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家属吗?她手机里没有紧急联系人。”
“不清楚。她就那么倒下了,身边没有人。”
“是啊,挺吓人的。”
“想过离开 以这种方式存在……”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我爸说你没回家。你赶紧回来吧,不然他又要骂我了。”是他。
“您好,是家属吗?这里是上海市虹口区江湾医院,四川北路1878号,急诊部。您快过来吧,她晕倒了。我在给她检查。挂了,赶紧过来吧,再见。”医生不在意他说些什么,一气呵成说完,挂了电话。
他手一松。“啪嗒——”手机落地。
完了!
他僵了半晌,缓过神来,慌忙拾起手机,打开高德,查找江湾医院——1.1公里。
他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呲着牙,骂了句“该死”,扫车,疾驰去。
15分钟后,江湾医院。
“没什么大病,就是低血糖。等等,你好像还没成年吧?家长不关心的吗?让你个小毛孩过来。”
“医生,她大概多久能醒。”
“今晚吧。问你话呢,家长怎么没来?”
“我没告诉他,他忙。”
“那不行,未成年人接送病人我们不放心,医院也有规定。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没地方解释。把家长叫来吧,老师啥的也行。都晕倒了,好歹关心重视一下吧。”
“……好吧。”
“爸——”
“地址,快!我现在过去。”
“你怎么——”
“赶紧!”
“呼——”他叹了口气,挂下电话。
彻底完了!
“她怎么样了?”飞喘着粗气,破门而入。
“没事,低血糖。这么热的天,运动要适量的。等她醒来提醒一下吧。”
“没事就好。”飞那颗悬着的心缓缓落下,一面擦着汗,平复呼吸,转头看向他。
他可是吓坏了,收齐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他觉着自己逐渐矮小起来,那平日映着星辰大海的双眼顿时无光,如黑洞,深邃、沉闷。
飞没说什么,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坐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双肘撑着膝头,低头把玩手机。成愣在那里,脑子停止了运转,双眼无神,四肢僵硬。
“等她醒了,你们就带她回去吧。非常时刻,医院也不能多待。”医生用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偏头看着他。
他晃过神,“哦”了两声,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她。
呵,这女阎王,也有弱的时候呢。
“那我们先走了,麻烦医生了。”他最后瞥了她一眼,跟着飞离开了医院。
—— CA ——
夜,病房里关了灯,漆黑一片。她躺在黑暗中,望着无影的天花板,瞳孔震得无限大。她的双手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微微发抖。她大口喘气,额间沁出冷汗,一颗一颗,立在额上。陡然间,眼前出现一个大手似的黑影,缓缓逼近,手上渗着血,骇人。
她颤抖着,摘下左眼上的深色镜片,鼓起勇气看向那只血手。
“呃……你……怎么……发现……呃……”
许久没有见过这些怪异的东西了,想来,该是去到他家之后,晚上总睡得很好。明明没有吃安眠药。
那手影消失了。她坐起身,左手捂着刺痛的左眼,血红的瞳泛着的幽光渐渐暗下,恢复了平日的殷红。
她咬破手指,舔了一口。
啧,真涩。不知道那家伙的血怎么样。
沾着血色的虎牙在黑暗中,吸收了最后一滴血,缓缓恢复了原样。
寂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转身下了床,摸索着找到手机,输入平时少用的密码解锁。
玄色界面上,仅三个应用——微信、电话、Maple(图标是一叶红枫)。这红,在连微信图标也是黑白的屏幕上,格外显眼。
她的拇指尖在红色上停留了几秒,转而点进电话。里面仅3个联系人,备注全是长串的英文字母。她拨通那个灰蓝色头像的号码,对方几乎是立即接通了。
“哥。”
“又看见什么了?”
“手。”
“嘶——”对方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中略显不安了,“‘它’这么快就现出手了。这么说来,矮冬瓜的家里肯定有什么能镇压‘它’的东西。等手头这件事处理完,我过去一次。等等,你现在不在他家?”
“晕倒了,在医院。”
“你真狠。”
“彼此彼此。”
“行吧,看来你也睡不了了。一会儿给你发个文件,学点新东西吧。你一定喜欢。”
“拒绝。”
“一会儿发你,你看看有没有兴趣。拜拜。”
“……”
能镇压“它”的东西……
呵,怎么可能。找了四年,也没有任何线索。这就找到了?做梦呢!
想着,她打开微信。里面也是三个联系人,三串英文字母。她点进那个红点,是哥哥发来的文件。她本想敷衍地加载后退出,却无意看到了标题——拓扑。
哥哥真是了解我,她想。
依据她的文化水平,要想深度研究这一学说还远不够。不过,仅是入门的话,她还是能懂的。从一维到十维,雪花的周长、莫比乌斯环、克莱因瓶、彭罗斯阶梯……她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却苦于智商不够,只能看些漫画粗略了解。要想看文字资料、对其进行深度的研究,她自知会很困难。
她一愣。
莫非,“它”是五维或者六维的生物?反正好像……不是鬼。她想着,脑海中浮现出“它”苍白却不失血色的脸。
“它”的右眼,似乎是绿色的……吧?
难不成“它”就是……
想到这,她一机灵,掌跟敲了敲脑袋,极力遏制自己恐怖的想法。
她是七维生物,自然是能看到一切维度比自己低的。这个宇宙中与她同维度的只有她的母亲,当然,已经去世了。哥哥是四维的,被限制在这个宇宙中,她当然也不愿离开他。于是,她从未踏足过母亲口中的那个平行世界,她也并不感兴趣。
为了在这个低维度的世界生存,她每天都吃降维的药。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两瓶药,一张配方。记得第一次配药的时候,她险些烧了厨房,不大的屋子里满是甜涩的味道。幸是成功了,一锅的淡蓝色晶体。药放在自制的药瓶里,贴上写有“VII”的标签,放在那个只有她能找到的七维空间里。
哥哥当然也有药,她总不得不在配药时一起带上。那是浅绿色的晶体,药瓶的标签是“IV”。
她想过穿回四年前挽救母亲,看着母亲的遗嘱,她只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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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不要回来,那是九维人,你应付不了。找到那个绿瞳的人,他会帮助你。如果有怀疑的对象,就把这跟项链送给他。项链会告诉你答案。
2016.4.3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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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七维空间中拿出那根项链——水滴形的月光石坠在铂金链子上,三角区是一颗碎钻。月光石的背面,刻着“CA”的字样。
看着,右眼开始泛红,视线渐模糊了……
“裹着心的光 很暖? 与你有关
有梦就听得到 用爱呼应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