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江琉莹就支开了江生,嘱咐他自己回客栈,而江琉莹则径直地往听月楼走去。
听月楼地处江南,繁华是必不可少的,整栋楼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人来人往,楼内小厮端着酒水茶点穿插其间,台上曼妙女子,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台下人把酒言欢,欣赏着台上的舞姿,沉醉其中。
江琉莹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台上一曲舞罢,楼里的老板娘就出来招呼,满脸堆笑道:“欢迎各位远道而来,我们深感荣幸,相信大家都是来看我们的谢公子的,那我话不多说,下面,有请我们的谢沉渊谢公子。”
只见幕后缓缓走出来一个身着红色衣袍的男子,身形极为修长,一头黑色长卷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绸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几分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光一般,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只见他抱着个琵琶,缓缓坐下,这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位谢公子用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拨动着怀里的琵琶。坐在角落里的江琉莹听出来了,这首曲子是百年前江南这一带著名的《将月夜》,少时先生曾教过的,只是那时的她太过顽劣,没有当一回事,到现在也只是大致记得一部分,至于到底是怎么弹的,江琉莹是真的给忘了。
想到这里,江琉莹不禁感到深深的自责,对不住她的恩师宁先生,先生一生坦荡,克己奉公,要是知道他曾经拼死护下的徒儿混成如今这个样子,那老头儿会不会破棺而出,指着江琉莹的鼻子骂……
这时,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将江琉莹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台上一曲罢,谢沉渊收起了琵琶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道:“献丑了。”,楼里的老板娘出来满脸堆笑地说道:“谢公子不愧为听月楼的头牌,琴艺在整个江南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谢沉渊只道:“不敢当不敢当。”但脸上却毫无谦虚之意,像是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江南琴艺第一之人。
老板娘接着道:“公子谦虚了,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了,现在,由公子挑选一位幸运之人与公子共度今夜。那么谁将会是那个幸运之人呢?”妈妈向谢沉渊投来了期待的眼神。
谢沉渊微微一笑道:“那就那位姑娘吧。”说着走向了江琉莹,抬手道:“在下谢沉渊,还请姑娘多多指教。”
江琉莹愣了一会儿,随即立即反应过来:“我,我吗,那,荣幸之至。”
江琉莹也正好有一些疑惑,为什么这个人会弹百年前的曲子,现如今这首曲子已经销声匿迹,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且就算江湖上有一些孤本,有人知晓,也不可能会和原来的曲调一分不差,再者,刚才的曲子里掺杂了一丝魔音,能乱人心神,控人心智,让刚刚在台下的人都似疯魔一般。
所以,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接着,江琉莹被领到了一个房间里,屋内装饰简单又不失奢华,淡淡的檀香沉木气息飘逸在整个房间,桌上笔墨纸砚一一俱全,墙上字画恰到好处。看得出来这房间的主人是一个品味极好的人,能在这眼花缭乱,充满脂粉气息的风月楼里保持这样的存在,怕是他在这听月楼里的身份也是不一般的。
虚掩着的门外渐渐传来了脚步声,江琉莹向门外望去,谢沉渊已经换了一套素净些的白色衣袍,多了几分典雅,配着他那副绝世容颜,更显得超凡脱俗了。
一进门,谢沉渊就温婉地拱手赔礼说道:“让姑娘久等,是在下的疏忽。”
江琉莹也回礼:“公子严重了,公子请坐。”
说着两人便坐了下来,江琉莹本想倒两杯茶,没成想谢沉渊抢却先一步为二人倒好了两杯茶,江琉莹也不客气,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道:“多谢公子。”
谢沉渊道:“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江琉莹道:“我姓江,江琉莹。”
“流萤,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画罗轻扇。好名字。”
江琉莹轻笑道:“是的吧!”
“据在下所知,那妄生宗的宗主好像也是这个名字,不知道与姑娘是否是同一个字呢?”
江琉莹慢条斯理道:“不巧,我与妄生宗那位并无瓜葛,恰巧名字相同罢了。”
这时,谢沉渊忽然换了一副表情,由温文尔雅变为邪魅惑人,靠近江琉莹,嘴角带笑,很玩味地压低声音说道:“江姑娘,你看,夜已深了,我们是不是该干点什么,嗯?”
“好啊,公子琴艺了得,不如也教教我这能乱人心神,魅惑人心的《将月夜》,如何?”江琉莹毫不退让。
谢沉渊先是一愣,很快表情又恢复如常,叹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乃是我谢家祖上传下来的由我谢家先祖谢运所作的一首曲子,百年前那场事变后,已经绝迹人间,但是天不绝我谢家,几年前我偶然寻得,只是不知为何此曲竟有此功效,不知是不是被有心之人在曲谱上动了手脚,我也是一直在寻找方法还原这曲子,以慰我谢家祖先九泉之下之亡灵。江姑娘既识得此曲,不知能告知在下一二。”
江琉莹心里真的是佩服至极,这个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说得一干二净,既表达了自己对祖先的敬畏,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好手段。
“公子真是的抬举我了,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只不过偶然从古籍中看到一二罢了,公子有此之心,真乃谢家之福,望公子早日寻回完整的曲子。既然是公子祖传的的东西,自然不是我该学的,是我唐突了,还望公子见谅。”
谢沉渊只道:“无妨,姑娘若想学,我自是应当倾囊相授的。”说着向门外喊道:“阿里,去取我的琵琶来。”
江琉莹心道:“好家伙,整的像是我要赶鸭子上架偷学他什么祖传秘籍似的。”
江琉莹赶紧说道:“不了,等来日公子寻到完整的曲谱,我再向公子请教吧!”
谢沉渊故作遗憾地说道:“也好,只是残曲,对姑娘也没什么用,等来日我寻得真正的《将月夜》,一定奉与姑娘。”
谢沉渊又给二人都倒了一杯茶,道:“不谈这个了,扫了姑娘的兴致,是在下的疏忽。”