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中学在清水镇上,不同村的同学每天都要骑二十分钟以下或以上的自行车,才能保证不迟到。
江戏水所在的村叫小桥村,她来到第一排车棚,推着她的旧自行车,两袖清风地回家。
“水水!”
“啊。”
江戏水滑下一个斜坡,淡定回了下头。
是叫她的女生头发过肩,骑着紫粉的自行车。
女生跟上她,埋怨:“你怎么老是不等我?”
江戏水懒散地看了她一眼。
女生叫刘琪芯,跟她同村,同级又不同班。
刘琪芯长得偏可爱,眼睛大得像洋娃娃,幼态脸上还有点俏皮的小雀斑,嘴巴小得似樱桃,一张一阖,说不出的灵动。
这一路上,刘琪芯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似的说个不停,没睡饱似的江戏水偶然也会回她几句。
很默契地,两人齐转了个弯。
擦过一簇小竹林和写着‘小桥村’的大石,两人顺利回村。
与刘琪芯道别后,江戏水懒散的神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冷漠,她“呵”了一声,伸手折了路边的一根狗尾巴,淡然地咬在嘴里。
江戏水的家在村尾,是一层楼,外表老旧得像危房,邻边的楼房也不密集,房后还有条小溪,杂草野蛮生长,溪水脏得让人不想直视。
把自信车放在屋后,江戏水冷漠地看了眼小溪。
不放这,那个酒鬼回来发酒疯能几脚给砸了。
推开半阖的,掉漆十分严重的红色铁皮大门,江戏走进这所谓的家。
凌乱到让人不适的客厅映入眼帘。
唯一的老旧电视屏幕碎成了玻璃渣,扯上盖着窗户的窗帘沾满污渍,一个又一个的酒瓶在地上东倒西歪,水泥粗糙的地上垃圾成团。
那个酒鬼发过的酒疯也明显到心惊肉跳,令人胆寒。
江戏水面前表情垂着眼睫,看似很淡定地去洗冷水澡。
洗完,她的一头的锁骨发重复滴着水珠,薄而旧的上衣被洗得宽大,隐隐有些透明,勾勒出了内衣的轮廓,下面则穿着一条掉色的黑短裤,双脚拖着一双人字拖。
粗暴地擦了擦头发,江戏水把毛巾挂好,冷淡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好,还拖了些沉重的东西抵着。
拿着了一桶她自己事先买的泡面,撕开,调味放好,提起门角落的暖水壶,灌上热腾腾的水,最后盖上。
放水壶时,瞥见自己要么不是淤青就是伤疤的手臂。
江戏水不动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极其冷淡嘲讽地一笑。
吃完泡面,江戏水环看了眼小得像块豆腐,乱得像杂物间的房间,光线还暗得眼睛受不了,她也没有扯开如抹布般的窗帘,只是很平静扯了扯蚊帐,默默躺上床,强逼着自己闭眼睡觉。
时间似沙漏,流到一大半的时候,沉睡的江戏水听到不停的咒骂声和破碎声。
“砰!砰!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宛如魔鬼的脚步。
“砰!”
江戏水抵着房门的东西重重一抖,紧皱着眉头的江戏水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瞬间睁眼。
她起身坐在床上,靠着墙壁,默默抱紧双腿,眼睛憎恨害怕地看着不停抖动的房门。
一滴豆大的眼泪从她右眼滑落。
一滴又一滴,对上了一声接一声的踢打。
江戏水强逼着自己收回眼泪,踢打声也渐渐消失,男人的咒骂由近到远。
江戏水松了口气。
从床角拿起叠好的衣服,换上了长袖长裤。
又翻出纸和笔,咬着小手电,默默地画起来。
她想起了那个男生。
那个连名字都是向着骄阳的男生。
他那热烈到让人不敢忘的笑,慢慢浮现在纸上,成了她黑暗人生里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