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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胆大鬼和终灵

三年级的宿舍区是随意排列的数十幢三层小楼房,整个区域静悄悄的,许多人都已经去抗击灵灾了,沃米尔左拐右拐,花了好几分钟才算走到自己的宿舍,远远的,他便在院子里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院长不知为何在这,他被人给缠住了,一名少女挡在他面前,不断地说些什么。

“院长,您怎么在这?”

“我来给你拿行李。”

“您这是算准了等我被释放才拿过来啊?”

院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若不是夏穗来谈事,他都忘记自己办公桌旁边那堆杂物是谁扔的了。

“这是你的新室友。”院长拍了一下眼前少女的肩膀。

室友?

沃米尔疑惑地看着穿着短衣短裤的少年,他黑色的头发束成简单的马尾,整个人比较瘦小,等他扭头看过来,沃米尔微征,这少年唇红齿白,清秀无比,脸蛋缀着红霞,煞是可爱,然而,最吸引人的是他那双明亮的紫色眼眸!

魔法师的头发和虹膜都会因为惯用魔法元素而变色,黑色头发倒是不稀罕,是天生的发色,可对应紫色的元素着实不可思议,见所未见!

沃米尔按下心中的惊诧,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叫沃米尔·布鲁克斯。”

“他叫夏穗。”

“院长,不要你来介绍。”夏穗不满地瞪了院长一眼,他还在因为刚刚的事不开心呢,面对沃米尔倒是彬彬有礼,“我叫夏穗,你好,布鲁克斯!”

“夏穗?”好奇怪的名字,沃米尔升起一种熟悉感,吐槽这个名字的场景是不是在哪出现过?

夏穗咧嘴一笑:“我来自夕风王国!”

沃米尔的祖父曾经去过夕风王国,他从安柯王国的都城迷柯向东走,很多交通设施都没有人维修而难以利用了,祖父在月光中翻越埃克斯山,艰难地穿过寒冷荒芜的远清平原,翻山越岭,披星戴月,待得朝露第五十二次沾湿他的裤脚,夕风国那异乡风情的国界碑才出现在地平线上。

祖父说,那是一个奇妙的国度,没有一点圣教的痕迹,那里的文明和安柯王国迥然不同,若非都长着一副人样,真不免怀疑是异种在世间搭建的神秘园。

“那也太远了。”

闻言,夏穗张嘴,又垂头盯着地面,稍显落寞:“是太远了。”

夏穗不再搭理院长,他带沃米尔进去宿舍,帮忙收拾房间,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沃米尔坐在床上,看夏穗在四处喷洒空气清新剂,一道彩虹隐约在喷雾中闪烁,十分梦幻。

终于想起在哪见过,沃米尔站起来一拍手:“伊卡洛斯!”

“哈?什么螺丝?”夏穗收起手中的瓶子,靠在阳台栏杆上不解地看着他。

沃米尔显得格外兴奋:“前几天,你是不是拔了大鹅的羽毛做翅膀?”

“我才没有拔呢!我是从食堂附近找到的。”夏穗辩解到。

“真浪漫。”学着传说中的人物翱翔,步入魔法时代后这样挑战自然的举动已经不多了。

尽管他很快坠入树林中,却也让人敬佩,沃米尔刚要开口询问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远处的一幢楼却突然传来异样的响声,他走到阳台上和夏穗一块张望,不时有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却不见火光。

“看来是练习……”话音未落,一道雷电般的巨响倏地在耳边炸起,那幢楼表面崩裂出许多裂缝,眼看就要塌了。

夏穗见状,直接翻过栏杆从二楼跃下。

沃米尔也紧随其后从阳台上跳出去,借助魔法稳稳地落到地上,前去救援,想必是有人在练习魔法,没有控制住。

哗啦啦的水流呈半球形笼罩了那里,宿舍区的老师先一步赶来,他用水元素仔细搜索,沃米尔也加入其中,里面有很浓郁的元素,却不见有人的气息。

“小心!”夏穗在远处对他们大喊,紧接着,沃米尔浑身发毛,他下意识使劲后跳,刚才站立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侵蚀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下去一个坑洞。

那位老师也疾退,让人惊异的是,包围楼房的水球竟然在快速缩小,似乎被吸收了。

沃米尔赶忙撤去周身环绕的魔法,一边退得更远,一边喊到:“老师,是终灵。”

里拉老师也已明白眼前的状况,他和终灵争抢着收回水球,来到上空喊话:“学生都退走!警戒四周!”

三年级学生大多数都在前线,这里只留有十几人,他们上前,欲和里拉一起战斗。

“散开!你们不是对手。”

的确如此,在前线需要一整个中队才能消灭一只四阶终灵,他们在这里只会让老师们分心而已。

不过,十几个学生商量后,协助学生会长凯丽共同聚集元素,待周围都化作元素真空后才在里拉的掩护下远离。

里拉欣慰地点头,又见沃米尔还在下方,呵斥到:“你也快走!”

有学生回头,惊叹道:“是那个袭击圣女的胆大鬼。”

什么叫胆大鬼啊,沃米尔腹诽,他看着里拉老师:“我擅长电魔法,我也一起战斗。”

“自己小心。”

轰隆!

一连串的响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栋房子轰然倒塌,终灵已经膨胀到了十余米高,周围小楼也不过到它的腿部而已,这尊可怕的恶魔似要撑破阴沉沉的天穹,一副末日景象。

“嗡~”

终灵特有的沉闷吼声让人头脑发懵,这是它准备发动攻击的信号!

一时间,它周身的元素都沸腾起来,以最原始的方式卷向四周,触及到的物品全部都被侵蚀、破碎,其自身也在腐蚀地面,每个步伐都会留下一个坑。

眼看攻击将要触及到在场的几人,里拉老师行动了,他对凯丽的方向伸手一招,两色元素快速集结在手中,狂风裹挟着熊熊火焰,制造出十几米高的狂暴龙卷风袭向终灵,火焰灼烤得远处的学生都感觉皮肤疼痛。

终灵大吼,伸出的手变得十分巨大,竟将龙卷风攥在手中,猛地一撕扯,化解掉这般强大的攻击,它找到了目标,大步奔向外围的凯丽,终灵的身体此刻转变成了实体,踏在地面发出隆隆巨响。

里拉老师再次发动强大的魔法掩护学生,滔天巨浪翻涌在终灵身侧,以它为中心不断冲击,然而,终灵及时稳住身形,他在激荡的水流中缓缓转身,奔向里拉老师,水流难以对他造成有效的攻击。

轰!

一道粗壮的紫色闪电轰击在终灵身上,在汹涌的水流中,电弧如条条虬龙般在终灵庞大的身躯上蜿蜒,缠绕,它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不愧是胆大鬼!牛!”

观战的学生惊呼,迅速为沃米尔单独准备出电元素备用。

里拉老师对沃米尔点头称赞:“好。”

而后,里拉再次挥手,终灵的头顶仿佛打开了通往海底的传送门,汹涌的水飞流直下,给终灵浇了个透心凉,直接压趴在地上,难以反抗。

“哞~”

终灵有没有情绪?目前的资料看来是有的,估计它也是一种生命体,此时被闪电与水联合压制,这只巨大的四阶终灵显得十分愤怒。

眼看一侧的闪电快触及到核心了,终灵怒嚎,它的整个身体竟分散开来,一部分变成个缩小版的终灵扑到沃米尔面前,其余部分化作一层膜,反包裹住环绕它的水与电。

四阶终灵不但会吸收身边的元素,行动方式也很多变,十分棘手,简直是魔法师的天敌。

更让人们头疼的是,对付终灵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去对付——用更多更强的元素去消磨终灵。

分出的小型终灵也有四五米高,而且它的速度更快,身形如影,转眼就来到沃米尔身前,张开大嘴,想一口吞下眼前的人类,沃米尔心惊,紫色闪电再次出手,从自己身后“噼啪”乍现,而后高高跃起躲避,前扑的终灵恰好撞在闪电上,再次被缠住。

尽管反应迅速,沃米尔还是被终灵蹭了一下,他左臂的衣服有块圆形破损,仿佛火焰烧灼的一样,只是边缘无比光滑,被终灵触及到的皮肤泛起丝丝刺痛,直接渗出一片血珠,他深呼吸调整状态,一点都不敢马虎。

终灵的攻击实在是太快,里拉紧接着来到沃米尔身边帮他治疗,薄膜状态的终灵也吞噬了刚才那些汹涌的攻击,将其变成了养分,两部分的终灵再次归一,吸收了那些攻击的元素,它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大小,宛如立在世间的魔王。

这时候沃米尔格外想念恩诺阵,忽然,他脑海中有些乱七八糟的线索联系起来了,尽管还没确认,沃米尔却也感到些许愤怒,他大吼:“芬里尔院长!”

一圈火墙从地面升起困住了终灵,院长闻声而来,他满脸严肃地看着沃米尔:“什么事?我在分析终灵。”

“是你引来的吗?”沃米尔看了眼火墙,又怀疑地看向院长,恩诺阵的建造暂停,终灵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来学院了,这完全成立。

院长嗤笑:“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保守派的地方出现终灵是什么好事吗?这不是给安柯之剑递刀子吗?”

沃米尔微愣,而后恍然点头,确实如此,院长明面上是保守派的,这里出现终灵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里拉老师,歉意地对院长说:“抱歉院长,我以为你们利用我。”

“院长是好人。”里拉老师话很少,他抬起手,在空中聚集起一根地元素的柱子,高高地砸向在里面挣扎咆哮的终灵。

紧接着,凯丽同学那里的元素忽然全都汇聚到前方的三人身边,她大呼:“你们别啰嗦了!快点!不止一个终灵!”

三人大惊,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果不其然,不知何时四周飞起来好几个终灵,它们在消磨包围四阶终灵的火墙,想解救它。

里拉和院长相互对视一眼,看向沃米尔:“听我命令。”

之后,在沃米尔震惊的目光中,里拉老师竟然将元素分成了红蓝绿黄四份,不到一分钟,他把这些元素全都利用起来,在最后一份元素转化为魔法后,院长立马撤去了前方的火墙。

“现在!”

四种魔法从四面八方共同成为一个流光溢彩的球形,在四阶终灵还未来得及行动时瞬间包裹住它,紧接着,沃米尔消耗尽所有元素的攻击也融入其中,紫色电光中,竟隐约有一丝骇人的黑色闪电。

各色魔法共同消磨那只终灵,里面传来终灵渐弱的不甘吼声,终于,一切归于平静,沃米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点元素都没有了。

里拉老师发动了这种级别的魔法,也消耗极大,他面色苍白,晃晃悠悠地走到凯丽那边,和学生们一块查看分析资料。

“沃米尔终灵后面!”夏穗突然在远处大喊,沃米尔转身,一个淡蓝色的虚影张着大嘴,跟个青蛙一样在他面前,几乎贴在脸上了。

“咻!”

箭矢离弦,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穿过青蛙终灵,把它身体的一部分元素消磨掉,延缓了它的攻击,沃米尔回过神来,调集身边的元素全部覆盖到终灵身上阻挡,他对调查房子残骸的院长喊到:“快来帮我下院长!”

院长赶来,灭掉了终灵,低头问坐到地上的沃米尔:“你还不能储存元素吗?累成这样。”

沃米尔点头,他确实还不能,那是顶级魔法师才会的技巧,他完全不行。

“也是,你还年轻。”院长拍拍他的肩膀,“刚才干的漂亮。”

夏穗也小跑着过来,他手里捏着一把精致的短弓,坐到沃米尔旁边,担忧地问:“没事吧?”

“谢了,我没事。”沃米尔打量着他的小弓,怎么看都很普通,“你为什么用这个武器呀?用枪都比它好吧?”

“诶嘿。”夏穗吐了下舌头,扯住弓弦,“不觉得弓箭很帅吗?而且子弹要附魔好难。”

“附魔?”

沃米尔意识到什么,那是魔法时代初期一种常见的工艺,由于魔法的出现打破了世间原有的实力格局,很多没有魔法师的地方便发明了将元素禁锢在物体表面的技术,称之为附魔,以此来与魔法师对抗。

显然,这种方式不但繁琐,威力在真正的魔法面前也不够看,很快就被淘汰了,如今只在部分地区作为文化遗产保留。

夏穗把短弓放在膝盖上,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魔法啦,我住在这只是因为院长收留了我。”

“那你的眼睛……”

“哦!”夏穗凑近,展示给沃米尔看,“是美瞳而已。”

……

竟然只是这样,今天一上午沃米尔都在揣摩他是使用什么魔法导致眼睛变成紫色的,竟然是美瞳?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你怎么一副咸鱼的样子啊?”夏穗轻轻推他,“起来帮我一下,布鲁克斯。”

“叫我沃米尔吧。”好歹也是室友,直呼名字显得亲近些。

夏穗点头:“行,沃克斯,你叫我夏穗就好,我的姓就是夏,名是穗,穗代表……”

“要我帮你做什么呢?”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需要帮助的样子,沃米尔怀疑他只是想骂自己是咸鱼。

“刚才跳下来脚扭了。”

夏穗竟然是穿着拖鞋下来,也难怪扭了,沃米尔抓起他的脚踝,那里有些红肿,他聚集起魔法治疗,下意识地斥责他:“你都不会魔法,还敢从楼下跳下来啊?太不小心了,刚才还跑来找我,你叫我一声不行吗?这么久才说,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不疼吗?”

一番话说完,夏穗却默不作声,只有吸鼻子的声音,不会是给骂哭了吧?沃米尔转过去看,夏穗的脸颊红扑扑的,眼角溢出晶莹的泪水,他咧嘴笑道:“沃克斯你真好,害得我眼睛进沙子了。”

闻言,沃米尔一愣,然后轻笑着揉了揉夏穗的脑袋:“是不是觉得我像哥哥一样?”

“你想趁机占我便宜啊!去!”夏穗感觉脚恢复了,抬起就把沃米尔踢翻到草坪上躺着,又抱腿盯着地面,喃喃道,“确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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