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羽将名字记下后,示意青年继续。
青年痛苦的点了点头,那绝对是一个一想起来就会让他伤心到心如刀绞的事情,但他不得不将这段悲惨的往事讲出来,他看了看寸羽,开口道:“我和小艾刚开始也都是信奉巷偶神的,至于原因,是小艾先迷上了。她告诉我巷偶神在人间种种艰难困苦,又如何克服这些困难后成为神明的故事。再然后她就拉着我一起去祭拜,我起初觉得没什么,我认为她只是想玩玩而已,可是她越来越痴迷了,慢慢的,她就好像离不开这个虚构出来的巷偶神了。她花重金购买了那里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我们本身就不富裕,她又买了那么多贵重的东西,直到现在,我还是负债累累的……”
寸羽有些疑惑,便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这里的货币是不被社会认可的,那为什么你要担心这些无用的东西呢?”而青年摇了摇头回答道:“当时我去了外面找了人借钱,巷偶的主教收了人民币之后给了我们那些所谓的‘圣物’。”
寸羽点了点头,然后问:“你们这边通讯设备如何?”
“原本有座机,只是,在巷偶神来了之后,他们切断了所有的供电源。”
听完了这话后,寸羽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当初,你是怎么样去到城里的?”
“当时我跟主教借了些人民币,然后坐车去了城里,去找曾经走出这个村子的一个好朋友借了钱,我也想过带着小艾双宿双飞,但是小艾却把巷偶神看的比我重要了……”
寸羽点了点头,示意青年继续。
“在借完钱了之后,我们就没有了资金方面的短缺,更加的痴迷于巷偶神,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当时也陷进去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将身体里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这个巷偶神之后,仿佛压力真的都消失了,而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都在参拜巷偶神。青年诉说着,但在寸羽看来,他只是被这可笑的自我安慰给感动到了罢,更可笑的是,压根没有人帮他排忧解难,从来都是他自己骗自己。
“有一天,小艾比我早些时间去了巷偶庙里,我们是在凌晨的时候就回去参拜,所以当时庙里只有我们。她和主教当时在谈些什么,我到的时候他们就谈完了,只是看小艾的表情当时是恨厌恶的,她很不情愿。我当时刚想去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就被别人打了一棍子晕倒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坐在地上,身体就像被冻僵了一样不能动弹,那个时候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小艾。他们害怕火焰蔓延到森林的每一处,所以用石头做成的墙壁挡住了火势的蔓延,其中小艾的四周被泼满了油,主教拿着火把。我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话,我的嘴也没有被封住,就像是被施展了巫术一样。”
“我只能看,我看到他们拿着火把,朗诵经文,朝着小艾身边铺着一层又一层的木头继续泼洒油,下一秒,主教毫不犹豫的将火把扔到里面,小艾是醒着的,她大声的在呼救,可是我根本没法做出表率,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火焰侵占我的视野,只能听着小艾的嘶喊,我真的宁愿她没有醒!她泪流满面,她就那么抽出着,然后,我们的眼睛对上了……像是在向我求救,可我甚至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来,更别说走路了。而在那个时候,她泪流满面的冲我笑了!可是她在流泪啊,我搞不明白,火焰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把她烧的一点都不剩了,我就这么看着……就这么看着……”
青年热泪盈眶,不争气的捶着自己的大腿,寸羽只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无动于衷,记下了自己需要的情报。
“她是独属于您的在火焰中涅槃的圣女贞德,您应当抬起头来,昂首挺胸。”寸羽拍了拍青年的后背。
“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只需要知道您的恋人是伟大的,而我,会成为为她平反的那个人,这样就够了。”寸羽收起来笔记心平气和的说。
“需要我做什么么?”青年问。
“我听说,这个牛姨是有一个女儿,没错吧?”寸羽问,得到了青年肯定的答复后,寸羽询问了那女性的位置。
但打听到了住址的寸羽并没有立刻动身,他想要再考虑一阵子,一个完美无瑕的计划是需要准备的,寸羽不能接受即使成功但做不到完美的自己,他准备再观察上一阵子。他眼前并没有收集完全自己所该知道的,当然,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证据不足。他只是担心自己写演讲稿的时候会像一个在开学前夜疯狂赶作业的学生一样狼狈。他的学生时代净是些不堪入耳的回忆,即使早已释怀,寸羽一旦去尝试回忆时仍然是有着一阵恶寒和不间断的干呕。
他在这片村落里闲逛,他对这里熟悉的程度已经到达了本地人那般,他总是会让自己去适应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生活,他明白,至上的处世之道,并非妥协,而是适应。他观察着人们,和人们亲切的打招呼,与人们交谈。他们总喜欢问寸羽城里的琐事,寸羽也总是会不厌其烦的向他们解释,这也让村民们对寸羽这个城里人倍感喜爱,但是这里的人们生活是一成不变的,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牛姨的名字便经历了腐烂与风化。
在于村民们交流了许久后,寸羽也终于是告别了村民们。他有着自己的目的在,他看了看笔记本里记下的住址,这里的人们基本上房子都是相同的,寸羽只能去记房子那微微一点的不同,就比如门前几棵树这种记录方法,听起来很幼稚,但没有办法反驳这种记事方法是差劲的。
在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后,寸羽小心翼翼的敲门,门的对面开出一条缝来,探出一张中年女性的脸,她看到寸羽的一瞬间表情却缓和了许多,这一微笑的举动让寸羽感到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