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阳说:故事还不能就此完结,我要去见一个人,他的剑可以结束这个故事。
我知道他这次离去应该再也不能回来,可是我没有说话,心里面却感觉到了那些回响的逐渐消失,心发出了有些恐惧的颤抖,那个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抱住了我,他的唇贴到了我的唇上。
当年他对我说过轻佻之话,如今又这般无礼,心里惊怒至极,我打了他一个耳光,用剑在他胸口划了一道伤口,可是我却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在疼。
他看着我,笑起来,又向我走来,我举剑刺去,他徒手抓住我的剑刃,手腕一转,邪月居然脱离了我的手掌,我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他又抱住了我,我要挣扎,可是使不上劲,我知道他并没有封住我的任何穴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全身酥软着,没有丝毫力气,只能由她抱着我,心中有羞愧,有愤怒,却居然还有一丝喜悦,我怎么这么不知羞耻?我心里这样问自己。
然后……然后……
女子停了下来,玉面含春的娇羞模样,双眸中波光流转,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慢慢的,她开始双手环抱住住自己,闭上眼睛,轻咬着嘴唇,身体在座椅上轻轻地扭动着,也微微颤抖,偶尔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呼吸,她不寒冷,不难过,她只是在回忆,回忆着那个男人的轻薄和无礼给她带来的喜悦。
秦岳独自喝酒,并没有把她从那份美妙的回忆中唤醒。
过了一会儿,婧瑶说:难以启齿的事情,秦岳先生。
秦岳说:你就当自言自语好了。
她又垂下双目,目光久久地停在桌上的酒碗中,酒水倒映着她的脸,像感受到春意而绽放着的桃花蕊,染着美丽的色彩。
婧瑶接着说了下去:他抱了我,衣物像花瓣一样脱落,却不冷。一直以为我将会死在这片冰冷的雪地中,没有奢求过任何的温暖,可是那种粗暴的温热突如其来,让我无法抗拒,我们相拥着,温暖燃烧了,热烈地燃烧了……
我的身体第一感觉到了疼痛,却深深贪恋着从那种疼痛中传来的喜悦,我能听见他的声音,听见他的呼吸,还听见雪融化了,我也跟着融化了……
讲到这里,婧瑶捂住嘴巴哭出了声音,身体止不住的抽搐,伤心欲绝的,像屋外快要被风吹落的梨花一样。
你……恨他?秦岳轻轻问。
她说:恨,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一句话也不说,还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我出生以来,还没有哪个男人敢站在我身旁一米之内,可是他……那晚,他把我丢在雪地里,一个人走了。我独自坐在雪地里,心中羞耻至极,痛恨那个男人,却也有些想跟他走,或者叫他留下来,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说,我也始终没有开口,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把我一个人留在那片空白的世界里。
他走后,我每天都会去那片雪地,不过我没有生火,也就没有了温度,看着落雪一点点把那晚我弄出来的痕迹埋没起来,心中焦虑不安,我用脚把那些雪踩化了,让那些凌乱的痕迹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只是想要证据来确认,确认他是来过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如果那些痕迹被大雪埋没了,这里又变回最初的样子,让我以为那其实只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那我该多么可怜,多么伤心,多么的可笑……
我就这样每天去那里,确保他来过的证据完好无损地存在着,然后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看着那片把他的身影淹没的雪,我想他还会来吧?要是不来了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杀了他?
他还是回去了,对吧?秦岳问。
对。婧瑶说。
然后你杀了他?秦岳问。
对。婧瑶说。
其实那次他想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他师兄的剑下,可是秦岳先生让他改变了想法,他杀了他师兄,哈哈,也该如此,让我亲自杀了他,秦岳先生的目的才达到吧?
也并非如此。秦岳说。
那时候你在心里已经爱上他,从心里依恋着他,所以他死在谁的剑下都足够让你感受到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我改变他的想法只是想要成就他,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侠客。
婧瑶流着泪冷笑说:哈哈,什么狗屁侠客,别人把他害得身败名裂,他却不愿去追究,只是因为不想看见更多无辜的杀戮,别人想要他的命,他却认为让那些人活着挺好,这是侠客吗?充其量只是个大傻瓜罢了。
秦岳笑笑说:我猜你心里肯定不想杀他,只是发生了些让你猝不及防的事情吧?
女子好像喝醉了,或者是她难过了,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秦岳,不屑地笑起来。
她说:对,有一天我远远地见他回来了,我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抽动,我知道自己在笑,哈哈,我心里十分看不起我自己,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我说服了自己,让自己保持在愤怒的状态,然后我带上邪月,出门见他。
他见到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还是那般无礼,我心中越发气愤,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愤怒,想要开口说什么,只是我的邪月已出鞘,指着他的眉心,我让他拔剑。
他问:我为何要拔剑?
我说:你对我做了天理难容之事,少废话,拔剑吧。
他说:对不起……
我说:我不要你对不起,我只要你拔剑。
他说:我不会拔剑的。
我说:你不拔剑,为何还要对我做那样的事?
他说:对不起……只是……只是因为你太美了,美得像一个故事的结局一样。
哈哈,当时我心里是喜悦的,可是他那晚就那么离开,不跟我说一句话,我心里只是想发泄一下女人的小情绪而已。
我说:少废话,我让你拔剑。
他说:我以后都不会拔剑了,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我心里已经不怨恨他了,但是剑已经出鞘,哪里有凭别人几句话就收回的道理,而且我也一直想知道那时候我的是否能胜过他了,自从武当山下输给他一次,他就是我一直想赢的人。
我说:邪月姬只喜欢比自己厉害的男人,如果你想与我一起生活,先证明你比我强才行。
他说:只是点到为止的比试一下的话,我的剑不用出鞘也能赢你。
什么?我心里冒出一股火,挥剑攻了过去,他也只是一直防守,剑不出鞘,居然真的轻松的化解了我的所有招式,我心中越来越不服气,手上的劲越使越大,剑势也越来越凌厉,可是看他依然游刃有余的样子,我也不担心,其实说钦佩更为适合,还有的就是越来越……爱慕。
我想知道我自己使最厉害的招式能不能迫使这个男人的剑出鞘,于是我使用了我的剑招中最凌厉的招式攻了过去,我看到他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不过他的剑依然没有出鞘,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不管了,我对自己说,他不出鞘都能挡住我这一剑的话,我就放下所有的一切了,于是我有些欣喜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与其说我是在挥剑攻向他,倒不如说我自己只是迫不及待的飞向他的怀抱而已。我知道他能挡下,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挥出了那一剑。
可是……可是……
这个女人又哭了起来,巨大的悲伤使得她的脸都扭曲了,脸上沾满了鼻涕和眼泪,秦岳大概懂得她的悲伤了,他没有打搅她……
一会后,她压制住了自己的悲痛情绪,她继续说:可是当我们的剑碰在一起时,我的剑像削豆腐一般削断了他的剑,我正惊奇的时候,他用他手中的那一截断剑改变了我的剑的去向,我的剑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
我吓得连忙放开手中的剑,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胸口洒了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向他的剑,才知道,原来他的剑已经被人削断了,他只是用那一截空着的剑鞘来挡我的剑而已。
那时候我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抱住他,解下我的衣带去给他包扎伤口。
他说:剑已经刺穿了心脏,已经没用了。
我哭着说:我不知道你的剑已断,对不起。
他说: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想要在这里结束的。
秦岳打断女子说:他想要把一切恩怨同他一起深埋地下吧。
的确如此。婧瑶说。太傻了,我怎么办?太残忍了。
秦岳说:或许他是想要保护你吧,先不说杀害几位长老的罪名,他把他师兄也杀了,无论他去到哪里,武当的怒火都会尾随而至。
婧瑶恨恨说:什么武当,什么天下人,要是他们敢踏入我天山半步,我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秦岳说:他放下了所有的恩怨,厌倦杀戮,一边是他的同门弟子,一边是他心爱的女人,如果发生你所说之事,那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一切因你而起,又因你结束,他愿意将生命交付于你。
婧瑶看着秦岳说:这才是秦岳先生的初衷吧?
那天我看着他的血液不停的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我们的衣物和雪地,仿佛雪地被燃烧起来了一般,那种被火焰灼烧的疼痛遍布了我的整个身体,我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心里却还带着期望:说不定还能听到他的呼吸,能看到他的手指突然活动,可是过了很久,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他的身体却慢慢变得冰冷,我伏在那副已经冰冷了的身体上,心仿佛要被撕下一般的颤抖,那种疼痛想必秦岳先生能理解,我也像秦岳先生那样发出了凄厉的尖啸,晕了过去。
我慢慢的才知道,携剑之人被剑所伤,动情之人为情所困的道理,确实比直接给我一剑痛苦多了。
那个男人来到了我的世界里,离去了,又来了,又离去了,我有些时候都能看到他来时的身影,也能看见他离去时的身影,我要随他而去,我这样决定了,可是我发现我居然有了身孕,那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每天抱着肚子度过,仿佛抱着他一样,后来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他会慢慢的长大,我把他托付给了值得信赖之人,把我们的剑和剑诀都送给了他,之后我并来到了这里。
秦岳说:其实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有何目的?
婧瑶说:我来成全秦岳先生复仇,我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的确受尽了动情之后的折磨,可是我还活着啊,我还活着,说明秦岳先生的复仇还没有达到。
秦岳说:我不会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