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飞回到宁王府,看到父王房中已是一片漆黑,默默的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个夜宴发生的事情让她一时有点儿头发懵,夜色渐晚,却也没有丝毫睡意,想了想,终究是忍耐不住,换了一身衣服,正要出门,却见叠翠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
“郡主,你要去哪儿?”
“叠翠,我现在去找师傅,你明天再来。”喝完叠翠手中的燕窝,来到院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身姿轻灵的越过了高墙。
房顶上的一袭白衣见到轻灵的身影飘出,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果然还是沉不住气,虽然与自己预想的有几分差距,但自己似乎一点也不失望,刘宇宁悄悄的跟在她身后,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兴奋。
一路跟随,只见她轻车熟路的进了寒山寺的后山,脚步微顿,脑海中此时又浮现起夜宴之时,她那恼怒慌张的模样,终还是跟了上去。
风吹着竹叶,宛如一阵阵的浪涛,梅雪飞只觉得有几分凄凉萧索,想到自己孤身赴宴,想到晚上的事,心里又生出几分恼怒,暗想:若是母妃还在,她一定会呵护着我,又怎会让我一人去面对这些,想着想着,心里颇不是滋味,思母之心一起,便怎么也收不住,怔怔的看着颤动的竹叶,泪水似珍珠断了线一般。
刘宇宁见过很多女人哭,却从来没有见过似她这般的,只是一眼,心便会跟着一起悲伤。
一方锦帕突然出现在面前,梅雪飞一惊,抬眼看去,月光下,刘宇宁一袭白色锦衣正目光暖暖的望着自己。
到底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儿家,此刻被一少年这样看着,心里又羞又急又恼,娇嗔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你深夜出城,心里有些不放心。”
“你!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不放心?”梅雪飞毫不领情。
刘宇宁见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儿娇态,俊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我已在皇上跟前说了,三个月,只要你对我动心,皇上便会为我们赐婚。你说,我该不该护着你?”
梅雪飞白了他一眼,并不接他手中的锦帕,用衣袖随便的擦了擦眼泪,说道:“别再跟着我!不然……别怪我!”
这样的夜晚,能够这样不声不响的跟到这里,说明他的轻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梅雪飞知道,如果不是他自愿,自己是赶不走他的,当下也不再纠结,走在积着雪的小桥上,小桥的尽头便是一片梅林,梅林中露出一座小楼的一角,这里是这么多年梅雪飞的秘密基地,她在这里读尽天下藏书,也在这里跟着师傅学着梅花易数,术数……
刘宇宁脚不听使唤的跟了上去,看到她恼怒的回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心情不好的时候,酒是一个好东西。”
梅雪飞心中一动,说道:“你有?”
刘宇宁笑道:“你稍等我片刻。”
梅雪飞居然真的就站在小桥上等他。
“冷不冷,等急了吧?”回来的刘宇宁见她和自己离开前一样,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分毫,心里竟涌上一股陌生的心疼。
梅雪飞看着他拎着的两坛酒,竟然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走过小桥,如今已是三更,那梅林深处的小楼竟还有着暖黄的亮光,刘宇宁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多时,已来到这座精致的小楼前。
两人坐在窗前,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满园的梅花,刘宇宁笑道:“从来不知,这寒山寺的后山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恐怕世人也不知道,被称为京城第一纨绔的清河王府世子,还藏有这么绝妙的轻功。”
刘宇宁闻言,俊眸轻转,说不出的潋滟,梅雪飞心不由一跳,一抹红浮上脸庞,只见他叹了一口气:“这个世上,谁还没有一点儿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你刚才为什么哭?”
“谁哭了,才没有哭。”梅雪飞是不打算承认自己哭了。
刘宇宁低头一笑:“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女人哭,男人才会想要去保护她。”
梅雪飞冷哼一声:“那男人岂不是要累死了。”
刘宇宁闻言哈哈一笑,觉得她真的是说不出的可爱,眼见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问道:“这酒好喝么?”
“还不错,这是什么酒?”
“胭脂楼的胭脂醉。”胭脂楼的胭脂醉,很少有人喝了不醉的,想到夜宴之上,她提到胭脂楼,此刻看着手中的胭脂醉,不由感叹一句,这个世上的事真的是说不清楚的,很多事情就是很没道理。好像一开始,觉得这又是一场无聊的宫宴,却不曾想,在宫门口竟会看到夜景湛自她的马车上下来,也不曾想到那夜景湛竟请皇上赐婚联姻,自己竟凑了热闹,这些年虽然也见过这位梅郡主,可都不如今日引人注意,若不是那夜景湛,恐怕自己也注意不到这个世人口中平平无奇的梅郡主吧,藏的可真好。
“该死的夜景湛,看我要你好看!”梅雪飞晕晕的说出这句话,耳边似乎听到刘宇宁的轻笑声,抬眼看去,顿时被他浅笑的俊颜一晃,脸上一红。
“你醉了。”刘宇宁肯定的说道。
“没有,我才没醉。”只见她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星眸闪动,嘴角含笑,刘宇宁怦然心动,承认在西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美更让人心动的人了,尤其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如婴儿一般纯净,在自己出言轻薄的情况下,在她凝起寒意的情况下,她都从没想过要主动去伤人,她时而聪慧,时而鲁莽,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也许都是真实的她。
刘宇宁见她已不再喝手中的酒,给她披上厚厚的狐裘披风,正要拉起她,却不曾想,她避开自己的手,稳稳的站了起来:“去哪里?”
“送你去休息。”
想到世人口中的刘宇宁,梅雪飞闻言一笑:“世子真是怜香惜玉,世子对每个女人都是这么体贴温柔么?”
呵呵,温柔体贴?刘宇宁自嘲一笑,若是说,在这场宫宴之前,自己从未碰触过任何一个女人,可有人会相信?
定定的看着她,前所未有的认真:“除你之外,从未,近过任何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