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
朱文轩站在漆红木门前,内心十分忐忑。
早上他刚点完卯,陆大人的亲信就过来寻他,说陆大人有些事要交待。来此之后,陆大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在理他了。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刻钟了,实在想不通陆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前的男人身着玄色素面锦缎袍子,脚蹬织银云纹黑靴,腰间别着双鱼玉佩,
正伏案写着呈文。身上透出凌冽的气场,让空气都冷了几分。
此时坐在黑漆榉木椅上,垂头写呈文的正是皇城使陆湛。
似乎感觉有人在看他,抬头朝着视线来源处望去。
他瞟来的目光的冰冷无情,犹如带着寒光的刀刃一般,似乎要将看他的人的 身体片片肢解开来。
朱文轩迎上陆大人的目光,赶忙低下了头。他感觉后背发凉,连呼吸都艰难无比,头上阵阵冒冷汗。
陆湛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上的雁翊刀,细细的擦拭着。
“敢问大人叫属下来,不知有何事?”朱文轩躬身道。
又是长久的沉默,空气中仿佛淬炼冰。
“知道为何与你同期的官员只有你还在职吗?”陆湛平淡的开口。
“属下不知,望大人明鉴。”朱文轩对此也十分迷茫,陆大人当职三个月以来,上位皇城使留下的部下已经被杀的杀,调走的调走了,只有他自己的官职不降反升。
“我喜欢有野心的人。上位皇城使在职期间,你郁郁不得志,现下我将你调到该是你的职位上,希望你能做出一番成绩。”陆湛扬起下巴道。
朱文轩听此抬起头,直视陆大人,内心十分激动“属下定竭尽全力,不让大人失望。”
“是不让你自己失望,皇城司最不缺的就是人精,若是你做不好,到时自会有人将你踢下来”陆湛摩挲着下巴,静静的盯着他。
忽然又道:“你知道这皇城司什么最可怕吗?”
“属下不知。”朱文轩被陆湛问的一愣一愣的,刚讲完要他好好做事,咋又说起这,难道皇城司真的藏着他不知道东西。
“在皇城司两个耳朵,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的东西最可怕。”
“属下定当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文轩下跪躬身道。
此时他只想表忠心,陆大人将话说道这个份上,他要不明白就是个傻子。虽然他的官职升迁了,但盯着他的人必定很多,这话是在警醒他,莫要做不该做的事。陆大人上任就利索的处理完前皇城使的心腹,幸而当时的他并未战队,否则此刻的他早跑地下去了。
陆湛摆了摆手,示意朱文轩可以下去了。
——
回到自己的院子,朱文轩赶忙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和陆大人交流,太恐怖了,大人身上带着一种未打磨的锋利,犹如一把利刃,刺的他骨髓疼,以后没事定要少去人跟前逛游。
当时看到陆大人擦那把雁翊刀,他想起三月前那一天,差点没腿软,瘫在地上。
三月初一,皇城司好多人刚休沐归来,身上还带着股慵懒。
朱文轩打着哈欠,整理着眼前的犯人文卷,他少时便踌躇满志以进皇城司为目标,进来之后,发现皇城司和官场一样蝇营狗苟,他不善溜须拍马,被上头的人分到了此处。
忽而他见好多人往门外跑去,以为有什么大事,起身来到门口叫住一人“发生了何事?”
“有人来此要踢馆,说要杀了顾大人。”
顾大人名为顾啸严,是前皇城使。
“此等宵小之辈让门口守卫轰出去不就得了。”朱文轩不解道。
“你消息为何如此阻塞,若要真是普通宵小之辈为何这么多人要出去?这皇城司怕是要变天了,禁卫军都围在门外了。”这人说完拉着朱文轩便往门外跑去。
朱文轩被拉到人群中,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大人。
他身着一身白衣,站在漆黑的皇城司大门口,右手拿着雁翊刀,左手高举圣旨。身躯凛凛,眼神冷峻,眼底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疏离之意。
也许是因为陆大人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他那时便感觉顾啸严要完蛋了,结果真如他料想如此。
“你便是要来杀我的宵小之辈。”顾啸严走到陆湛面前轻蔑道。
陆湛轻瞥了顾啸严一眼,看都不想正眼看他一眼,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不是我要杀你,是上头的人要杀你。”
说完眼神看向在场的众人,大声说道:“圣上有旨,今皇城司皇城使顾啸严以权谋私,念其多年苦劳,饶其性命,贬入大牢。”
说完顿了下又道“顾大人赶紧上路吧,牢狱中已经打点好了。”
顾啸严一惯含笑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敌意“就你,也想押送我进牢狱。只要我顾啸严活着,这是皇城使的位子就是我的,我看谁能把我赶下去。”
“这皇城使的位子从来都是圣上说了算,岂容你置喙。”陆湛将圣旨交到随行的太监手中,随机拔刀“出刀吧!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仿若刀剑相向,顿时杀机四伏、敌意肆射。
顾啸严手腕一番,手中的暗器脱手而出,直射陆湛大腿。
陆湛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的雁翊刀挥向顾啸严,顾啸严来不及躲避,被雁翊刀在手臂上轻轻一划,连同袖子在内被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白肉直翻,深入白骨,同时顾啸严的惨叫响彻整个皇城司。
陆湛趁机向前一大步,狠狠一拳打在顾啸严的小腹处,打的顾啸严直直的飞了出去。
皇城司外的禁军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听取命令进入司内活捉顾啸严。
此时的顾啸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已然快休克。
“圣上有旨,若负隅顽抗,杀无赦。顾大人还是收手吧!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命。”
就在这时,顾啸严忽的起身,飞向陆湛,挥起手中的大刀直直劈去。
陆湛见顾啸严还不停手,多说无益,杀招顿起,雁翊刀划破了他的脖颈。
陆湛走到顾啸严面前蹲下,将手中带血的雁翊刀在他的衣服上反复擦拭,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犯了身为皇城使最大的错,以权谋私。你手中的权利不是你自己的,是上头给你的,他说收回自然会收回。”
“小儿,你不用得意,终有一日你也会被你手中的权利反噬。”说完顾啸严断了气。
陆湛站起身,唤皇城司外的禁卫军将顾啸严的尸身带走,同时嘱咐道:“好好安葬。”
回头对着众人道:“我叫陆湛,从今往后便是这皇城司的皇城使,若有不服,可直接来找我。”
在太阳底下,身着血的白衣,眼神冰冷,活像一尊煞神。
“我等见过皇城使,日后必当为陆大人效力。”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众人齐下跪,躬身道。
身后的随行太监走了出来“看来陆大人已清理好了,老奴在这先恭喜陆大人新官上任了,这就回宫向圣上禀报。”
回过神来,朱文轩用手抚着心口,安慰自己道:“上层官员调动与他无关,现在反而处境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挺好的。以后定要老老实实干活。”
这才舒缓了前几个月换上司的古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