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个宫殿寂静无声,大都存着看好戏的心,皇上神色莫名的看着下首座位上的梅雪飞,不知她是不是被吓傻了,只见她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一张被半边秀发遮掩的脸,让人看不真切她的模样,一身素衣,皇上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个平平无奇的梅郡主就被这夜太子和世子看上了?
“梅郡主,朕问你,夜太子与世子,你中意哪个?”皇上和蔼的问道。
世上的好事坏事,大多都是突如其来,梅雪飞低眉看着自己衣袖上骨节分明,修长精致的手,眼中波光流转,顺着这只手瞧向它的主人,满室灯火下,只见刘宇宁似醉非醉,一双眼如女子一般水光潋滟,眉清目秀,甚是俊美!
梅雪飞拽了拽自己衣袖,那刘宇宁竟不放手,只能缓缓就地跪下:“皇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雪飞自己做不得主。”暗暗握紧了手,接着又说道:“曾经母妃说过,让雪飞寻一与自己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之人,不必管出身,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他视雪飞为唯一,母妃便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梅雪飞低垂螓首,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心里暗暗揣测这皇上对母妃可会顾念几分旧情?当年皇上,父王与母妃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自己虽不知全貌,却也觅得一角,此时刻意提起母妃心愿,也只是暗赌一把而已,若是当真就这样被打包送了出去,以这些年所学,大不了,舍下这一切,寻一清静之地,更是美哉快哉。
身后的叠翠拼命的稳住心神,想起曾经郡主说过,总有一天梅雪飞会“死”,只有死了,才能天高地阔,任她遨游。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么?”皇后闻言笑了笑,说道:“皇上,原来宁王妃临终遗愿竟是这个,也是,天下间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喜乐,皇上,你说是不是?”
皇上自听到梅雪飞的一番话,尽管心中已是波涛汹涌,面上却还是要波澜不惊,阿楠,你要的也是这个吧,唯一!当初是为了这个才如此决绝?
皇上回过神来:“不错!皇后所言甚是。”
夜景湛看了看拉住梅雪飞衣袖不放的刘宇宁,说道:“世子喝多了,恐怕明日便不记得今日的事了。”说着便想要上前拂开他的手,却不想,刘宇宁一个起身,改抱住梅雪飞的芊芊细腰,几个旋身,两人已到大殿中央,梅雪飞只觉脑后一松,发髻散开,一头青丝如瀑,没了秀发遮掩,一张明艳无双的脸就这样显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见她肌肤胜雪,姿容绝丽,比起柳云嫣也毫不逊色,梅雪飞恼怒的推开刘宇宁,心中闪过一抹慌乱,直直跪下道:“皇上,臣女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皇上怔怔的看着这张脸,太像了,只是她从来不会这样恼怒,不会如此鲜明,她,她永远都是波澜不惊,风平浪静的。
皇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梅郡主身体不适,想要先行离开。”
皇上清了清嗓子,说道:“既是身体有恙,便先去太医院瞧瞧,便回府吧,”看了一眼自家的二皇子说道:“齐儿,你去送梅郡主。”
“是!儿臣告退。”刘齐起身一礼,随即走到梅雪飞身边,说道:“郡主,我们走吧。”
看着两人并肩走了出去,众人心中各有想法,暗自揣测起来,都说这宁王府不得圣心,这些年更是每况愈下,可皇上从来没有少了宁王府该有的殊荣,如今再细想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宁王爷了,久到大家已忘了还有这个存在。
谢云扬暗暗握住手中温润的玉簪,轻轻的摩挲,暗想着上面的花纹,刚刚那一瞬间,玉簪就这样自她发间滑落,无人看到他是怎样出手接住了发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接着……
皇上笑了笑,说道:“夜太子,你刚才也听到了,宁王妃生前有遗愿,她要的女婿是与郡主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并视郡主为唯一的人,并非是朕不愿成人之美,再者说,宁王妃曾多次救过朕与皇后的性命,对我皇家有恩,朕也做不出逼迫郡主的事来,夜太子,朕这里还有几个待嫁的公主,不如你再瞧瞧?”
一番话说的众人心中又是一颤,宁王妃与宁王爷确实曾数次救过皇上皇后娘娘,此刻听到这番话,心里不由都暗暗揣测圣意,总之,这以后再不能轻视宁王府,凡事还是须多掂量掂量。
夜景湛笑道:“景湛多谢皇上美意,只是,景湛对梅郡主一见倾心,既然梅郡主要的是两情相悦,那景湛就厚颜在西启多叨扰些时日,以便让景湛最后能够抱得美人归。”
皇上朗声笑道:“好!三月为期限,若三个月梅郡主对夜太子动了心,朕就为你们赐婚,愿与天凤结秦晋之好,两国再无硝烟!”
刘宇宁也上前一步,站在夜景湛旁边,说道:“皇叔!若梅郡主对侄儿动了心,皇叔可也要为侄儿赐婚!”
看着他醉眼朦胧的样子,皇上疲惫的摆了摆手:“世子,你回去醒醒酒,等你清醒了再来找朕说话!”
看着寂静无语的大殿,心中再无半分兴致:“时辰不早了,都退了吧。”说着与皇后一起扶着太后先行离开了大殿。
夜景湛看着身边摇摇晃晃的刘宇宁,眼中划过一抹精光,笑笑,走了出去。
今夜丞相府只有柳云嫣赴宴,丞相与夫人都感染了风寒,此刻宴席已散,柳云嫣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不由暗叹一声,之前知道梅郡主要来赴宫宴,抱着要和郡主同来同回的心思,不曾有其他安排,此刻走在离宫的路上,心下多了几分害怕。
“柳小姐,一个人?”谢家三少夫人见夜色已晚,柳云嫣只带了一个丫鬟正要上马车,便上前问道。
柳云嫣回头一看,原来是谢家三少夫人,当下微微一笑:“是,爹和娘身体不适,没有来。”
谢三少夫人看看天,说道:“天已很晚了,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不如让我八弟送你吧?”说着便回头唤道:“云扬!”
谢云扬闻声催动胯下马儿,走了过来,柳云嫣行了一礼,含有几分羞怯的站在一旁。
谢三少夫人笑着说道:“八弟,你看这天色已晚,柳小姐孤身一人,恐是不妥,不如你送送她?”
“这……”谢云扬想了想,这么晚了,确实也不安全,当下说道:“好,三嫂,你给娘说一声。”
谢云扬对柳云嫣一点头,说道:“柳小姐,走吧。”
看着他们离去,三少夫人满意一笑,在她眼里,放眼京城,能够与谢家八郎匹配的,也就是这个丞相府的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