠心的,他们也知道自家老爷苦衷,要怪,他们也只会怪这无情的世道罢了。”
王文逸重重一声长叹,道:“今晚,也只能你随王伯伯一起,将他们亲手安葬了。”
翌日,府上传言的病弱小姐,忽然间身子骨儿就好了起来,而昨日的简单下葬的人,据说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便是三十多个家丁仆妇忽然间消失不见,有的是被管家派去了庄园做事,有的则是告老还乡。
虽说仆人们茶余饭后谈起,都觉得甚是奇怪,但是谁又能参透这其中的玄机呢?重要的是,自从小姐身子骨儿好起来之后,老爷似乎格外高兴,一日里就打赏了全府上下两次。
十五元宵佳节,府中自是张灯结彩,但是在王家小姐的院落中,却是不见一点儿喜庆之象。程悠若本是担心王尚书一人又要开始思念女儿,因而便让厨院将晚饭摆在王紫嫣的房中,邀了王尚书来共进。却不想王尚书在这房中,便是总觉得王紫嫣的魂魄还在此,因而兀自对着空旷的房间独酌,嘴里还不断的和自己的女儿说话。
程悠若几次给他夹菜劝他吃一些,他勉强咽了几口,却还是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王伯伯,不然我明日还是搬出去吧,实在不宜住在紫嫣姐姐的院落之中。”程悠若道。
“也好”,王尚书一声长叹,道,“这房子昨日刚去了人,便让你住在其中,也是委屈你了。为了大计,却也只好如此。如今府上都知道你是王家小姐,即便换个院落,倒也无妨。便说是死了绿芍,你不忍心住在其中吧。”
其实住在这里,程悠若倒是没觉得的有什么害怕的。毕竟哪怕这世间真的有鬼魂,王紫嫣也是不会害她的。只是觉得自己住在这里,未免有些冒犯了王紫嫣的在天之灵,再加上王尚书每每过来看望自己,总要想起他的女儿来,触景生情。
昨日是为了今天做久病痊愈的王紫嫣,因而不得不住在这里,如今以绿芍死去之故,还是搬回先前的小院儿更方便一些。
“王大人,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看开一些吧,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尚书和程悠若都是一怔,向门口看去,果见是龙陵夜负手而立。
王文逸忙把龙陵夜迎了进来,又是拿了程悠若的手炉来递给他。
龙陵夜却是一摆手,笑道:“本王何须这些?倒是王大人,你这两天日渐消瘦,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程悠若也不知自己怎么忽然之间这么敏感,见龙陵夜不接这手炉,还以为是自己之故。因而从王尚书手中夺了手炉过来,道:“王伯伯,许是拿个新的过来,王爷就用了。”
王尚书还在悲痛之中没回过神来,哪能听出程悠若这话里酸溜溜的味道?因而想也没想,便问道:“王爷,下官再去拿一个?”
龙陵夜一摆手,道:“你也糊涂了?”
王尚书一愣,随即便是反映过龙陵夜的意思来,大觉尴尬。看了程悠若一眼,道:“你这孩子平日里也不敏感,今天这是怎么了?见到王爷,不高兴吗?”
“许是王爷与大人有事商谈,程悠若不便在此逗留,恰好外面在放花灯,我出去看一看。”程悠若向龙陵夜福一福身,恭敬,却又疏远。
“此时不宜乱走”,龙陵夜道,“还是坐下吧,况且外面冷得很。”
“不劳王爷挂心。况王爷也可放心,我绝不会出府去的,只爬在墙头看一看。”程悠若言罢,并不等龙陵夜的回应,便出了房门。
王尚书自然看出程悠若这是在和龙陵夜闹别扭,而个中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些。毕竟程悠若乃是龙陵夜的女人,但是现在龙陵夜却是要把她送进宫里去。
“王爷”,许是吃多了酒,竟是斗胆劝说道,“下官看程悠若姑娘对王爷一片痴心,自是不愿意进宫去。下官斗胆,想让王爷再考虑考虑,不然,换成别人?”
“别人?”龙陵夜一声苦笑,道,“王大人,你要不是吃多了酒,就是当真糊涂了!龙非然看上的是她,一心也认为她便是王紫嫣。换成别人,岂不是还要再重新谋划个身份?重要的是,换成别人,龙非然也未必感兴趣。”
“只是……”一想到自己亲生女儿已经离世,如今程悠若也要入宫,王文逸一时心内极为不舍,索性咬咬牙,继续争取道,“只是程悠若姑娘毕竟是王爷您的人,想必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吧?况且王爷的东西,向来也不能让别人去碰的,如何能便宜了龙非然?王爷,还请三思吧!”
对他今天的啰里啰嗦,龙陵夜难得没有发怒,反而还是很有耐心的向他解释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本王自有办法。江海可以为她的身子复原,至于服侍龙非然……哼,你说得没错,本王的东西,即便不要了,也轮不到他龙非然来碰!”
“王爷的意思是,程悠若姑娘不必真的服侍龙非然?”意识到的这一点,王尚书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儿。
“江海已经研制出了迷药,迷倒区区龙非然,再容易不过。”龙陵夜道。
王尚书这才放下一脸担忧的神色来,缓缓点头,长舒一口气。
“不知王爷前来,有何吩咐?”这才忽然想到,龙陵夜还未说此行的来意,就听他在这里一直求情了。不免觉得诧异,心想王爷什么时候如此有耐心了?而且还难得的和他说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